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0/05/27 14:13:26瀏覽551|回應2|推薦4 | |
引用文章富士康 驚傳第12跳 今天大狗為文批評富士康管理層搬出自殺協議是傲慢與愚蠢之舉。在眾多的回應中大狗很遺憾的看到今天台灣太多的人把人命當作數字來看。不論是所謂的富士康自殺率不及平均率甚至到大陸人命不值錢等等。這些人沒想到如果事情是發生在他們自己或家人身上是否他們仍然能把自己當個數字看。 在眾多富士康的報導裡我們看到也就是數字。然而當一個社會把人命數字化時這個社會也就失去了人性。下面我們轉載第一財經報的一篇報導。希望喚醒人們數字後面曾經是個生命 工業化冷漠下的富士康“帝國” 作者 李娟 來源 第一財經日報 2010-05-24 08:38 如 同鏽蝕的螺釘,他們從富士康高速運行的生產線上掉了下來。 5月21日凌晨4時30分許,21歲的南鋼從富士康龍華園區宿舍樓上跳了下來。這是富士康今年5月以來的第五起“高樓墜落事件”。統計數字触目惊心,今年這個全球最大的代工厂已經接連發生了10起墜樓事件,8人死亡、2人重傷。 《第一財經日報》記者日前來到富士康龍華園區,在將近一周時間內,找到了南鋼、馬向前、饒樂琴的工友,我們試圖解讀這個問題:在富士康,人是什么? 富士康樂園? 2009年5月,湖北黃岡人柳江接到一個電話,是他的同鄉南鋼打來的,“來富士康吧!” 南鋼是柳江的“發小”,2009年3月份從東莞的一家電子厂辭職來到富士康。 不僅工資高,甚至連衣服都用不著自己洗,在南鋼的嘴里,富士康簡直就是一個“樂園”。 第二天,柳江就帶著簡單的行李從東莞赶赴深圳。 在富士康龍華園區,就是南鋼提及的樂園,2.3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聚集了將近30万人。 每個工作日早上,螞蟻般的人流從散布于園區各處的宿舍涌出來,穿過縱橫交錯的園區街道,流向繁忙的生產線。 富士康在一些主干道安排了保安充當交警的角色。工作、吃飯、睡覺,一切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條。看上去一切似乎都很完美。 南鋼沒有說謊,同樣是電子工厂,柳江每個月在富士康可以拿到1700元左右,原來在東莞那個企業只能拿到1300元。然而,柳江覺得不适應。這里人多,秩序井然,但沒有什么生活气息。“路上看不到相互追逐嬉鬧的場景,也沒有大聲喧譁的場面。”來自重慶的員工姜明證實了柳江的感受。 普工年齡一般在18歲至25歲之間。但一進入富士康,這些不少還處于青春期的年輕人就迅速地“老成”了起來。 這里的宿舍同樣安靜得讓人有些害怕。在龍華園區G座的女工宿舍里,每層樓都有一台公共電視,電視前面有很多椅子。到了傍晚,會有一些女孩子圍坐著看連續劇,但音量大多調得非常低。 “我們宿舍里很少說話。”來自貴州的張瑤說。宿舍里是一种從早到晚的安靜,每天24小時,看不見任何人在走道里奔跑或者大聲喧譁。 在一個30万人聚集的地方,卻像是在荒野里,找不到人可以說說話。 泰勒主義的惡之花 柳江在富士康的PCEBG事業群(企業資訊系統產品事業群)上班,他主要負責其中的沖壓環節。 在富士康,所有的生產環節都被細分。每一個工人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規定的几個動作。在PCEBG事業部的一條生產線上,女工簡洋正在不停地測一塊電路板的正負級。她動作很快,几乎2秒就可以完成一塊電路板的測試,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一天要測試多少塊電路板。 “只能站著,不能坐著。”她笑笑,習慣了。 站著未必更辛苦。在她旁邊的一排工友,手指上帶著薄薄的橡膠手套,一直在低頭做電路板,這樣的姿勢,一保持就是一天。 同樣,在富士康,一線員工的生活環節也被細分,他們必須在規定時間內完成自己的生活。富士康的生產是“表格化”的,不同班組的上班時間被有序地錯開。這決定了富士康員工的生活也是“表格化”的,不同班組吃飯、睡覺、娛樂時間也需要錯分開來。“如果白班是7點30分開始,中午12點到1點之間就是吃飯的時間。”湖北人江山說,去掉排隊和走路的時間,真正吃飯的可能只有中間的20分鐘,如果這個點不去吃飯,就吃不到飯了。 為了實現效率,在富士康,要洗的衣服也被要求在規定的時間段送至規定的地點,每天專門的洗衣公司會回收三次。 “不用洗衣服,有人做飯,工作以外全部被他們‘外包’了。”江山說,他感覺越來越累,晚上8點下班,開始還去网吧打打游戲,現在則直接回宿舍洗洗就睡覺,江山說,時間長了,連買報紙的心情都沒有了。 在“科學細分”的生產環節、生活環節共同作用下,富士康實現了爆發式增長,工厂規模不斷擴大。 1988年在深圳建厂后,富士康迅速壯大,目前在深圳地區的員工人數達到42万人,在中國大陸地區的總員工數則已超過80余万。 這种細分的生產環節、生活環節,在富士康被稱為效率。它其實早有一個名字,叫“泰勒主義”。其精髓就是把作為管理對象的“人”看作是“經濟人”,利益驅動是該理論用以提高效率的主要法寶。 工業化冷漠 柳江和南鋼是很好的朋友,但到一個工厂工作后,兩人的見面次數并沒有增加。柳江說,我們和同宿舍的人几乎不怎么說話,我和南鋼也最多只能一周見一次面。 在效率的背后,存在一個巨大的問號:在富士康,人是什么? “我覺得這里沒意思,學不到任何東西。”重慶人姜明說。他中專學歷,在富士康, 在富士康龍華園區,有一家小書店。店里的員工說,這里暢銷的一直是《全中國最窮的小伙子發財日記》之類的書。“許許多多的農民工抱著青春的夢想進入了富士康,卻發現自己几乎看不到任何晉升的机會,看不到夢想在實現。”對勞動密集型企業曾做過深入了解的廣東觀察人士蕭南周說。 他說,在很多勞動密集型企業,人只是實現企業生產目的的工具。 在富士康,員工的宿舍是隨机安排的,進來一個安排一個。在富士康,同一個宿舍有一部分人上白班,一部分上夜班,所以經常的情況是說話也要壓低嗓門。“這里只是一個睡覺的地方。”張瑤說。 富士康的普工占到員工總數的85%以上。在這個全球最大的電子產業專業制造企業中,普工們是流水線上的一顆螺絲釘,他們的生活被一再規范化一再簡化,最終“睡覺、工作、吃飯”几乎成了生活的全部。“有時候覺得自己每天做的事情太少,太重复了。”江山抱怨說。 所有的這一切,服從的只有一個邏輯:效率。 效率的邏輯同樣体現在一些不為人留意的細節中。5月14日,富士康今年的第十場勵志晚會。這是專為入職不到3個月的新員工准備的晚會。4月份開始,富士康龍華園區几乎每周都有一次這樣的活動。在這場勵志晚會上,很多“90”后員工看到一半就想退場。“不許出去!”門口几個保安粗暴地喊話,隨即拿著一根棍子攔在了門口。 “保安就是這樣的。我們出門的時候,都會做一些檢查,有時候是很粗暴。”姜明說,時間長了,也懶得和他們發生一些沖突。 對于富士康而言,這可能是一种有效的管理方式,但其中潛藏的含義是,這里需要尊重的似乎僅是秩序。 蕭南周認為:“對效率与秩序的過度尊重會導致人的生活被肢解,這在富士康有明顯的表現。這也是導致員工‘异化感’增強的重要原因。” “這是一种病態,‘工業化冷漠’。他們感覺不到成就、尊重,只有挫折与疲憊,他們不愿意關心他人。”蕭南周說。 “這樣嚴重的惡行只能產生被惡所奴役的結果。這是很自然的事。一切造物中最崇高的、最少触及的部分——時間——被壓進了肮臟的商務利益的网里。這樣,不僅僅是創造,而首先是創造的組成部分的人被玷污、被侮辱。”卡夫卡痛恨泰勒化的生活。 “我們只能呼喊、磕巴、喘息。生活的流水線把一個人載向某個地方,人們不知道被載向何方。人与其說是生物,還不如說是事物、物件。”卡夫卡的痛力透紙背。 被肢解的夢想 柳江想,跳樓的話,怎么也不會是南鋼啊。 5月21日凌晨,南鋼從富士康龍華園區的F4棟樓跳了下來,成為富士康今年“第十跳”的主角,“怎么可能呢?”柳江一直在問自己,他上次見南鋼是在16日,上一個星期天。 過年來的時候,南鋼曾不經意和柳江說起,老家的女朋友今年不出來了。這意味著,他們的婚事要“黃了”,“但南鋼是性格很活潑很外向的人啊,怎么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呢?”柳江這些日子反反复复地自問。 沒有人知道南鋼究竟為什么選擇了輕生。 但是在富士康,每天都有很多人辭職,背上行囊离開這個當初他們甚至要托人走關系才進得來的“工業帝國”。“普工的月离職率在4%~5%,這數据略顯偏高。”富士康科技集團PCEBG人力資源部資深副理万紅飛表示,這相當于一個月100個人中就有5個人离職。整個行業普工的离職率正常情況下一年在20%左右,而富士康的离職率在50%左右。 “去年進來的人里面,走了有一半了。”柳江說,宿舍走了几個他倒沒留意,只顧回去睡覺,大家日夜顛倒,有時候舍友沒有回來睡覺都不會發覺。 “富士康系列自殺事件后,一些學者在說新生代農民工的精神危机。其實這和是不是新生代沒有關系,工業社會在進化,生存環境變了,人的精神狀態當然在變。不管出于什么誘因,最根本的是,在這里,青春的夢想被一道道細分的程序所肢解。企業需要在追求效率的同時營造員工的交往空間、發展空間,這是人的基本需求。”蕭南周說。 在富士康周圍,有一些网吧,很多青年工人在上网。他們打著游戲,對生活做“暫時的躲避”。姜明就曾經沉迷過网吧,“每天一下班就去外面的网吧上网,有時候連續通宵,發現身体吃不消了就不去了。” 打游戲只是其中的一种,在富士康周邊的一些网吧中,電腦里都下載好了一些色情電影,也有人沉溺其中甚至不能自拔。 富士康國際是富士康十余個事業群中的一個。財報表明,2009年富士康國際營收72.14億美元,利潤3900万美元。 富士康這個“工業帝國”每天都在創造龐大的財富。但這些財富,只代表了企業的興衰,它和柳江、姜明、江山,和任何一個富士康的普工沒有任何關系。柳江他們的价值,就是那每個月不到2000元的薪水。 “深圳,你不是我的天堂。”一名富士康的員工在QQ空間里寫道,她的校友、畢業于湘潭大學的盧新跳樓身亡。每個人都在怀疑自己,然后繼續肯定自己,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把他們逼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淵。自殺者盧新的QQ簽名是:或許,一切都還有轉机的。但盧新最終放棄了自己。他在日記中說:“現在我的人生第一步就走錯了,很迷惘……” 但所有的場景都在繼續,他們已經看不到了。在深圳龍華東環二路富士康科技集團南門口,將近30攝氏度的高溫之下,每天還是有超過2000人在排隊求職。 |
|
( 時事評論|兩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