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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8/04 02:44:01瀏覽19003|回應66|推薦217 | |
「紅人隊這季行嗎?」你好奇問道,心中逕打量辛辛那提市,那兒是丹諾自傳裡的少年謀殺案的主嫌的生長地,「你加款待我、酥炸滷豬腳?」你笑著注文,情知該城曾聚居德國移民的後裔。 「你人過來就對了,不過你來,也要幫忙照料一些事情,」新月咯咯笑說,聽筒傳來鍵盤聲不休,她確從沒虧待過你,處事俐落果敢,無不條理井然,「咱們河邊球場見,記得搭的士,不要租車,旅行平安,掰掰。」她提醒後才離缐。你記起讀過的書內有關辛辛那提的時鐘,比世界時間整整慢了廿年,使你很想租套長袍馬褂穿去造訪。 來到河邊球場觀蹭、紅人與洋基隊的熱戰,新月在右側打理八個毛頭小孩,她的前夫查理被調派在中間控管十名的初高中生,你被指派到左邊靠近走道、照料六位銀髪族, 其中有兩位坐輪椅來觀賽,你就是或推或牽他們上廁所,遞熱狗可樂爆米花,兼逗樂搞笑,這是每年開春的家庭盛事,新月必擴大邀請父母親戚和小孩的朋友們,這回澤被及你。 這查理任職於法院,體寛全禿不時哮喘,趁上下半局換場,你向他打聲招呼,他嗓門拉開嚷說:「你別來偷走皇后。」一眾青少年聞言,哄堂笑著覆誦:「別來偷走皇后。」新月轉頭瞧往這邊,一臉難以置信的狐疑樣貌,你的初衷是揖讓而昇下而飲,乍遇這插曲,變招牽起身旁的比莉 - 新月的媽媽,引她跳轉吉魯巴,踩著中場播放的搖滾樂節拍,比莉的臉笑的扁成一塊比薩餅,喜孜孜説:「我是皇后。」球賽結束後,你也撇輪子送幾位長者返安養中心。 輾轉回到新月的家,她禮讓你先行盥浴,洗刷飛行和長日的疲勞,但等你踏出浴室,卻發現梳粧檯前的高背沙發𥚃,窩靠著新月昏厥歪斜的身軀,不及卸粧的眼影使她饒像悲喜的熊貓。你歇在牀前的軟櫈上,仔細端詳檯面的五支髪夾、彩妝的瓶瓶罐罐、一小筒的毛刷、撤脫的䄂珍耳環、血壓計、捲髮器、球帽,你環顧三層的擋光簾幕、唯唯諾諾的暖氣風口、壁櫥和五斗櫃陣列、絲鍛的燈罩、封面翻糊的伍爾芙全集、五吋的飾花拖鞋、還沒換上的睡衣、令你愜意的水藍紋理的牀單。你附耳輕喚她上床去安憩,她才欠身緩起移步床邊,露出抱歉的微微顰笑,還圖舉手來拍撫你臉龐,但又不支的沉入昏睡。新月一如蠟燭的多頭燃燒,不衹是大家庭的砥柱,也是努力以赴的情人,更為全職的公司經理。知機耿介,浪跡而不迷路的人少有,新月就是一位。歲月競走,每追憶不及的人太多,你只其中一個。 你自臥室退出,轉進廣敞的餐廳,攤出筆電簿記等家當,開張加起班來。在新月的世界裡,你最心儀她的廚房餐廳,不啻是舉家互動的核心,熱鬧忙碌有趣,超過沙漠綠洲,絕不輸給全家和SEVEN。尤其是居中的三米半長乘以兩米寛的木製豪素餐桌,供應四代同堂的十多人的飲食和聚頭。兩部雙門冰箱常不敷使用,車庫另置一長方冰櫥,其間凍藏四分之一隻的仔牛,掌廚裝備和用具櫥櫃都倚著兩面牆擺設,邊側添一張中型的圓桌供快閃速食,十多隻的椅橑星羅空間。入夜後的浪條吊燈鵝黃暖和,對照落地窗外的翠茵蓊鬱。 當午夜前後,崔西兒幌了進來,雜耍掄拋四顆的膠球,這純金髪的青少年是新月的三女。你拍手叫好贊道:「能巧妙引你媽開懷,肯定增強你的信心,還可逗趣更多的人。」她大笑答稱:「我也這麼想~」她眼尖掃到桌枱上攤開的千羽鶴和菓子,各個用鮮豔的折紙精裝,崔西兒仔細挑出四個,掄拋雜耍起來,稱謝後幌了出去,你聽判出她的誠意,猶如公園內的鴨子對你的好感,取決於你手上抓餵的麵包。 隔了半盞茶的工夫,三名高中生打鬧著進來,開箱翻櫃揀挑零嘴,帶頭的小杰你認得,是查理和前妻的,自幼即入住這兒,他邀好友看球並共度週末。「上學真是痛苦啊,每天都像是電影開演了十五分鐘後,我才被丟進戲院內,也沒人跟我解釋前情記要。」其中一位講起,酷似麥田捕手。 你胸臆中吶喊:「欸喂,人生就醬呀。」卻衹作壁上觀。 小杰試著通說:「你們知不知道,功課跟不上的叫笨伯,是大多數人,功課好的一塌糊塗的叫瘋子,幸好才少數。」邊整滿一海盤的火雞香腸起司麵包。 你運思:「頂浪費空氣的兩件事,一是練習薩克斯風,另一是對兒子說教,何況三個別人的兒子。」忍下不發,維持緘默。 第三個小伙伴強說:「我們必須時時達標,降低標準在所不惜。」三人爆笑,相互擊掌。 你心道:「我不再年青到凡事皆知了, 」頓覺後生可敬,自己老當益壯,「人的生涯儘在犯錯,不必假裝完美無瑕。」腦內激盪,外表清閒。 小杰客氣問說:「嗨,Kirk,how s going,」,伸手抓和菓子,當即拆封囫圇,「You all good? This tastes great~」 你暫停敲打筆電,答道:「Oh yeah,way cool,inside out, upside down ~」笑看三人走開。 有拖鞋的沙沙響聲慢斯靠近,你遠遠就聽辨出是比莉,你起身燒開水,掏出宇治煎茶,找切新鮮檸檬,比莉沿桌坐下,像是慰問探説:「你因時差睡不著嗎?我去年到洛城,時差太過厲害,讓我掉了三磅。」你表同感,微笑應道:「您再西飛太平洋,到東京更少七磅,再抵曼谷續減十磅,再往杜拜又削十五磅。」她立刻莞爾,忙插嘴爭説:「再飛向法蘭克福,隔夜增十磅,拜酒菜太好之故,再飛返紐約,狂添十五磅,再飛抵辛市,更加回五磅。」作勢表演臃腫不堪,環球一周意遊未盡,這時水滾茶冲加檸檬,比莉捧起保溫瓶,悅説:「Kirk和我同一國,用快樂展現自己決心。」你為之大樂,輕輕拍抱她一下,她笑眯眯道晚安。 你做做停停到了三點鐘,值萬籟俱寂的分野,方才想到一個統計數字、有最多的人在這時刻點上死亡,眼角突然驚覺斜後方有一團小影子靜靜佇立,你霎那間嚇的心悸,轉身正對,竟然是吉米戴著蛙鏡怔怔地瞪你,他剛滿六歲,是新月的寶貝么兒。你猜吉米是否在夢遊,連想起他是「龍」迷,便試著道:「你原本是水龍,到陸上也利害。」 吉米說:「水龍會尿溼褲子。」 你應道:「我也會。」 吉米說:「水龍一哭起來,眼涙是用噴的。」 你應道:「我也會。」 吉米卻說:「我們去地下室看龍。」走近來牽起你的手,一起開燈拾階而下,先瀏覽了擱置舊沙發的第二起居室,拉門檢察閲讀室,拉門檢察影音室,拉門檢察洗衣間,繞經車庫檢察,最後來到貯物間的門口,吉米嚅嚅怪說:「大龍在𥚃面睡覺。」你覺的幽默,就接話道:「要不要讓我扛你,也送你回房睡覺?」蹲下身揹起水龍,一階階爬上二樓。 約莫到清晨五點半,你聽感有大蟲欺近,女生和貓總率性暢所欲為,男人和狗早學乖悉候尊便,才兩下子新月滑近身,理所當然的棲你蛙腿,她以頸肩後背貼靠,百幕達立使你銷魂,「早安,月亮。」你迎道。 「為什麼沒上牀來?」新月嗯奈説,頭裹毛巾香噴暖呼,薄熙甫昇曉鳥初鳴。 「我戀眷睡前的好時光,中夜貪玩趕走了睡蟲,何況當下遠優過夢境,」你衷忱坦道,「這裡是天堂嗎?」幸悅感油然。 她言聽頷首,絮說:「哈哈,這𥚃不是Field of Dream的愛荷華,乃是俄亥俄、肯塔基、印第安納的三角州界的桃花源。」 她半轉身側面對你,出玉指撥算你灰髪,喃喃幽說:「當捨不得睡下時,象徵著沉醉愛河,」她輕聲呼吸仍不禁皺眉,「其實你的心和我的心,是交情深厚的老朋友。」 你深知新月的為人,她瘋狂不夠格白俄,諧和度落後義大利,硬氣不足以德意志,狡猾完敗給法蘭西,陰柔不敵日本,氣質擠不進中土,神秘感難追中東非洲,搞怪也慘輸拉丁,經過這番的逐步消去法,她僅剩美英的性格可選。 新月舉探你喝了通宵、已見底的馬克杯,站起身去翻找櫥櫃的內屜,你尾隨她去瞧個究竟,「泰半的婚姻以怨尤傷害結局,人們還窮瞎忙個什麼勁?」她自然的感說,掏揀出兩包真空袋裝的藍山咖啡,交到你手上,「更多是怨偶寧死不鬆綁,每人付的代價末免過昂。」 你猛嗅高質咖啡的濃香淡酸,換了個口氣道:「害怕孤獨的人,千萬避免結婚。」新月泛出笑容,樂的説述:「男人追釣女性,魚餌花樣琳瑯,你鈎的餌是心肝,查理鈎的是腦子,他炫耀招搖,你喜感長氣。」一副懺情和興嘆。不過你心下稍事抱屈,長年加重練就的自雄和炫耀,在她文化濾鏡下只構成喜氣。 新月的心情綺黛,輕巧地哼唱老歌,歌詞是説:「你大致是好人,雖然和天使相去甚遠,你不時也使壞,可是你變成不了惡魔,你是個男人,尋愛的男人。」 她搓捏你的耳垂和酒渦,你對進地圈摟她的腰枝,感嘆道出:「揀盡千餌,堅不上鈎,再想釣妳,可也太難。」像隻羔羊倦歸,返復年少無辜。 新月嗲聲回說:「您老還有什麼抱怨?」 你平氣的提道:「這家族的枝葉太過繁茂,合宜的修剪族譜不嫌遲。」 「好啦,我有聽進去了,K,我們午後的行程滿檔,快快,我領你進被窩,」新月笑著説,驅逐你離開打不了烊的餐廳,「晚安,太陽。」她歡說。 你鹹豬手沒鬆離她腰,緊貼住她背搖擺踱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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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