明月千里寄旅情

飛抵上海時已是掌燈時分，灰濛濛的天空，星稀月矇矓，轎車奔馳在浦東機場往市區的路上，道路兩旁，有時一片漆黑，有時燈光閃爍。這夜上海，一部份已沉睡，一部份正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一夜好眠後，當上早起的鳥兒，漫步在這社區的商店街，行人熙熙攘攘，早餐店排著長龍，斑馬線人車互不相讓，行人只能自求多福。在一家商店看到「釣魚島是中國的，堅決捍衛」的電子字幕，另家商店貼著一張「本店自九月十五日起拒絕為小日本服務，請日本人自重」的標語。買些水果和早點，順手在報攤買份「環球時報」和「新聞晨報」但見環球頭版頭條（2012.09.17.）「釣魚島爭端中日都不退」的大標題，另一版却是「日媒爆料釣魚島之主惡行」的內幕。原來島主栗原弘行以一副守衛領土衛士的嘴臉玩弄了全日本，他41歲的女兒粟原青皇說他只愛女人和金錢，滿嘴謊言，竟讓日本政府花二十多億日元買下惹各方爭端的小島。

常去的那家「芥子書店」關門了，好不傷感。

老字號「百樂門」舞廳燈光仍燦爛，轉角的廣場上，熟男熟女在雙雙起舞。常德路「小崔餐飲會館」有四位上海年輕朋友展臂相迎。今年三月底他們一趟台灣自由行，有緣相遇於府城，從此結下善緣。他們羨慕台灣自由民主開放的社會氛圍，更羨慕台灣護照有一百多個國家可以免簽証，大家擧杯互祝兩岸和平發展吧。

秋天的西湖像一首詩。這是第四次遊西湖了，這次來，西湖有了耀眼的身份，她已名列世界文化遺產，難得的是她仍然保持不收門票的作風。下榻的「維多利亞麗嘉酒店」對面就是銀泰百貨，二樓的新白鹿堪稱杭州一景，這家餐廳走平價路線，顧客排隊取號碼牌，服務員叫號入座，有時得等一個多小時。佔地利之便，我們第一、二天晚上和第三天中午都是她的座上客。

從湧金公園沿著湖岸，走過斷橋，溜覧白堤景色，經過西冷橋，轉入蘇堤，眼望雷峰塔，欣賞南屏晚鐘那一幅風景，常常因淡淡的桂花香，不自覺的走進桂花巷。而水月亭那一副對聯，總是讓人玩味再三：「水凭冷暖，溪間休尋何處來源，咏曲駐斜暉，湖邊風景隨人可﹔月自圚缺，亭畔莫問當年初照，舉杯邀今夕，天上嫦娥認我不。」

參觀胡雪嚴（1823--1885）故居時，只記得解說員一再重複，胡娶了一妻十二妾，生了十九個孩子。得竉的妻妾住的房子富麗堂皇，不得竉的就住在集體宿舍，真是差很多。據說胡頂盛時家產四千萬兩白銀，是當時清政府年收入的一半。他被清政府加官晋爵至二品頂戴，故人稱「紅頂商人」可惜他在這豪宅只住了十年就走向破敗，1884年因做生絲生意破產，只得遣散姬妾僕人，1885年11月就在孤寂潦倒中過世了。朱鎔基2002年來參觀後留下一幅文字：「胡雪岩故居，見雕樑磚刻，重樓叠嶂，極江南園林之妙，盡吳越文化之巧，富比王侯，財傾半壁。古云富不過三代，以紅頂商人之老謀深算，竟不過十載驕奢淫爢，忘乎所以，有以致之，可不戒乎。」道盡這紅頂商人起起落落戲劇化的人生。

從杭州返回上海後，這萬科興建的假日風景社區正在舉辦十週年慶，社區後花園撘起舞臺，張燈結彩，有兩幅對聯吸引了我﹕「夕陽無限好，萱草晚來香」「自然規律任它便，歲月修人心胸寬」中秋節前夕，我居然在人群中欣賞完近兩小時的慶祝節目。月亮高高掛，乘著月色，獨步花叢中，樹影婆娑，望月欣然。

難得中秋夜（2012.09.30.）在上海徐家滙王品牛排享受一客350元人民幣的套餐，但每年過中秋時總是難忘1969年艾爾西颱風中秋夜的淒風苦雨。湧上心頭的又是蘇軾的西江月﹕「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新涼。夜來風葉已鳴廊，看取眉頭鬢上。酒賤常愁客少，月明多被雲妨。中秋誰與共孤光，把盞淒然北望。」這誰與共孤光有點淒涼，還是「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吧。

                                     2012.10.01. 於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