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得終身成就獎的老牌女星，為何要在頒獎前強迫評審告知獎項結果？東窗事發後，她女兒又做出了怎樣艱難的選擇？小說中展現的人性幽微耐人尋味。

1

一年一度的升山國際電影節拉開帷幕。

眾星雲集。

傳奇影后葛法翁·泰勒和她楚楚動人的女兒青年演員葛萊蒂斯·泰勒踏過紅毯，抵達會場，進入各自的休息室。

葛萊蒂斯換上一條象牙色的綢裙，裙上印著印度風情的豔麗花卉，乍一看像畫在身體上的彩繪。也只有她這樣的清秀佳人，才能在這樣的花團錦簇中顯得我見猶憐。

休息室的門被猛地推開，葛萊蒂斯眉心一跳，驚得化妝師趕忙將手上的工具移開。

來的是葛萊蒂斯的母親葛法翁的貼身助理瓊，隨著她慌張靠近的腳步，葛萊蒂斯眉心的疙瘩越來越明顯。

「您得過去看看。」瓊俯在葛萊蒂斯耳邊，用蚊子般的音量呢喃。

葛萊蒂斯沒說話，但是咬肌十分明顯地凸起了。

瓊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提振勇氣，「你母親把史密斯先生請過去，然後把我們都支開了，是薩姆·史密斯。」

長青演員薩姆·史密斯，是個嚴正老派、不苟言笑的人，在業內享有極高聲譽，是本屆電影節的評審之一。

在葛法翁的休息室門前，匆匆趕到的葛萊蒂斯和摔門而出的薩姆·史密斯恰好照面。

薩姆·史密斯絲毫沒有停頓，如一片孕育疾雷的烏雲駛過葛萊蒂斯。葛萊蒂斯被他的怒容驚到，她緊隨其後，喚了他好幾聲。

薩姆·史密斯定住腳步，克制地微微側身，眼角微微抽搐。

「我很抱歉，」葛萊蒂斯生怕對方轉身離開，顧不得身處走廊，壓低聲音直入正題，「不論您剛剛遭遇什麼，我向您真摯地道歉。」

薩姆·史密斯深陷在眉骨陰影中的眼睛十分凜然，不為所動。

「我母親，」葛萊蒂斯提到「母親」時，艱難地吞咽，「她年紀大了，而且被寵壞了，有時候就像孩子一樣胡鬧——」

一位女演員和她的團隊如鮮豔的熱帶魚群般經過，眾人好奇地朝兩人看過來，人人臉上都掛著客氣甜美的笑容。

葛萊蒂斯硬著頭皮，朝這位同業擠出笑臉，薩姆·史密斯卻無動於衷——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果然，待人群走過，薩姆·史密斯冷峻地開口：「我會向協會反映的。」

一些流動的東西在這一刻，突然於胃部凝結，直往下墜，葛萊蒂斯的眼睛霎時間蓄滿了淚水。她向前一步，貼近薩姆·史密斯，似乎想拉住他，又似乎要彎下腰去大哭一場，但兩種衝動她都抑制住了，只是疊聲哀求：「不，別這樣，我求您，求您了......」

這回薩姆·史密斯徹底將身體轉向她，說：「你母親為提前獲得今晚的獲獎名單對我進行騷擾和威脅。我認為她的精神狀況不適合再做公眾人物，如果你還有一絲理智，就不該阻止我。」

葛萊蒂斯瞪著下垂的杏眼，不可思議地望著薩姆·史密斯，說：「人在察覺老之將至的時候，不是時常會感到落寞嗎？這個行業的競爭尤其殘酷，母親她只是太缺乏安全感了。如果您做了您宣稱要做的事，對她那樣自尊強烈的人來說，豈不是致命的打擊......她應該受到懲戒而不是摧毀，不是嗎？」

「可是，泰勒小姐，」薩姆·史密斯眉頭深褶，「一個人總該為她所做的付出代價。」

「是的，是的，有代價才能讓人敬畏規則。因此我懇請您考慮一些既充滿憐憫，又能切實糾正行為的懲罰，比如一份保證書？」葛萊蒂斯熱切地凝望薩姆· 史密斯，綠琉璃般的眸子還綴著淚光，睫毛濡濕成綹。

薩姆·史密斯心中歎息，一些近乎憐憫的情緒從心頭升起，「我不認為一份保證書對你母親有什麼約束力。此外，你難道沒有想過？對你母親來說，也許脫離這裡會更有益。」

薩姆·史密斯的話刺中了葛萊蒂斯的心，她眸光陡然凝滯，呆呆地出神。

再次無聲歎息，薩姆·史密斯將重心從一條腿轉到另一條腿，彷彿一塊巨石，稍稍搖動了一下說：「我願意暫且放棄我的權利——」

2

進入葛法翁的休息室時，葛萊蒂斯感到身心俱疲。

定睛看，那位颱風中心、擾亂之母正孤身一人坐在梳妝台前怨毒地盯著手機。高領黑裙凸顯她的倨傲，華麗的金銀菊在裙上開得栩栩如生；烏黑的髮髻一絲不苟地盤起，在頂燈的照射下顯出黑珍珠般的光暈，與同樣烏黑的眉睫相映成輝——眼前的人早就過了鼎盛的年紀，但仍存留絕代風華的殘影。

如一簇已經燃料耗盡，卻依舊張牙舞爪的黑火。

葛萊蒂斯進來時，此人抬起眼一瞥，繼而又低頭滑弄螢幕。

雖然斷斷續續與之生活了二十多年，葛萊蒂斯仍會看不懂眼前之人，她不是很驕傲嗎？為什麼總去做那種使自己蒙羞的事呢？

「母親，」葛萊蒂斯踩著略微沉重的步伐踱到葛法翁身後，盡可能溫柔地開口，「我在門口碰見了薩姆·史密斯。」

葛法翁的手指頓了頓，然後慢吞吞地說：「哼，他不尊重我。」

葛萊蒂斯驟然捏緊拳頭，指甲差點刺破掌心，她咬牙切齒地譏諷：「既然這樣，我去把他叫回來，好叫他向您道歉。」

毫無徵兆，葛法翁霍然而起，轉身怒指葛萊蒂斯，手指差一點戳上對方的臉，怒斥：「住口吧，你跟那些人都是一夥的！」

葛萊蒂斯條件反射退了兩步，在她意識到發生什麼之前，葛法翁的亂罵已經劈頭蓋臉而來，「你有什麼資格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你關心過我嗎？在意過你母親的痛苦嗎？你只會傻乎乎地站在媒體面前微笑招手，沉浸在銀河一樣的閃光燈裡。因為你是個自私的蠢貨，你只在乎你自己！」

咒罵聲停下，葛法翁的胸口劇烈起伏，葛萊蒂斯同樣攥緊拳頭深深呼吸，兩人沉默地看著對方。葛法翁先別過頭去，坐回自己的梳妝台，乾巴巴地說：「你走吧。」

走，這難道不是個辦法嗎？

無數次，葛萊蒂斯都想要離開，不僅是離開這間咒罵迴響的屋子，更是離開眼前這個人。但是葛萊蒂斯深知，對葛法翁而言，離開和拋棄是同義詞，而拋棄就是用刀子刺葛法翁的心。

所以，儘管一次次為葛法翁心力交瘁，葛萊蒂斯也從未提出過離開。

「一個人怎麼能那麼脆弱，又那麼可怕？」葛萊蒂斯胸膛顫抖，不由得想，「上帝啊，我到底該怎麼幫她？」

「怎麼還不走？！」葛法翁瞪著梳妝鏡中的葛萊蒂斯。葛萊蒂斯是那麼年輕，以至於她臉上糾結的愚蠢表情，都可以被歸為純真。

「母親，」葛萊蒂斯沒敢靠近，在原地艱澀地開口，「可以告訴我您痛苦的原因嗎？」

一瞬間，彷彿有巨大的陰影從葛法翁體內升起，整個房間都灰暗了。

「我確實很愚蠢，」葛萊蒂斯淚水漣漣，「最近這些天，我留意到您通過各種途徑打聽這次電影節的內情。我下意識地以為，您只是不喜歡懸而未決。」

沒有回應。

葛萊蒂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說：「您知道嗎？薩姆·史密斯先生原本要把今天的事情告到電影協會。」

葛法翁怔忪片刻，整個人緩緩靠在椅背上，威嚴的姿態一點點坍塌。

見葛法翁柔軟下來，葛萊蒂斯說：「所以究竟是怎麼了，母親？為何您這麼緊張？您已經是影后，有終身成就，一個小小的最佳女配角到底有什麼特別，讓您如此在意？而且，不論如何，懇請您謹慎行事，您那麼愛惜事業，若是因為這些本可以避免的醜聞影響了您的事業——」

一聲尖叫被隔音良好的門扇過濾，華服男女在璀璨通明的走廊上匆匆往來，本該引起軒然大波的聲音無人聽見。

片刻後，葛法翁休息室的門被打開，葛萊蒂斯奪門而出。她低垂著頭，身體微微顫抖，淚水從眼眶直墮錦團花簇的地毯。

恍恍惚惚，葛萊蒂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休息室的。

經紀人為葛萊蒂斯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大為光火，妝造師撲上來用盡渾身解數補救這個爛攤子，髮型師卻添亂似的尖叫起來。

葛萊蒂斯的頭髮是深棕色的，右額邊的頭髮不知被什麼涇濕了一大片，幾乎成了黑色。髮型師想要判斷該怎麼處理，就用兩根手指輕蘸了一下那液體，結果一觸就染上了腥紅的血。

3

葛萊蒂斯癱坐在椅子上，她的五感彷彿被扯遠了，與肉體只剩微薄的聯繫。周圍人的喧嘩離她很遙遠，在受到重擊的刹那，她眼前的景物搖晃了片刻，一切都變了樣。

輕輕合上被淚水浸透的綠眼睛，葛萊蒂斯無聲地呼出一口氣。

葛法翁對其他人有過更嚴重的暴力。

葛萊蒂斯向來把母親糟糕的那一面看作一個自我中心、性情粗暴的孩子。

因為很多事，如果不理解為孩子般的無知，就只能是徹頭徹尾的邪惡。

揣測葛法翁的行為是否包含真正的惡意，是葛萊蒂斯最不願做的事。

況且，就算每一起傷害事件都是真正的邪惡——葛萊蒂斯的靈魂不住地顫抖——她又能做什麼呢？

對方是葛法翁，葛萊蒂斯能怎麼辦呢？葛法翁焦躁又破碎，風吹草動都能讓她發狂，扭曲的靈魂讓葛萊蒂斯覺得她能以完整的形態活著都是個奇蹟；葛萊蒂斯甚至只是看著她，都覺得悲傷。

在很早以前，尤其是那些好日子，就是葛法翁蒸蒸日上的日子，葛法翁曾是葛萊蒂斯所能想像到的美好的極致。

雖然葛萊蒂斯出生在葛法翁的第一個事業低谷，但是她還算抓住過葛法翁好時光的尾巴。比如葛法翁被電影協會選為「百年最偉大的女明星」，再有就是被文化交流委員會授予「光榮騎士十字勳章」。

那時，葛法翁在工作的空隙耐心地教導小小的葛萊蒂斯，她是葛萊蒂斯的第一位表演老師。葛萊蒂斯從她那裡學到怎麼自然地面對鏡頭，感受鏡頭，如何呼吸，如何掌握節奏。

工作之餘，葛法翁會帶著葛萊蒂斯探望祖父母。在葛法翁成長的那幢老房子裡，堆滿了老舊的傢具、積累成山的相簿，以及兩條臭烘烘卻無比溫柔的雜交狗。也許難以想像，但是早期的葛法翁極其熱衷慈善，她能夠對人的苦難感同身受，她甚至鼓勵葛萊蒂斯與幾位孤獨老人保持通信。當葛法翁知道葛萊蒂斯在學校被同學霸凌時，她投入無數精力把那些人一一告上法庭......在葛法翁陽光燦爛的日子，世上沒有一個母親比得上她。

童年的鐫刻是那麼深，直到現在，葛萊蒂斯也無法拋開這一切來看待葛法翁。

但葛法翁的時代終是過去了，她漸漸就變了，時間不止奪走了她外在的美麗，連她靈魂中的美也剝奪了。

電影《黃金時代》是葛法翁最重要的代表作。那時世界籠罩在大戰的陰影下，而她飾演的胡爾達是那個時代人們的夢中情人。日漸長大的葛萊蒂斯在與母親衝突後，常常躲進臥室一遍遍看《黃金時代》，嫻靜如水的胡爾達被稱撫平了一個時代的傷痛，自然也能一次次擦乾螢幕前少女的眼淚。

葛法翁太渴望被愛了，渴望所有人用全副身心去愛、追捧和崇拜她。她就像一位異教女神，除了沐浴在香火和信徒虔誠的仰視裡，沒有別的生存方式。

葛萊蒂斯張開眼睛，注視鏡中重新榮光煥發的自己。她側頭去看傷口，助理湊過來告訴她，她們在她的頭髮裡藏了碘伏棉球，血已經止住了。

「天父，」葛萊蒂斯虛虛掩面，自深處無聲祈禱，「您是我唯一知道的父親，在這個冷漠的名利場，母親被吞噬得乾乾淨淨。如今的她只是他們咀嚼後吐出的渣滓，請您救救她，把她的靈魂還回來吧。」

4

頒獎大廳內演員名流們早已濟濟一堂。葛法翁進入會場時，許多人朝她微笑點頭，甚至有些人站起來微微鞠躬；但是這些人是入不了她的眼的，她站在自己的神龕上，猙獰地俯瞰那些對她無動於衷的人。

自從她把一支長方形玻璃瓶化妝水沖葛萊蒂斯狠狠丟過去，葛萊蒂斯哀叫一聲奪門而出後，葛法翁感到自己跟世間的最後連接「啪」一下斷了。擊中葛萊蒂斯頭部那聲鈍響悄無聲息地潛入了葛法翁的身體，隨著血液流動到身體各處，將她殘存的靈魂炸得粉碎。

像歷屆頒獎典禮一樣，本屆典禮群星雲集，滿堂春暉，笑聲掌聲不絕。

憑史詩電影《王國》中去國女王一角，葛法翁獲得最佳女配角提名，但最終獎項花落別家。

葛法翁冷冷地坐著，滿座嬌蘭美玉，被她眼光一掃，均判為蕭草敗艾。

荒唐，荒唐至極。

心中厭惡翻湧到了極點，葛法翁閉上雙眼，不願再看。

眼簾後的黑幕為底，一個永遠的形象向葛法翁款款而來，黑眼紅唇，豔麗不可方物。

奪目的蜜色肌膚，黑色長鬈發，鵝蛋臉，線條硬朗的鼻子、高高的眉弓、纖長的挑眉、漆黑撲閃的眼睛、微微耷著的威嚴嘴角、柔韌豐滿的嘴唇，狩獵女神般豐滿高挑的身材。

是造物的傑作，伊甸中的夏娃，頭戴美麗金冠，身披詩人禮讚，腳踏崇拜者的愛情，眾女子嫉妒的烈焰是環繞的光環，照亮她動人心魄的眼睛。她是馥鬱，是芬芳，是具象化的慾望，和讓人喪命的陷阱。

「啊啊，」葛法翁狂熱地詠歎，「是我，是我，我是超群拔類、無與倫比！」

頒獎典禮結束後是盛大的晚宴。不計其數的香檳、雞尾酒、葡萄酒在一千五百多名衣冠楚楚的男性與衣香鬢影的女性手中流轉；來自世界各地的珍稀佳餚、琳琅滿目的點心、獎杯形狀的巧克力、驚人的多層蛋糕讓人恍入奇境。

有人矜持，有人狂呼痛飲。

葛法翁沉浸在自己昔日的形象中，像一塊鐫刻金字的黑色方尖碑，矗立在宴會中央，心不在焉地接受眾人的問候和恭維。

突然，從宴會的一端開始，人們止住了歡笑，代以沉默和竊竊私語。其後，如水洩一般，沉默的範圍越來越大。

在狂想和現實重疊的圖景中，葛法翁依稀見到兩個人朝自己走來，直到距離不足一米，葛法翁才驚醒，發覺面前站著兩位警官。

其中年紀較大的那位，長著圓圓的餅臉，腆著圓滾滾的肚子，率先掏出自己的證件，一邊擦汗一邊問：「是葛法翁·泰勒嗎？」

「你難道不認識我嗎？」葛法翁倨傲地反問。

那位警官聞言，撇嘴扯出一抹訕笑：「泰勒女士，因你涉嫌謀殺和非法挪用公司財產，而對你實施逮捕，現在時間是晚上十點三十二分。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都將作為呈堂證供。」

同一時間，葛萊蒂斯正在宴會廳外的露天走廊上接電話。電話是葛萊蒂斯的朋友薇娜斯打來的，因為葛萊蒂斯沒有帶手機，薇娜斯通過葛萊蒂斯的助理，幾經周折才跟葛萊蒂斯通上話。

「你相信我嗎？」薇娜斯匆匆地問。

葛萊蒂斯笑了起來，說：「當然，超過相信我自己，你是我的指路明星。」

對面薇娜斯哽咽了一下，「葛萊蒂斯，我也信任你超過信任自己。」

夜晚的風輕輕吹動葛萊蒂斯的碎發，她輕嘆出一口氣，覺得一切並沒有五分鐘前自己感覺的那麼糟。

「你一定不要捲進去！」薇娜斯迫切的聲音打斷了葛萊蒂斯上升的嘴角。

「捲進去？」葛萊蒂斯不明所以，「你指什——」

宴會廳的門被推開，賓客出入本沒什麼稀奇。葛萊蒂斯瞥了一眼，卻看見葛法翁跟在兩位警官身後，渾身的血都涼了。

「這邊出了點事，」葛萊蒂斯的聲音充滿恐慌，「我得先——」

「葛萊蒂斯！」仿佛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薇娜斯在電話那端咆哮，「不要掛電話，冷靜下來聽我說。」

葛萊蒂斯瞪著手裡的電話，一秒後將它重新舉到耳邊，「我在。」

「葛萊蒂斯，我很愛你。」

淚水滾出葛萊蒂斯的眼眶，倚著牆壁，葛萊蒂斯從鼻腔裡「嗯」了一聲。

「這件事與你無關，留在原地，我正在趕去的路上，等著我！」薇娜斯近乎嚴聲命令。

葛萊蒂斯轉過身，額頭抵住牆，淚落如雨。片刻後她直起身，對電話那邊說：「我也愛你，我的朋友，對不起。」

葛萊蒂斯掛斷了。

5

第二天，國內最負盛名的娛樂週刊《安靜》以整個頭版頭條報導的不是昨天的新晉影帝影后，而是一代傳奇演員葛法翁· 泰勒被捕。

該報導稱，警方早在三天前就對葛法翁·泰勒發出了拘捕令，但是葛法翁·泰勒以坦白更多罪行為籌碼，換來了三天有限制的人身自由——她的目的很明顯就是參加這次升山電影節，因為她有很大可能斬獲最佳女配角。這位曾被評為「不朽」的演員，顯然是想用這樣的方式，較體面地結束自己的職業生涯。

另有消息稱，葛法翁·泰勒的女兒、知名演員葛萊蒂斯·泰勒拒絕了律師劃清界限的提議，目前也在接受警方調查。即便葛萊蒂斯·泰勒是無辜的，堅持與如此惡劣的案件糾葛不清，也必將對她的事業造成重大影響。也許這位被譽為「自桑妮以來最清澈的新星」，便要陪同隕落了。

注：

升山市：文中舉辦電影節的城市。源自聖經地名「基利波」，這個詞的意思是「隆起之堆」，是位於耶斯列平原東南方的一個山脊，掃羅和其子約拿單被殺於此。

葛法翁：文中女主角的名字。即聖經地名「迦百農」。含義取自馬太福音11：23：迦百農啊！你會被高舉到天上嗎？你必降到陰間。人物源自聖經中的掃羅。

葛萊蒂斯：文中女主角的女兒，名字的意思是公主。人物源自聖經中的約拿單。

薇娜斯：文中葛萊蒂斯的摯友，名字的意思是啟明星，暗示大衛之星。人物源自聖經中的大衛。

薩姆·史密斯：文中嚴正的男演員，薩姆是撒母耳的縮寫。人物源自聖經中的撒母耳。掃羅陣亡前曾招魂撒母耳，以預知戰事得失。

桑妮：文中僅出現一次的清純女星，活躍的時代比葛法翁更早，名字的意思是「陽光充足」。人物源自聖經中的「參孫」，「參孫」的意思是太陽人，參孫和約拿單都是勇士，故類比。

安靜：文中娛樂週刊的名字。源自聖經的地名伯·珊，這個詞的意思是「安靜之地」，掃羅和他兒子死後，屍身被釘在此處的城牆上。

-END-

作者簡介

李悠然

80後小尾巴，本體是一隻舉止優雅的企鵝，喜歡詩詞、故事、狗。非常宅，有「威武如展開的旌旗」的一面，也有離大譜天然呆的一面。喜歡寫作，但產量極低，做過噹噹網的特邀評論員，獲得過第二屆創文小說首獎。是一位傳道人，在杭州服事一間很小很小的教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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