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伊十二歲,黑亮的學生短髮捧著一張白裏透紅的蘋果臉。在男孩子的注視下, 伊已經開始會低頭,臉紅,兩排濃密的睫毛下, 躲著一雙慧詰靈動的大眼睛。
那年冬天,村子裏特別的冷,寒夜裏靜得連狗吠都顯得瑟縮。 每個星期六的深夜,那洞簫聲就幽幽怨怨的,從路的另一頭響起。。。
姐姐們說,那是個三十出頭,長得很好看的男子。大學畢業後在城裏做事,他相戀多年而深愛的女子,在父母安排下嫁給了城裏一位醫生。心碎的男子辭掉了工作,回到小村子與父母同住。
每個星期六晚上,他從闃寂無人的夜色裏走出來,吹著他的洞簫,每次的調子不同,聼起來卻一樣的哀怨淒涼。
生怕那男子洞悉伊的等待,伊每每在床上摒住呼吸,靜靜地躺著不動,大眼睛在黑夜裏閃著亮光。等男子的簫聲經過伊家大門,伊光著腳丫像貓似的溜下床來,輕輕地打開樓上臨街的窗子,只為了捕捉那挺拔瘦長的身影,在夜色中隨著簫聲漸漸走遠。冰冷的磨石地板將伊細嫩的腳凍得泛白,伊竟然混不知覺。。。
伊偷偷告訴自己,長大一定要嫁給一位像他這樣,會吹好聽的洞簫,而且頭髮長長,瘦瘦高高的癡情男子。
歲月,匆匆的過去,伊已然長成一位嫵媚動人的優雅都會女子。那哀怨的洞簫聲,那街燈下拉長的身影,早已埋葬在高高帥帥,長髮或短髮的男子身影中。只有在伊偶爾返鄉小住時,深夜的闃寂裏竟會有著那樣的期待,期待著有個瘦高的男子從夜色裏走出來,而如泣如訴的洞簫聲,就那麽幽幽怨怨的從路的另一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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