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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3/31 17:04:22瀏覽508|回應0|推薦4 | |
從前醫學不發達,嬰兒容易夭折!大都在生下四個月後生命比較穩定時才命名。老一輩台灣人有一個觀念,認為孩子難養「歹搖飼」,給她取個不雅之名會比較順利成長。所以罔腰、罔市、不纏、豬高、牛母、水雞、狗屎-------一大堆,在現代人看來對於孩子命名缺莊重很隨便,跟着生身父母當時的喜怒哀樂隨興而定。非常奇怪!令人匪夷所思?
有個家大業大的大家庭女口眾多、男丁稀少,夫家眾望在唯一媳婦的身上能填個丁。結果頭胎生女就命名:怨恨。二胎又生女叫:切(討厭的意思),夫妻努力做人之餘又很無奈的常常對人家說:「這胎若再生女實在很沒面子,很見笑(見不得人~羞羞臉!)」!果然再填女嬰,只好命名「見笑」------這還不打緊,我的鄰居玩伴大姊姊,及長直到現在偶然碰面,我都不敢再叫出她的名字!深怕雙方霎時尷尬不打緊,萬一旁人聽到非驚慌失措一哄而散奔逃不已!她名叫「赤痲」(狐貍類野獸),本地話形容「狐貍精、恰查某」的意思。唬!女性取這名字實在未免太恐怖了。 「女人潑出去的水,」農業社會男丁力壯不但可以傳宗接代,又比較有氣力擔當粗重農工家計,而你還嫁出去有如潑出去的水難收回!是別人的媳婦,受夫家差遣,對婆家榮辱貢獻不大。故也比較重男輕女。 我的大伯家境小康,當然也想一胎得男,結果生女。大伯想不出如何命名?想來想到他形影不離賴以維生的籮筐,就命名:籠。第二胎再生女!剛好他用一支扁擔挑兩個籮筐,受雇富戶人家挑兩只箱子回來,就命名:箱。第三胎也生女,唉!籮筐總是替人挑箱子,箱子裡面總會裝有昂貴的綢緞令人欣賞不已,乾脆命名:綢。第四胎又生女!這下無丁非招贅不可了?就命名:招。第五胎終得一子,他想到當地主坐收租金最好,就命名:租。再生五女只好名:「不纏」不要了!送給別人當養女。最後再得一子萬事已成,命名:萬成。 十二月十九日這天一批親族都北上板橋弔念表姊夫:洪福讚大體往生!阿綢少女嫁至紅毛港魚村,洪家討海為業生活清苦。她只好每年農收季節回娘家幫忙農穫,再分取一些稻糧糊口,十歲出頭的我一直常常看到她都是哭哭啼啼愁眉不展。有一年表姊夫突然捕獲大批烏魚,經濟一夕好轉。那 一兩 年裡我看到她回到娘家,未進到家門就聽到厝外興高采烈小孩的叫聲!跑出去時看到拎着大包小包的表姊,身後已擁着一大隊雀躍的孩童口中興高彩烈的念着:姑姑-----回來了!姑姑-----回來了!原來她隨身都帶回來許多糖果餅乾。不過命運弄人好景不常,後來漁獲歉收又沒落了!只好舉家流浪到基隆港口落腳,過了幾年「海腳」豐收又大發了,自有魚船也買了樓房。那時我當海軍,船到基隆就到她家小住,表姊夫一家大小的慷慨大方頗令我大開眼界!常南來北返的家鄉紅毛港的親友、鄰居魚夫無不認識她,從「下港」來的落魄魚民、熟人都來成為座上嘉賓,常常高堂滿座門庭若市熱鬧非凡,真是:「富在深山天涯海角有遠親」啊。可惜又是「花無百日紅」,再遭火燒船等等之災厄!破產後年紀也大了。好在臨「紅毛港遷村」老家獲得一筆補嘗費得以享度餘年。 在十數親屬莊嚴肅穆哀悼表姊夫的喪禮後,感慨冷暖現實人生!而往昔「發時」眾多鄉親、座上嘉賓安在哉?逝者已矣!而表姊阿綢一直烙印在我心上的悲歡血淚,為姊夫敬香時!它們夫妻那鵲起跌落情影在我的腦海頓時幕幕浮現!如今高齡八十四的阿綢,四肢乾瘦行動自如身體還不錯。在她身上我想起「男尊女卑」老一輩女性,和她「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認命堅毅,不向命運低頭刻苦持家生命的悸動。我一直看着她那長壽歲月雕紋和藹慈祥的面龐,像是在在看到大伯隨俗天真無邪的心願:好像那絲「綢」般迷樣的娟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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