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城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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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約天堂丨莫名
2024/09/26 10:36:32瀏覽538|回應0|推薦3

小說裡,網約車司機載抱著「嬰兒」的女子駛向郊外目的地,兩人過往的故事在時空裡交匯。是什麼讓他們敞開了心扉呢?

01

我兼職幹網約車並不是為了掙錢。直到那天遇見她,我才明白,我和她都是為那個時刻而來。

對於一個喜歡閒逛和駕駛的人來說,這是最好的活動了。白天坐了一天辦公室,悶也悶死了。除了怕遇到領導同事的尷尬,這兼職簡直不要太爽。當然,我想多了,這麼大的城市,想碰到個認識人可不那麼容易。

我在城市裡兜兜轉轉,很多人來來去去。我把自己想像成魚缸裡自由自在游泳的魚,亭台樓閣水草假山一樣都不少。我穿梭於曲徑通幽的老城區,飛馳於開闊遼遠的江畔路,停駐在人群熙攘的商業中心......回家的、旅遊的、約會的、看病的,獨坐的、興奮的、親暱的、打電話的、醉酒的......還有的人只是讓我捎個東西到某處。

我知道,開車的時候,如果錯過一個紅綠燈,或者無意中選擇了另一條車道,也許整個人類歷史都會改變;或許,無數個人類歷史正在同時上演,無數個我自己在小徑分叉的魚缸裡遊蕩。

開久了,我覺得自己融化在了車裡。我這條魚其實並沒有真正的自由,我被打車軟體驅使——就像白天在單位被更大的管理系統驅使一樣,想要從從容容接單是很難的;通常是系統自動接單,一單接一單,車費卻慢慢變少。我不在乎車費,只在乎慢節奏。

我嘗試關閉自動接單,但每單都需要手動設置,頗為麻煩。顯然,後台邏輯有意如此,好讓司機們都滿負荷玩命地跑。體力充沛、訂單充足的時候,我異常興奮,帶著十二分熱情去接乘客;及至上車,緊張達到頂點;直至乘客下車,才舒一口氣,彷彿剛才開的不是自己的車。

沒有訂單的時候我也會茫然,想像下一單乘客的樣子,憧憬他將帶我去到哪裡,我準備隨時被召喚。漸漸地,我被打車軟體綁架,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我不是車,載不了人,跑得不快;我不是軟體,不知道乘客在哪裡,也不知道要往哪裡去。我覺得自己就是介於車和軟體之間的一個存在,從未知駛向未知。

這城市魚缸被我逛遍,熟稔每條街路,眼前只有剎車燈和紅綠燈。在這軟體地圖的二維空間裡,百無聊賴的我有時會悄悄觀察乘客,猜測他們的身份和性格,遇到健談的也可以聊聊天,但絕大多數都是相對無言。

每個人的內心都是一座城市,有極多更為隱秘的角落。所以,有時在接乘客之前,我就把廣播或音樂打開,調到合適音量,以緩解狹小空間的尷尬,幻想這聲音可以代替我對他(她)講話,在第三方聲音的介入下,我們適得其所。

那天是週末,也是平安夜。這個緯度最高的省會城市與節日氛圍很搭調,許多巴洛克、新古典主義、蘇聯以及折中主義風格的建築混雜在更為「折中」的城區裡。各樣拱柱、窗格、簷部、穹頂,以及具有複雜雕刻裝飾的外立面,被毫無特點的火柴盒般的居民樓包圍,彷彿從古希臘古羅馬直接過渡到實用主義。中式古典建築屈指可數,點綴其間的高樓大廈是現代主義的掙扎,後現代如海市蜃樓般魔幻,只是這裡的軟體水準還處於前現代。

這北緯45度的苦寒之地,地理和文化的邊緣地帶,百年前,彷彿突然被喚醒,於匆忙慌亂中粉飾自己,既無傳統底蘊,又無現代自由,未經啟蒙就被裹挾到更加複雜的未來中去。

才下午三點,太陽早已不知所蹤,天空鉛一樣低垂著,寒冷的空氣宛若肉皮凍。冬天,彷彿把一切都簡單化了,沒有花葉紛擾,沒有色彩炫目。所有氣味都被冰封,所有差別和棱角都被白雪覆蓋。冬天,把整個城市凝固,車和人只在每一個瞬間移動,光滑如鏡的路面扭曲了眼底的一切。

02

一個身材臃腫、包裹嚴實的女人抱著嬰兒上了車,懷中的紅色小被子特別紮眼。我扭頭對她說:「你好,抱孩子小心點啊!」

她可能回答了一句什麼,卻被關車門「嘭」的聲音掩蓋了,我沒聽清。我看她年紀並不大,甚至好像還很小,瀏海有些散亂。

系統語音提示:已接到尾號5987的乘客,很高興為您服務。請後排落座,繫好安全帶,車內請勿吸煙,請勿吃零食,默認行駛導航路線,如需更改路線請提前告知。

這一單路程很長,我心裡有些歡喜,就安心跑吧!

我們把城市甩在身後,郊區的建築逐漸稀疏,露出大片農田或林地。

沉默。

我越跑越納悶,因為無意中從後視鏡瞥見她的面容,我真的從未見過這樣的愁容,無法形容。她眼盯著窗外,一動不動,我甚至無法看清她的長相,因為暗黃的臉龐寫滿哀傷,如慘澹的迷霧遮掩了一切。我心裡一震,原來是剛剛哭過的吧!這凝重的愁容把我的心都揉碎了。

沒有了路燈,周圍好像變亮了些,白雪映著天光。

「前方兩百米右轉——右轉——」林志玲語音導航依然甜美,「您將在Y015鄉道上繼續行駛2.9公里。」

間或經過的村莊就像荒野求生,路邊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廠房和場院,不見一人。

我心起疑惑,她這是要去哪?導航終點沒什麼標記地,好像是個化肥廠吧?嗐,這是啥地方!她上車之處是繁華的高檔社區,這是要去哪裡?

「這是哪啊?」我問她。

她的愁容定格在後視鏡裡,好像沒有聽見。

算了,一個女人一個嬰兒,還能怎麼樣!

「這孩子可真老實啊。」我心裡納罕。

路面變窄,不平整。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了恩佳。三年前,也是這樣的冬天,她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曾經,我不懂珍惜她,她是個多麼溫良柔順的人啊!她很愛我,甚至可以想像,哪怕我愛上了別人,她都不會生我的氣。我不懂她的好——那種傻傻的好。雖然我們還沒結婚,但無疑會一輩子在一起。我們戀愛好多年,甚至忘了什麼叫愛。

後來,她開始絕經,不可能是懷孕,我害怕極了,查不出原因,我要瘋了。我開始疏離她,我要做個負心漢!後來她開始流血,不停地流,我崩潰了,抱著她哭,我們被淚水淹沒。我對她說,你還年輕,一定沒事的,我永遠也不離開你,我們永遠也不分開!術後,她越來越瘦,越來越小,嘔吐,頭髮掉光,臉色暗沉,變得扭曲。我想要時間慢一些,但她的血終於,流盡......

「前方右轉——右轉——」志玲導航怕我錯過路口,不斷提醒,其實這裡只有一條積雪小路。「右轉後50米到達目的地......達到目的地,本次導航結束,目的地在您右側。」

我抹了一下迷離的雙眼,只見右側是個荒蕪的場院,堆著一些破舊的農機設備。左前方不遠處,暗影中有座高大的房屋,細細的煙囪高聳。背後的雲層被遠處的城市燈光照亮,反射著詭譎的光影,猶如一隻巨大的怪獸蹲伏在那裡。大鐵門上方焊著歪扭的幾個金屬大字,隱約辨認——寵物天堂殯葬中心。

我恍然大悟,轉頭皺眉看著她所抱之物。她仍面無表情,輕輕說了句「謝師傅」,就匆忙下了車。

我狠狠呼出一口氣,心想,真活久見,竟然有這等地方!有種被欺騙的感覺,如果當初具體顯示導航到這個鬼中心,恐怕沒有司機不會取消訂單。

「竟然還有這等地方......」我不停在心裡念叨。

我氣呼呼掉頭,卻突然感覺眼眶痙攣,鼻眼酸脹。我趕緊摘擋,拉起手刹,扶在方向盤上,淚水不爭氣地往外淌。

「恩佳是去了天堂吧?如果連貓狗都幻想天堂,何況那麼高貴善良的人呢?一定會的!她那麼篤信......竟然還有這等地方!」

我鬆開手刹,讓車子自由下滑,快到坡底的時候,我停車下去撒尿。天更暗了,魔術般飄著雪花,旋風飛舞。我忍不住轉頭看向那邊,只見天光更加瑰麗粲然,那是繁華都市,裡面有明亮的大商場、許多單位、博物館和劇院,還有飯店、酒店、夜店......以及很多很多吸引人的光怪陸離的東西。

而此刻——這一年中的至暗時刻,荒野的風無情地刮著淚痕,暗影籠罩白茫茫的大地。眼前矗立著無數枯乾的玉米桿,呼嘯中挓挲著枝葉,嘩嘩響動。一排截幹柳樹頂端的枝條披頭散髮,在雪地裡撒潑。

一個念頭拂過我心:「天堂不在城市,更不會在這個鬼地方!但是神啊,天堂到底在哪裡?」

當我繫上腰帶,準備拉開車門的時候,看見一個人朝下坡快速走來,衝我招手。是她,懷裡依然抱著那個東西。

「師傅,等一下!」我聽見她尖細的喊聲。

我等在原地,向四周看了看,什麼人都沒有。

「不好意思師傅,人家臨時有活動,下班走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啊。」她氣喘吁吁地說,凌亂的頭髮遮住一半的眉眼。雪花打在我臉上、睫毛上,讓我內心更加凌亂。

我對她說:「那它也不能上車。」

「可是,唉......師傅,幫幫忙吧,我也沒想到這兒這麼偏僻。我們回不去的,不會有人接單的。」說著,她掏出手機,似乎要打車。

我說:「你別叫車啊,自動接單,叫了肯定也是我。我也不想空跑回去,我說你就把它埋這兒算了!」

「不行,不行。」她搖頭,要哭了,「我給你加錢,師傅,你出個價吧。」

「不是錢的問題,你之前把它帶上車也就罷了,現在決不能再讓它上來。」

我們在寒風中對峙,頭上落了一層薄雪。她知道,我不會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我知道,她也不會捨棄心愛之物,我們僵持不下。

我指著那邊問道:「那兒一個人都沒有嗎?」

「有個打更的老頭兒。」

於是我領她上去,在我的調解之下,她交了100塊錢,雙方同意先把它寄存在這兒,明天再來安葬。

我們走回車裡,她大喇喇打開車門,坐在副駕,好像變了個人。

03

平安夜聖善夜

萬暗中光華射

照著聖母也照著聖嬰

多少慈祥也多少天真

靜享天賜安眠

靜享天賜安眠

……

我循環播放著《平安夜》歌曲,車燈前面已是白花花一片,雪花的密度令人窒息,我們小心地往回開。

「你跟這隻貓感情很深啊。」

「都過去了......」她嘆了口氣,「哎師傅,不是導航那裡,我不回家。」

「那去哪兒?」

「隨便。」

「啊?」

我知道這裡面一定有緣故。

過了一會兒,我試著問她:「方便講講你和這貓的故事嗎?」

她嘆了口氣,緩緩地說:「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一隻普通的家貓,是我在社區撿的。撿的時候才剛出生不久,我知道我媽討厭小動物,我偏偏就養著,家裡雞飛蛋打才好!後來養出感情了,卻偏偏得病死了,我懷疑是我媽把它弄死的,它才三歲啊!一開始就是沒精神,我以為吃多了,後來開始不斷便血,便出各種東西。我抱它去看醫生,用了點藥,還是不行,才兩天就不行了,可憐啊。」

我想說節哀吧,但說不出口,我沒有吭聲。

「每天放學,它都會跑我懷裡來;我學習,它就自己玩,或者睡覺;我睡覺,它就躺在旁邊。它特別安靜特別乖,從來不黏我。」

「確實,貓和狗不一樣,它們有獨立意識,有高冷的時候,也有依戀的時候;狗就是一味傻傻地忠誠。你跟母親關係不太好?」

她面沉似水,我們都盯著前面,那被擋風玻璃隔絕的飛雪像無數飛蟲一樣亂竄。

她更深地嘆了口氣,說道:「她每次生氣發飆,我和我爸都得下跪她才甘休。要是等她消氣,那得好幾天。冷暴力加熱暴力,她還會用世界上最狠毒最骯髒的話咒罵我們、貶損我們。我跟我爸說,把她送精神病院吧!呵,我爸真的是毫無個性,他是全世界最軟弱的男人,我沒有任何辦法。」

「小時候沒辦法,長大一點,我就想反抗,我覺得這也是我爸百般退讓的後果。但是,我能怎麼反抗?你說,我們是有多麼罪大惡極呀?!我們就是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更軟弱更卑微。她對我們百般挑剔,嚴格要求,反倒認為自己是全世界最可憐的人。沒錯,我們是笨嘴拙舌,粗心大意,不會辦事,不會說好聽話,但也不至於差多少吧?誰沒有錯處和短處呢?憑什麼軟弱的人就要被欺負?師傅你說,我們是比別人更有罪嗎?」她激動起來。

「聖經裡有個故事,說西羅亞樓倒塌壓死十八個人,耶穌說,你們以為那些人比一切住在耶路撒冷的人更有罪嗎?我告訴你們,不是的。你們若不悔改,都要如此滅亡!」我幾乎倒背如流,因為在恩佳死後,我仔細研究過這些。

「那就是說,沒有什麼規律可循了?」

「也可以這麼說,但是祂給出了更大的規律,就是每個人都是罪人,都需要悔改,所以,祂讓我們不要彼此挑剔論斷。」

「呵,真無趣!」

「她這麼對你們,她自己快樂嗎?」

「她?她痛苦死了,身體都熬垮了,一身的病。唉,人為什麼要彼此傷害?真不如跟動物相處......」

心痛,我很了解這些,我想起和恩佳最初的相處模式,有些類似。我細心,她粗心,我消極,她傻開心。我總是一眼就能看到對方身上的毛病,並用無比正確的標準去要求她。我站在道理的制高點,大義凜然,恨不得用全世界的真理和邏輯去說服她。曾經,我很驕傲,對自己也很嚴格,我幾乎成了一個毫無感情的「完美人」,然而卻失喪了寬容和忍耐的美德。

恩佳,在跟我好之前是一朵向日葵,之後,就變成了一株弱小的垂頭菊。我一直覺得,她的病跟我的苛求有關,我給了她太大壓力,是我毀了她!恩佳在最後的時間裡,還在對我講耶穌,那些事蹟我早已熟爛於心,可是卻完全理解不了。我一門心思要留住她,拼命對她好,不留遺憾,卻抱恨終生。

我對這個可憐的乘客講述了恩佳的故事,故事裡有我,還有耶穌。她安靜地坐著,就算把我們之間的空氣抽走,我也依然會講下去,即使是自說自話,哪怕她無動於衷。

「最後的日子,恩佳在極度虛弱的情況下仍然心懷盼望,我不太能理解,她就像去見一個心上人,我甚至有些隱隱的嫉妒。她不斷對我說:不要思慮太過,要單純地信靠,好好活下去......」

04

越走越光明,高樓大廈張開雙臂迎接我們,我們又回到了熱鬧的人間。汽車和建築霓虹閃爍,街道和聖誕樹流光溢彩,躲在厚厚羽絨服裡的人們挪動著腳步,一排清雪車捲起千堆雪。

我把車停在路邊,問她:「你知道這裡嗎?」

她點點頭。借著一閃而過的燈光,我瞥見她臉龐晶亮的淚痕,但那攝人心魄的愁容已煙消雲散。

我開動車子,兩側高樓就像緩緩排開的巨型幕布。我放下車窗,建築藝術廣場雄壯的交響樂聲驟起,那座輝煌峻拔的拜占庭式教堂赫然呈現,它被橙黃色的射燈烘託著,就像一座燃燒的巨焰,炙烤著冷酷的心靈。此刻,空中只剩零星的雪花,暗藍的雲層宛若夢幻,十架孤懸,夜深邃而空靈。

我們不由自主地下車,朝拜一樣走過去,目不轉睛地欣賞它每一個細部,腳下的雪吱吱作響,口中呼出的白氣,是對它無聲的讚歎。

「太美了!」她感歎道。她的臉被光照,灼灼其華。

「是啊,每次來都很震撼。百年風雨,它能屹立不倒,可能就是因為它特別漂亮吧,漂亮到連仇敵都不忍心毀掉它。可以想像,建造它的人一定是心懷極大的敬畏和感恩,把內心的無限美好築成具體的美好。你看,每一塊磚都訴說著聖哉,聖哉,聖哉!」

「我媽也信主。」她突然小聲說。

我驚訝地轉頭看她。她卻把臉別過去,暗影遮蔽。

「但是我不信,」她繼續說,「我不信她是一個基督徒。」她使勁地說。

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抬頭仰望圓頂上那個小小的十字架,那孤立的十字刺破至暗夜空,讓人心碎。

「你母親也......」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她打斷我,也望向十字架,執著地說,「她當然需要悔改,我天天盼她悔改,變得跟十字架上的那位一樣溫柔,哪怕十分之一、百分之一也行,但卻適得其反,看不到任何希望。」

我在心裡祈禱——主啊!求你賜我當說的話。

她繼續說:「呵呵,諷刺的是,我爸卻越來越謙卑,哦不,是卑微,可是他對信仰卻很排斥。」她轉頭看我,那被霓虹映照的橙黃色的臉竟有些挑釁或得意的表情。

我說:「那真的很遺憾,我特別能理解你的處境,希望你振作起來。」

「沒了貓咪,我真的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們。」她臉上又現出愁雲。

「我勸你可以選擇適當放手,看你也有十七八歲了吧?考大學或者出去工作,去更大的世界走走看看,每個人首先應該對自己負責。」

「唉,我也是這麼想的。」

在給我掃碼付車費的時候,我看見她手機一直有電話進來,她都視而不見。

她滿不在乎地說:「他們打一晚上了,我就是不想接。」

「他們還是很擔心你的。」

「我真希望他們不擔心我!」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我覺得還有很多道理沒有說透,但這已不重要,人通常都不是被道理改變的。

教堂周圍有許多拍照打卡的人,每張臉都露出興奮的表情。而此刻,我胸中竟升起巨大的悲憫——人們只熱衷於表面的繁華,卻總是對背後的沉重和深意視而不見。

-END-

作者簡介

莫名

85後弟兄,東北人,農學碩士,行政工作。2018年接觸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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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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