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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16 11:20:23瀏覽490|回應0|推薦0 | |
五、 K在國一下時曾經請過幾次長假,家屬只說是住院檢查,並不肯坦白隱情,而K回校後的表現也始終正常,愛因斯坦就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祕密,如果K有什麼隱疾是必須被保護的,我可以同情家長的作法。」這是愛因斯坦當時的想法,直到他注意到旻光在K某次長假時,也請了兩天假,追問下得知原來旻光突然需要緊急搬家。當他注意到旻光的居住地,嘴裡反覆唸著那熟悉的住址時,赫然發現旻光和K居然是相差一號的鄰居,但他們兩人卻從來沒有表示過這種巧合。面對這種說不上來的詭異,他察覺到K的長假與旻光的搬家這兩個事件之間應有一種微妙的關連性,於是懷抱著不安的心情,愛因斯坦決定打給了旻光的父親,試圖問出頭緒。以下是他盡可能回憶的對話。 「陳先生,你知道K這陣子請了長假,好像是住院檢查,他父母一直沒有特別說明原因,我想你們是多年鄰居,也許知道一些情況。」愛因斯坦很客氣地向他詢問,他記得旻光的父親是一名木工,為人有一種草根性,相當爽快。 一聽到是關於K的事情,旻光父親不禁氣憤地回答:「他從他家裡摔下來啦,最好一口氣摔死,沒摔死算他好運!」對於K掉下來這件事情,他甚至毫不同情。 「摔下來!」他吃驚,這可是大事呢! 旻光父親嫌惡地說:「是啊,K在他家二樓陽台像蜘蛛人一樣爬來爬去,不知道想幹嘛,一不小心就摔下來了,已經好幾次了…」 「是想不開嗎?」 「我怎知道,你問他爸媽怎麼教的啊?」 旻光父親的態度越來越煩躁,愛因斯坦察覺出雙方家長私底下也已經鬧不合,他尷尬地繼續問:「這樣啊,那傷勢嚴重嗎?」 「摔不死啦,老師我希望你不要說是我說的,不要害我。」他似乎並不想得罪K的家人。 「不會,我知道怎麼作啦。」 「我已經受不了他家了,我才趕緊搬家,免得一天到晚搞花樣,誰受得了啊!」好像吞忍了一切的委屈後,旻光父親現在只想搬離這個是非之地。 「這個…家家有本難念經。」 壓抑不住氣憤,旻光父親又偷偷補上一記說:「反正K都是向他家人學的啦,只要靠自己本事,不擇手段都沒關係,可是最好別出事,一出事他家的人就什麼都不管!還是我叫救護車的,你說離不離譜?」 「是有點…」愛因斯坦當然能理解,他每一屆都有將近四十名學生,好說歹說也看過上百種不同的家庭樣貌,離譜的家庭他當然見識過不少,可是K卻是從頭到腳讓人心涼的孩子。 K到底想作什麼?在高處上爬來爬去的,是在宣告他的勇氣嗎? 回憶過去,愛因斯坦帶著自責的語氣說:「我早就認為K是一個沒有救的孩子,他自殺瘋狂的舉動,很早以前就有跡象了,只是我不想插手,當時他的家屬都特地隱瞞了,我還能怎麼樣呢?可是也因為我什麼都沒有作,才會釀造出這樣的悲劇吧。」 「那旻光呢?他應該也都知道吧?」因為他是K最好的朋友,所以也守護著如此沈重的祕密嗎?旻光的角色出乎意料的重要,K似乎相當仰賴他。 「這個嘛…」愛因斯坦托著下巴,沈思一會兒才眉頭緊蹙地說道:「每次K請長假時,剛開始他臉色都很差,好像受了什麼刺激,可是之後就又心情好的過份,比較沒那麼內向。K對旻光的友誼有一種強烈的佔有欲,我覺得旻光其實也很怕K吧,總是一副不知道該怎麼和他相處的模樣,所以沒有K的時候,他反而表現的比較像自己。後來K回到學校上課時,他看旻光的眼神總是有一點憤怒,有意無意的會找機會在口頭上損他。」 以時間點來看,我慢慢能推敲出K的心路歷程:「所以搬家這件事情,對旻光來說或許也算是一種解救,只是沒有旻光陪伴的K,回到家時卻失去一個可以分享的對象,之後他便開始玩起殘酷的「信任遊戲」。」 又或者這是K針對旻光所做的另一種宣示——因為你背叛了我,所以你害別人也跟著下水了! K,我想沒有人能瞭解你,甚至包含你自己。如果你對待自己都能這麼殘酷,又甭談對待他人了。只是我猜想著,身為K的好友旻光,此時此刻是不是也背負著K所指責「我以為你了解我」的罪惡感中呢?我想一定會的吧,就像愛因斯坦、就像我一樣,面對一個已經死去的人,我們總是習慣自責自己當初為何不肯多一點付出? K的遺言,我越來越能明白其中的意涵——他知道自己身陷於一個漩渦,卻沒有人能伸出援手,「我以為你了解我」另一層意思應該是「我以為你能幫助我」,可是一切都已經太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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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