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亞生病了，真是糟糕的事！

昨天是週末，中午阿公帶他們兄弟倆去上溜冰課，大約十二點五十分回來，女兒提議全家人一起去吃中式百匯(Chinese Buffet), 聽到百匯，我興緻缺缺，沒聽過「百匯」就是「包肥」嗎？在台灣早就吃膩了。可是我又吃不慣美國食物，在美國，我真是很難存活，還好，有個台灣小超可以讓我勉強渡日。倒是老大歡呼地跳起來：「吃Buffet, yeh!」小傢伙反倒不發一語，車子到了餐廳門口，亞亞開口了：「阿嬤，我可以不要下車嗎？我想睡覺。」怎麼行？小孩子怎麼可以留在車上？我問他為什麼？

「我不舒服，手和腳都沒有力氣，頭有點暈暈的。」我的直覺：「感冒了！」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孩突然靜下來，八成是生病了。

哥哥吃得好開心，生魚片握壽司一盤一盤的搬，吃遍了他愛吃的東西。亞亞只吃了三個煎餃和一小口炒飯就不吃了，趴在桌上休息。

「亞亞，有冰淇淋喔！要吃嗎？」他媽媽問。

「阿嬤，可以嗎？」他抬頭問我。

「好吧！你今天吃得太少了！」增加一點熱量也好，我想了一下。

「阿嬤，你陪我去！」好像精神又來了。選好了他要的冰淇淋，我幫他挖到碗裏，吃完了再看看我：「阿嬤，我可以再吃嗎？」

「好啊！」只要你吃得下，我想。

回到家我給他吃了一包「小兒利撒爾」。喝了一大杯開水，陪他睡個午覺，主要是要他休息。小孩生病，最怕發燒，尤其在半夜發燒更恐怖。

記得三年前(2005), 亞亞唸幼稚園大班，我正好在美國。住家離學校不遠，每天都由我走路送他上學，接他回家。到校、離校，都要在小電腦上簽到、簽退，設計非常周延。下課時間可以看到一個個小可愛(標準的洋娃娃)穿著厚厚的外套，在雪地上追逐，玩耍，小臉蛋凍得紅咚咚的，有的還掛著兩條鼻涕呢！冰天雪地耶！這景象在台灣真是難以想像。

有一天，老師打電話到家裏要我們把亞亞帶回來，他好像有點不舒服。果然，有點發燒，白天比較不緊張，給他吃了感冒藥，要他睡覺。到了傍晚，快一天了，燒還沒退，我可急了，我建議送醫院給醫生看。

在櫃臺掛好了號，護士阿姨 (台灣的護士都很年輕，這裏都是有一點年紀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一個口罩給亞亞戴，後來才發現，不管大人或小孩，走進來的患者一定要馬上戴口罩。

在候診室候診的時候，亞亞可能燒過頭了，很不舒服，忽然吐了一地，我嚇了一跳，慌忙的從皮包裏拿出衛生紙幫亞亞擦嘴，擦弄髒的衣服，手忙腳亂的，還跑到洗手間拿一些擦手紙，想要擦地上的穢物，護士小姐趕忙過來叫我不用擦，示意我坐下來就好。很快，只見一位高頭大馬的老外工作人員拿了一些整潔用具，又拖地，又磨地，噴了消毒藥水，最後還放了一個警示牌，叫人暫時不要靠近那個地方。第一次看到這麼迅速，這麼有效率的處理偶發事件，這是國內醫界值得借鏡學習的地方。

一會兒，護士來帶亞亞去診療室，我女兒也跟了進去，我們就在外面等。一個多鐘頭過去了，好久喔！在台灣不是五分鐘、十分鐘就看好了嗎？怎麼那麼久呢？

女兒和亞亞終於出現了！我見面第一句話就是：「怎麼那麼久啊？」女兒揚了揚手上的處方箋說：「媽，妳不用擔心，沒事了，我們趕快去買藥！」

「又不是美國仙丹，哪有那麼神啊？」我在想。

在車上，女兒告訴我們醫生的診療過程，並在亞亞的鼻腔和喉嚨做黏膜採樣，馬上進行細菌培養，看亞亞是被哪一種病毒所侵襲？然後再對症下藥作治療。當場培養細菌？難怪要那麼久，第一次我被這樣的療程震憾：科學、人性、有效率，我內心深深被感動。

跑了兩家超市，才在藥局買到醫生所開的藥，而且，要隔十個小時才能吃一次。我以為服了藥就能立竿見影，藥到病除；記得服第一劑藥是在晚上八點左右，一個鐘頭、兩個鐘頭過去了，燒不但沒退，還變本加厲，燒得更兇，39度C, 40度C, 愈來愈高，凌晨一點多，居然燒到42度2, 我嚇壞了，眼看著小傢伙呼吸愈來愈急促，全身滾燙，小臉蛋紅通通的，淚眼汪汪的佈滿血絲，小嘴唇紅得快要滴出血來，天啊！怎麼辦？怎麼辦？離服第二劑藥還要等五六個鐘頭，又不敢給他吃家裏的退燒藥，真的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忽然想起酒精能散熱，我用棉花和酒精不斷地擦他身體，我先生則忙著換冰枕，枕在後腦和前額，讓他舒解熱度，小傢伙讓我們翻來覆去地折騰了兩個多鐘頭。看他那個樣子，我知道他很難過，但是他很勇敢，不敢叫，也不敢哼，我不斷地摸他額頭，量體溫，看他燒退了沒？病成那樣子，他還用淚眼(水水的)望著我，對我吐了個舌頭扮鬼臉逗我，竟然有這樣叫人心疼的小孩，我抱緊他，我的心痛得快要熔了。

倆老徹夜未眠，好不容易熬到服第二劑的時間，等到燒慢慢退了，他也累得睡著了，我們這才鬆了一口氣。服完第五劑已是兩天以後的事了。

走筆至此，不禁老淚縱橫，雖然是三年前的往事，回想起來還是心酸難捨。還好，這次的感冒沒有發燒，只有咳嗽，除了給他吃藥，還不斷地要他喝水。晚餐還特別要我煎牛排給他吃，吃完晚餐，刷好牙，八點多他就去睡了，希望他一覺醒來，明天可以正常地去上學。

2008. 2. 11凌晨

附記：星期一還是沒能去上學，咳得厲害，帶去看醫生，是支氣管炎，醫生囑咐要休息一個禮拜，不要去上學。

2008. 2. 12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