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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8/11 09:54:02瀏覽2075|回應25|推薦0 | |
10:15 a.m. 連翠筑昏昏沉沉的從凌晨才吞下去的鎮靜劑藥效中,掙扎著醒過來,腦子裏一片混沌。透過窗簾,穿進臥室的一線陽光如此刺眼,她抬起手來想拉緊簾子,眼睛和手指卻無法彼此配合;頹頹然把手垂下, 順勢就擱在健豪的枕頭上。絲質枕套的涼意讓翠筑清醒了些,她翻過身子,把臉貼在健豪冰冷的枕頭上,健豪熟悉的體味已經淡得嗅不出來,他,究竟有多久沒回家過夜了? 臉藏在枕頭裏久久不動,翠筑一頭長長的捲髮凌亂的鋪散在枕頭上,露出雪白瘦削的肩頸。 前天好不容易健豪接了電話,不是說好昨晚要回家一起用晚餐的嗎? 等了一天一夜,打了無數次電話健豪都沒接。其實翠筑早已習慣了他的不聞不問,這次八成又是那個,呃。。這次的叫什麼名字了? 潔西卡吧? 昨晚一定是那個潔西卡不肯放人了。想到李健豪從不間斷的外遇韻事,翠筑頓時覺得一陣寒顫,拉起被子緊緊的裹住身體,試圖用自己淡薄的體溫,來溫熱心中那個已經棄守了的靈魂。 李健豪是個帶著霸氣的男人,銜著銀湯匙出生的他,從小得寵,他父母和翠筑娘家有著生意上的唇齒關係,從小翠筑就是他的小新娘。翠筑一考上大學,健豪就開始開車接送,學校的活動她沒空也沒心思參加,她的生命裏就只有他,小時後為她打架的小哥哥、少女時代的體面男友、結婚後事業有成的丈夫。他是她的天、她的地。 年輕時,翠筑陪著健豪瘋。跑車、潛水、跳舞、朋友的party狂歡,長髮飛揚的翠筑總是陪健豪玩得盡興。結婚後,礙於公婆有意無意的探詢,翠筑慢慢收起了玩心,當起豪門賢內助,而他們的婚姻也在此時慢慢踏上不歸路。 翠筑從小就知道她是美麗的,得寵的,卻不知道結婚後,這來自曾經百般疼惜她的男人的寵愛,卻煙火般的短暫,在她還沒做好準備之前,就幾幾乎敗下陣來。先是沒有面目的女人的電話和簡訊,再來是健豪車上不屬於她的女性用品衣物,接著是他的夜不歸營。有一次翠筑在健豪的公事包夾層裡,抽出一套紅艷艷灑著金蔥的蕾絲性感內衣褲,不是她的尺寸,也不是她喜愛的顏色,按著那尺寸顏色,翠筑揣測那是個年輕,帶著野性長髮,骨架子不小而健美的女子,健豪一直都喜歡這樣的女人。 健豪的父母和翠筑的雙親為了兩家的利益,對年輕的翠筑百般安撫,她哭過、鬧過,卻始終改變不了什麼。慢慢的,把一顆心全放在兒子和女兒身上,但望健豪的收心。 1:45 p.m. 該穿哪一件呢? 這麼冷的天氣,這樣的日子裏。 翠筑輕輕撫觸著衣櫥裡整排的美麗衣飾,陷入沉思。那件及膝貂皮大衣,是婆婆前年冬天從加拿大回台北住院看病時送她的;隔年,守寡多年的婆婆也走了,從此健豪更如脫韁野馬,家,不過是他偶爾路過歇腳的驛站。 翠筑拿出大衣往身上比比,唉! 不行,最近瘦了好多,往日的美麗身型竟如風中蘆荻,是再也撐不起當年那樣的風華氣勢了。翠筑其實不瘦的,骨肉勻稱、身形修長,即使年過五十,穿起露背禮服,與健豪出席在公司各種宴會裏,眾人總忍不住讚嘆她如蘭花般的美麗。 那,就這套香奈兒淡紫套裝配紫灰小羊皮高跟鞋吧! 衣服和鞋都是健豪去年從巴黎帶回來的,話不多但強勢的他,總能把身邊所有的女人都打點的服服貼貼的,只要他願意的話。 淡淡化了妝,翠筑又撥了電話給健豪,一樣沒人接。翠筑支著頭坐在梳妝台前,突然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愣愣的審視著鏡子裡的美麗與哀愁。鏡前盛開將盡的一束玫瑰花突地輕顫一下,灑了一桌的花瓣,顏色憔悴卻餘香不散。 放慢腳步走到了餐廳,昨晚吩咐黃嫂做的一桌好菜仍在桌上,全是健豪愛吃的。翠筑要黃嫂把家裡最好的一套瓷器拿出來用,餐盤,酒杯、刀叉和餐巾全是同一個設計師設計的,那是結婚時媽媽從英國買回來送給她的嫁妝之一,翠筑本來想留下來給在國外的女兒當嫁妝的,哪知道女兒大學未畢業就匆匆結婚生子,完全不管台灣父母的感受。 輕輕的在健豪平常坐的位置上坐下來,翠筑環視著家中的擺設,一切依然美麗有序,只是這些美麗竟如煙霧般的虛渺。兩個當年笑鬧嬉戲追逐的孩子呢? 他們有幾年沒回來了? 在書房裡蹙著眉頭看檔案的那個年輕丈夫呢? 這整整一星期他又在哪裡? 翠筑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站了起來,從今天起不再哭泣的。 5:30 p.m. 推開落地窗,一陣冷風直灌了近來。 陽台上花樹茂盛,在冬天裏一樣生意盎然,黃嫂照顧的真好,這次給她個大紅包,可是等過年完她再回來上班,怎麼辦呢,一切都不再一樣了啊! 黃嫂你會再找到好東家的,黃嫂雖然家境不好,可是黃先生卻天天接送她上下班,翠筑每每在陽台看著他們倆騎著摩托車一起離去,頭盔貼著頭盔的親密身影,心酸得不願再轉回她華麗而寂寞的豪宅。 探頭看了看陽台下路上稀疏的往來車子,依然沒有健豪紅色保時捷的影子。翠筑身體開始抖了起來,不覺得冷,不是害怕,只是虛弱,只是無依。 沒關係的,只一下下,一切就都過了。心,再也不會揪在一起,再也不會痛。翠筑默默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一遍一遍地複述著,宛如她一次又一次在菩薩前的祈求。 陽台邊的那把椅子是昨晚深夜裏就擺好了的,十樓,樓下稀稀落落的行人匆匆。翠筑把自己慢慢撐上了椅子,小心地撥開陽台花壇上的花樹,起身,投向樓下的台北黃昏,宛如飛在北風中,一隻碎了雙翼的紫色蝴蝶。。。 後記: 今年農曆過年前兩天,我從台北敦化、仁愛社區的一家物理治療診所出來。不遠處,看到路邊有警察警戒黃線圍著,地上塑膠布下伸出一雙細緻的手,警察說,一位住樓上豪宅的女子從十樓墜下。 從不曾如此近距離的"面對"意外死亡,我受到不小震撼、驚嚇,連著兩晚無法成眠,一直思索著"是什麼樣的心痛會讓人不能活下去",是有此文。 故事、人物全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音樂&圖片取自網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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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