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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1/26 09:39:35瀏覽701|回應3|推薦0 | |
當個大學新鮮人住進女生宿舍,原本是興奮而期待的,然而,當我提著行李,趕在開學前一天,走進寬敞舒適的四人房寢間,心卻跌入谷底,房裡空蕩蕩的,我是第一個報到者,開學後幾天,仍是獨自守著一室靜默,我焦躁寂寞到不知如何打發每個黃昏日落,當時還不認識本系同學,也不知道他們住哪一層樓,哪間寢室。 每天下課,走入宿舍四樓走道,恍如去到國外,處處流盪各類聽不懂的語言,幾乎所有歸國僑生,都被安置四樓寢室,即使他們不出聲,從他們的外型長相,依然聞得到那股濃濃飄洋過海的氣息。我可是道地台灣人,為何置身其間?我滿腦疑惑,又無從獲得正解,真是悲苦至極。 對大學生活的各種綺麗幻想,這時完全失望到極點,也想家想得厲害,甚至還得煩勞淚水伴我入眠。 孤零零待了幾天,室友終於陸續抵達,先來兩位香港僑生,第四位室友遲至一個月後才見身影,而四人都不同科系。 兩位僑生,如我般內向少言,彼此惜語如金少交談,倒是她二人之間可是廣東話輪轉不止,我是鴨子聽雷,半點插不進話,點頭笑笑是我與他們唯一的招呼。 奇怪的是,每到息燈就寢,其中一位必定飲泣,有時還哭出聲音,另一位則輕聲安慰,後來安慰無效,她也懶得再出聲,可是我卻夜夜失眠。一天,我實在無可再忍,趁著愛哭者去盥洗室,我鼓起勇氣問道:[她哭什麼?為什麼每天晚上都哭?] 她嘆口氣,以生硬的廣東腔國語說:[她無法習慣這裡的生活,言語又不通,她在香港唸的是英語學校,幾乎不會說國語,她想家,想男朋友。] 不滿兩個月,這位夜夜哭泣的僑生還是回香港去了。她走後,第四位室友進來,又是一個閒靜少言語的室友,不過,我們的招呼多了幾個字,[嗨!你在呀!]、[嗨!吃飽了嗎?]、[嗨!沒出去呀!],我們之間的交談,僅止於此,我連她來自台灣哪個角落,為何開學後許久才入住,都沒機會問及,因為她幾乎不留宿,偶而回來,那也將近息燈時間,燈一關,沒必要交談,只求趕快進入夢鄉,一覺天亮。 可是,只要她在,睡過的寢具必定亂成一團,桌面雜物充斥,有些物品甚至侵犯到屬於我的管理範圍,我只敢默默推回她的桌面,沒敢出聲抗議,只佩服她有膽無視每天早晨十點的內務檢查規定。不知她有課沒課,經常日上三竿仍高臥不起,即使起床了,一身蕾絲睡衣四處晃,檢查內務的舍監幾次祭出嚴重警告,她自認自尊心受損,大哭不止,胡亂整理一下內務,便收拾一大皮箱衣物離開,從此不再回來。 四人房的寢室,剩下我和那位僑生守護,然而,她也不常在,我似乎又回到開學時的空虛寂寞,幸好這時我已[尋友]成功,本系同學集中住在二樓寢室,爲何我獨獨成顆遺珠,被丟棄在四樓?我已不想追究,因為我也每晚去二樓串門子,不到熄燈時間,甚少回去四樓那間冷清房間。 大ㄧ暑假將至,重新申請住宿,我特別向舍監聲明,我要和本系同學住,至少不要把我丟到其他樓層,讓我舉目無親,孤單度日。舍監斬釘截鐵否認,她說絕不可能有這般不近人情的作法,我回答事實具在,不然拿出住宿名單看看,舍監自然不會笨到拿塊石頭砸自己的腳,真的去查住宿名單,她適時退讓,語氣緩和許多:[或許作業有疏失,下回不會了,請放心。] 往後三年,我才真正享受到住宿的樂趣,與來自台灣各處、生活背景有差異的同齡本系同學建立深厚情感。 當時的台北,對我們這群來自中南部的土包子,可是充滿豔羨與好奇,我們結伴踩遍熱鬧的西門町,偶而看場電影;到訪東區的低價服飾店,採買各式便宜衣物;也曾像逛大觀園的劉姥姥般光顧西餐廳,品嚐西式料理,還爲如何正確拿刀叉有過一番讓人噴飯的研討。 每到考期,一定去整日燈火通明的自習室,佔他幾個位子,寢室這邊一息燈,便抱起幾本書籍跑去臨時抱佛腳,這佛腳是否那麼急需去抱,誰也不清楚,只是[開夜車]似乎是我們認定的大學生必有經驗,如何可自動棄權? 原來所謂大學生活多采多姿是這樣締造的,尤其去年我們這群中最活潑可愛的小蘇病逝,那段充滿歡欣笑語的日子,更值得回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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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