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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2/11 23:40:37瀏覽4573|回應48|推薦296 | |
< 愛恨是奇怪的, 等你看到我的粉紅大領帶就知道 > 領帶架上暫時歇著的, 是職業男人身上掛的極少數的色彩, 純白一條, 是參加婚宴時戴的, 純黑一條, 只在喪禮派上用場, 其他的全都是暗深色系, 藍靛叢叢當中, 只留一點粉紅。 這條「可戴去第凡內吃早餐的領帶」, 比我年長, 縫製的時間大概在 1950 年前後, 款式是很老爺的, 寬版大腹, 顏色是很搶眼的, 會讓你搖頭的那種粉紅。 它是一位巳仙逝多年的老朋友送我的禮物, 訂做它的這位原主人 一生提倡維他命 C 可治百病, 行事做人極像周伯通的諾貝爾得主。 我和這種「屬點綴性的男人衣物類, 正式場合使用」(韋伯字典又按: 不足保暖, 但可能會被淘氣力壯的女性揪住要挾) 一道朝出夕入, 代表我對別人的尊敬, 行禮如儀以外, 當它一纏上我的脖捎, 我的腰桿就會自動挺直起來, 暗沈的色系幫忙表達我仍練習中的冷靜矜持。但當我曇花式地扎上這條又粉又紅的大捆繩時, 我是想要莫測高深, 來語出驚人一下的。 它曾引來許多陌生人的側目, 熟朋友們投來的神情問號也不可勝數, 而我是加倍地以其人之道奉還的, 祭出 Johnny Depp 深深的眼神, 綿綿長長地回瞪瞧去, 我自詡頂著木村拓哉的飄魄長髮, 但鏡裡照來張菲先生的優雅和耍逗, 旁人的反應像是撞到志村健這樣的龐克怪老子。跑堂和酒保常來獻殷勤 : 『Sir, I love your tie.』 ( I’m sure you do. And guess you too in pink heavenly undies!) 粉紅的大頸箍, 不用來招蜂引蝶, 但要挑戰金氏記錄, 算算挨得白眼的次數和速度。 「很禮貌地, 請您停步, 莫再向前! 」什麼顏色的交通訊號表示停止? 那個顏色的股盤長長開出時, 多數的人將心喜緊張? 那一個色系的旗子使人特別心驚? 何種色澤漲上面頰, 非怒火三丈即高血壓? 亮赭色容易惹來急驚, 朱紅恐怕太引起緊張, 只好摻些雪白的原色來稀釋調節, 粉紅色也就成了禮貌的要求, 停聽看。 有些好事的人, 不也種出也釀來 Pink Zinfandel 的另類葡萄酒? Pink Zinfandel 肖似白酒摻些紅酒, 七分原本皎潔的清冰, 三分初衷的龍戰於野, 後者的厚實捐了驅, 前者的水月映起了虹。粉粉征紅, 任剛猛的心提不上力, 紅裏粉透, 使溫柔的情再淡不了懷。 桃太娘搬出前的拜拜真話:『哦, 我一直忘了跟你講, 我討厭那領帶!』苦笑哈哈, 我愛你可遠勝過愛它, 但很可惜的, 我沒辦法天天穿戴或夜夜相陪。 幾位大妞偶爾還來質疑:『你打那兒弄來這笨東西?』得! 越有信心的人, 問得越好的問題。也曾聽自金髮碧眼的抱怨:『你那領帶真的讓我興味索然!』我戴上貴民族的國粹, 竟也驅趕得金頭蒼蠅。 路人甲乙丙丁:『好神奇的領帶哦 …』好窩心的違心哦, 我可要準備開溜了。 < 德不孤! 畢卡索一度好用粉紅, 攪和幾年才向藍靛妥協 > 得意洋洋的時候, 戴上它, 幫忙鎮騷止邪, 顧盼自雄僅一小回合。有那麼一個月份, 我的五個徒弟都獲得了教職, 那真是擊出全壘打的暢快。曾有好一陣子, 研究經費自己找上門來, 源源不絕支使不完, 這是暴發戶的心虛。連瑣專利的官司經年互訟, 勝訴的當天, 從此封殺敵對陣營的研究, 渴飲匈奴血的豪笑, 絕不比遜色。 時運非常不濟的當頭, 戴上它, 吹吹口哨, 提提神, 也壯壯膽。我剛出道時蠻幹冒進, 經手的大事小人, 無不戰況慘烈沸沸揚揚, 終被解僱的前夕, 說那是很沉重的挫折, 仍然言輕了。待第一次當得老闆, 經費長年拮据, 野心很大常須行險, 寅吃卯糧入不敷出, 有數次薪資發放不出, 真格的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我也曾主導一個跨數國的超級研發計畫, 從零開始苦力經營兩年, 但在併購的政治角力中, 一朝全盤輸光, 那是遭篡奪的遺恨, 被掌摑的恥辱。 「最好不要惹我! 」亞當的蘋果煨著一團溫火, 火公雞赤羽前胸正在鼓氣, 雄狒狒和關公比賽勰紅, 丹頂鶴和長頸鹿剛結成刎頸之交。 上週六的下午天氣蠻好, 繫上這條老朋友往市區走走, 上下通勤的車船, 斜靠圖書館的沙發上打個小盹, 也擠進屋台攤販的人群, 和陌生人一起立吞。成天引來側目, 終日乏人搭訕, 沒有瓶罐往身上招呼, 畢竟東京不是紐約 … 此刻, 它被高高掛回架上的末位, 緊挨著它的, 是大鮮草綠的阿曼尼西裝, 卓別林的禮帽和手杖, 麥克喬丹的大球鞋; 真要將這整套的行頭穿戴出去, 想必會驚動天上和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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