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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01/08 19:21:33瀏覽987｜回應2｜推薦20 | |
| 節慶前夕和朋友相約聚餐，當我到餐廳的時候，除了小張路上堵車外，其他人都到了。服務生很客氣地讓我們稍後點餐，趁著空檔，我稍稍打量了一下這家餐廳的裝潢，廳裡除了那架烏黑發亮的三角鋼琴外，沒有什麼特別的裝飾品。
正當我左顧右盼的時候，小陳敲了敲湯匙，拉回我的思緒，只聽他向小李問道：「你這次的企畫案還順利吧？我聽老總秘書說，你的案子被退回好多次，究竟是怎樣？」他們同公司，只是不同部門。 「唉……一言難盡啦。」小李搖搖頭，有點無奈的說道：「現在景氣這麼差，老總也不像以前那麼好說話，總是跟我說要考量企業成本，樣樣都得精打細算，一直要我跟廠商砍價錢。」他喝了口水，又繼續說道：「這個案子廠商本來就沒賺什麼錢，現在還要我再殺價，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跟他們開口。」 小陳點點頭，說道：「這幾年景氣好不好，我們小老百姓最清楚，那些政治人物嘴裡說得漂亮，實際上還不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著想。」聊著聊著，大夥兒都有點感慨。 想想自己三十出頭了，剛踏入不上不下的年紀，但職位卻也是不上不下。工作量每年都在增加，可薪水卻每年都一樣。之後我們三人只是靜靜的喝水，誰也沒開口說話。 小張大約在十分鐘之後出現，我們點好餐，鋼琴師也來了，只見他匆忙地走向鋼琴，連掉了張紙都沒發現。那張紙碰巧落在我身旁，於是我順手撿了起來，是張沒有曲名的五線譜。 鋼琴師看來約二十五六歲吧，我下意識地問了句：「這是你自己譜的曲嗎？」其實我只是憑著沒有曲名瞎猜的。 他點點頭接過，笑道：「這行摸久了，總想自己試試，這首還沒寫好。」說完，便轉身走向鋼琴。 當他開始撫弄琴鍵時，原本餐廳裡鼎沸的談笑聲，在瞬間消逝無蹤。悠揚的旋律，令人不忍用刀叉在盤子上製造聲響來破壞。我雖然不懂音樂，但喜歡好聽的曲子，在座三人對這旋律似乎也相當欣賞。 簡短的小品，比起動輒十來分的長詩，我比較喜歡前者。曲子結束後，小張拿了一百元投入鋼琴邊的金魚杯，並低聲在鋼琴師耳邊說了幾句話。他回來後，迫不及待的告訴我們：「你們一定想不到，這首曲子是他自己寫的，我還以為是哪個大師的作品來著！」 鋼琴師再度揚起雙手，輕柔地遊走在琴鍵上，這會兒他一連彈了幾首抒情，儘管不是情人節，但是餐廳裡的男女無不十指交握，陷入他所營造的如水柔情中。 直到鋼琴師稍微歇下，我們才再找話題聊天，我看了小陳一眼，發現他不知看什麼看出了神，我隨他視線轉去，原來他在看那個金魚杯。他把目光收回，說道：「跟那個鋼琴師比起來，我們還算不錯啦，我打賭那個杯子裡不到一千塊。」 我想起那張他自己寫的樂譜，再看看我們這群什麼都有，可也什麼都沒有的人，突然一股心血來潮，我向他們問道：「你們以前有沒有過夢想？」 「夢想？醒醒吧，朋友！」他們三個異口同聲的笑說：「夢想是美麗的，現實是殘酷的！」聽完，我回了句國罵，也跟著笑了。 餐後，服務生端咖啡來的時候，我隨口問了她一句：「你們這個鋼琴師琴彈的真不錯。」 戴著小領子的女服務生笑了笑，點頭說道：「我們店裡有一半的客人都是衝著他的鋼琴來的。」 「那你們老闆給他的薪水一定很高囉？」 女服務生歪著頭想了下，不很肯定的說道：「應該比我們這些打工的高吧？他在這兒彈琴有兩三年了。」 她走了之後，我開始思考這些年來我都是怎麼過的。當我有意識的時候，耳裡聽到的是如嘉年華會般的熱鬧曲子。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但音樂就是有這種魔力，能夠讓人暫時忘卻煩惱。 儘管反應熱烈，但金魚杯裡頭，還是只有幾張寂寞的鈔票。我看了看手錶，差不多快十點了，我給了朋友們一個眼神，示意該離開了。正當我們四人起身的時候，附近幾桌的客人竟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我稍稍楞了一下，隨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做好事的時候怕不好意思，做壞事的時候，總當四下無人；台灣人啊，就是這點最要不得。想到這兒，我禁不住笑了出來，因為我口袋裡的那張一千塊紙鈔，也早已被我捏皺很久了。 朋友去結帳的時候，我將它塞入了早已裝滿的金魚杯內，並且對著鋼琴師說道：「你彈的曲子很棒，很好聽。」 他對我還有點印象，朝著我欣然笑道：「謝謝。」 出了餐廳，我們走向停車的地方，我突然有感而發地對他們三人說道：「夢想美麗，現實殘酷，但人總是要有夢想，才有繼續下去的動力。」不給他們消遣我的機會，我大步的往前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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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