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的春天

話說, 前一篇文章提過, 自己發現在過去某些年度, 曾經許多趟的湊巧拍到它們開著花, 居然憑藉的完全都是 "運氣" ( 感謝眾 山神們 的保佑, 因為過往的幸運, 才會知道那些花兒在某個山區的存在 ).... 也因此, 在特別的日子, 如果臨時想到那些花, 就會不遠千里 ( 其實沒那麼遠啦, 哈  ), 設法抽出空檔, 去看看它們的狀況.

連續睽違了三年之後 ( 前一趟拍到許多小花, 是在 2010, 然後又接連錯過了 2011,2012 與 2013 )...又經過今年先前連續兩趟的撲空 ( 今年似乎特別晚, 而且它們從某棵開始開花到最後一棵凋謝, 幾乎期間頂多 7~10天而已, 算是可遇不可求 ), 或許是因為心裡面的某種意念, 2014 年度不應該再度錯過, 於是, 即使長路迢迢, 山神之子 仍舊決定奮戰不懈, 拼盡所有能夠擠出的空檔時間與精神力氣, 呵.

於是, 某個下午空檔, 山神之子 又在期望看到它們可能會開花的春天, 再一次的進入山林....那已經是連續第三趟的沿途大風濃霧 ( 加上先前的冬季冰雪已經是連續第四趟遇上濃霧 )....第三趟曾經拍了些許照片, 其實也可以多寫一篇文章 ( 沒什麼花, 卻也還有許多其他植物或是故事 )....就直接略過了那一篇吧....反正重點就是, 山林之中, 只有零星幾朵小花, 以及終於看到了枝條上許多的花苞, 山神之子 心中很清楚的知道, " 最多七天之內 " 大概就可以算是 2014年度的 "最後期限與機會" 了....如果這段時間之內沒機會上山, 那又將會是....明年之後繼續努力了.

第三趟進入山林, 看到了許多花苞, 以及些許開始綻放的小花 

然後, 還算是蠻湊巧, 在時隔五天之後 ( 第三趟當日過後的第六天 ), 山神之子 又再度找到一個下午的空檔, 嗯....山神們....不對....小小櫻花們 又對 山神之子 發出了 山林的聲聲呼喚.

車子從平地慢慢駛近山區, 遠遠看著目標的山林, 唉唉....那些山林, 隱藏在厚實的雲層裡面....平地一直都下著雨, 還吹著大風 ( 春天鋒面的壞天氣 ), 一路都開著汽車雨刷, 一邊開車一邊思索....放棄吧, 這種壞天氣上山, 又濕又冷, 不但過程辛苦, 而且結果更可能仍舊是完全的撲空....

進與退的兩種抉擇, 心中不斷的掙扎, 每次想要掉頭, 遠方山林卻又在冥冥之中, 不停的聲聲呼喚....畢竟, 只要掉頭回去, 就是表明 2014 年的最後一趟機會被自己給完全放棄了

到底, 是要賭它個半天, 或是再留到明年?

幾番思索, 一邊開車一邊在心中猶豫不決, 車子已經逐漸爬升到雲層的高度範圍之內, 四周大風濃霧還夾雜著間歇的陣雨, 濃霧裡行車, 已經是今年在這個山區的 "連續五趟" 了, 即使中海拔山區遇上濃霧的機會幾達八成, 不過....連續五次, 心中感覺仍然像難免是外面天氣一般的淒冷....為什麼不是一個陽光普照的豔陽天...

霧區途中找個稍微寬較處暫停, 望著繼續上山的方向, 乾脆拍張照吧, 畢竟, 先前包括冰雪寒冷與前後幾度都 遲來的春天, 前面的四趟都是上山下山直接整路衝, 反正濃霧之中根本沒東西可以拍....嗯, 這趟就拍一張當紀念也好 

拍張 "霧中的旅途記憶" 之後, 雖然是壞天氣 ( 而且下雨, 比單純濃霧還更慘 ), 卻也沒有找地方折返, 上了車繼續爬升, 到了行車最高處的稜線缺口, 車頭對著目標方向, 狂風大霧與陣陣雨絲, 下午不到一點, 四周光線卻已經暗得像是夕陽已經西沉 

 望著旁邊森林中的枝椏, 還真的是....雲深不知處 

反正都已經打定主意, 非得再去山林之中瞧個兩眼了....到了平常停車的小空地, 停了車熄了火....四周雨滴聲響沒停...這種爛天氣, 到底 "要上"....或是根本不要上? 掉頭回家好了...畢竟, 路上草叢都是濕的, 鑽行其中一來根本就不好玩, 而且拍照時, 可能拍個一張兩張, 鏡頭又污掉了, 可能必須每拍個一兩張, 就擦一次鏡頭 ....好不容易在途中克服許多心理障礙 ( 壞天氣根本不應該上來 ), 這下子, 似乎又出現另外一個更難解的心結....

聽著答答的雨聲...上來吧, 上來吧....高處的山林之中, 隱約傳來陣陣的低吟...

山神之子 心中默想著....還是走吧.

不過, 並不是上車然後走回家....

於是, 重裝上陣, 除了雨衣褲, 還外加一支雨傘 ( 為了拍照, 如果山林之中還會有東西可以拍的話 )....森林中的雨滴聲音絡繹不絕....一直走, 高度緩慢上升, 只為了走到, "開始能夠看到它們" 的位置與海拔高度 --- 在爬升高度的 "上頭 1/3 區域 ", 就是大約必須先爬完前面的 2/3 路段之後...

隨著高度上升, 雨聲似乎慢慢的有些緩和了 ( 快到了雲層較高處, 雲霧比較不濃, 但是風勢卻感覺更大, 而且高處吃風更嚴重 )....好啦, 吹大風飄雲霧都無妨, 沒什麼雨, 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走啊走, 終於看到了第一棵樹, 前些年的記憶中蠻熟悉的那一棵 ( 光是在今年也已經看過它四次了, 只是今年每次都沒有花, 哈 )

這一趟, 終於看到花了....幾度的大風之後, 僅存的幾朵小小白花 

然後, 在森林中繼續爬升, 途中, 到處都是掉落的圓形小小花瓣 ( 整朵花才 1.3~1.5cm 直徑而已, 花瓣大概只有 0.5cm 那麼大, 但是不曾真正測量過, 反正非常小就是了 ) 

 森林中的那些樹, 不是已經掉光, 就是在茂密樹縫的頂端, 位置又像天一般高, 空中又是濃霧, 白花搭配白色的霧, 因此不管有花無花, 全都不能拍, 也不用拍 ( 就像是第一篇, 樹縫小鳥那樣子, 甚至於更難拍到幾朵花與幾片葉子 )

繼續走往 山神之子 記憶中所知道的, 其他幾棵比較能夠拍的目標, 終於又看到一顆.... 但卻只有那麼零星的幾朵....照片中, 共有 13朵花 的痕跡, 只有兩朵尚稱完整... 2/13 的殘留, 哈 

再一張, 十朵裡面的兩朵 , 都有小雨滴哩

山區的大風, 不只是吹落花瓣, 甚至於連整支花梗都吹掉了 

看著樹上的倖存者, 孤單的身影....它似乎就像是, 在廣闊無人的淒冷山林之中, 獨自一個人的 山神之子....那就叫它, 森林之花 好了, 呵呵 

比較背風的位置, 偶爾出現幾朵, 難得的小小一叢 

基本上, 剩下兩朵, 都是值得偷笑的事, 畢竟, 大風狂吹之下, 還有機會看到它們, 簡直可以當成 山神們 ( 或是 老天 ) 的恩賜 

偶爾看到一叢有個七或八朵的, 就已經可以稱為 "大獎" 了... 

更多的是, 那些 孤獨之影 

多數年間, 它們都沒有機會能夠顯現類似繁花似錦的那種盛大外觀, 也不會有熱鬧的落英繽紛 ( 因為每片小小花瓣被大風吹得在偌大的森林中各處飄散 ), 不過, 山神之子 可能多次辛苦的遠道而來, 只是為了能夠看到那麼一朵兩朵的小花....不是為了它們外表顯現的壯觀盛大, 而是在無形之中, 它們所表現出的堅強毅力, 在這種嚴酷的自然環境, 冬日飄雪春日狂風之下, 它們都 "挺過來" 了...即使只是寥寥無幾的倖存者 

無法計數的新葉, 點綴著些許倖存的小白花 

連比它們更為強壯的樹葉, 都被風吹得遍地都是, 簡直可以叫做 屍橫遍野.... 

那些小小的花兒, 也就化成...無數的花瓣了 

迷霧森林中, 比較面風的地方, 花朵早就已經全部消失 ( 被大風吹光了 ), 只剩下一堆的綠葉...小小花兒們的春天, 來得特別晚, 卻又走得特別快 

在山林中四處徘徊, 確定的是, 就只剩下那麼一些些了....狂風大霧裡面待久了, 難免覺得四周的寒意更加逼人 ( 跟什麼山區的一堆冤魂無關啦, 是天氣真的很冷, 鋒面的山區嘛 ), 天色也漸晚, 終歸到了該道別的時候....

信步緩慢的走下山, 嗯, 其實也不算慢啦, 因為快天黑, 又已經沒需要駐足或是停留拍照了...途中, 山漆 的紅色新葉, 顯示它們的春天已經正式到臨 

走到停車處之前不遠處, 山神 子 回首面向著山林的方向, 在心中默唸著, 感謝 山神們 保佑, 在這個既來得晚,卻又去得早...這一個 遲來的春天, 終究還是讓 山神之子 親眼見到了, 那些小小朵的白花兒們, 或許它們在 2014 年的春天, 只有出現那麼三天五天的短暫期限, 即使自己都已經是第四度為了它們而前來, 能夠看到 "僅剩" 的些許, 依舊還是很難得.

平常的 山櫻花/複瓣山櫻/富士櫻/吉野櫻 或是各種其他日本櫻花, 即使開得多麼的熱鬧, 粉白或是嫣紅... 在 山神之子 的心中, 卻永遠都無法跟這些小花們相比....因為, 它們是真正屬於 逆境求生 的強者, 而不是那些根本不用競爭, 被人類辛苦照顧呵護之下成長, 一堆在人造溫室裡面開出的漂亮花朵.

向 山神們 告別之後, 2014年度, 那些小白花的春天, 也正式宣佈結束....等待來年, 或是更多的來年春天....如果, 到時候 山神之子 心中會再度想到它們, 或是當山林又再度發出呼喚的時候....嗯, 當然也得抽得出空啦, 先前就已經連續錯過三個年頭了, 或許也只有老天知道, 山神之子 哪年哪日還會再度前來, 哈.

本系列完, 謝謝收看

後記:

1. 本篇文章照片, 多數是以 250mm 長焦距 ( 等效焦長 400mm ) 拍攝, 因為花的位置都很高, 而且很小朵.

2. 曾經有格友, 在更早發文的  阿里山系列文章 之時, 曾經提到 阿里山 的 吉野櫻花季 快要開始 ( 現在應該早就結束了吧 ), 叫 山神之子 可以找機會去拍許多壯觀又漂亮的櫻花照片...

很遺憾的是, 如果自己騰得出時間, 而 "自己有相機 28年來 " 都還不曾拍過的 阿里山各種日本櫻花....只是, 那個睽違了 28年 的 阿里山櫻花照, 在 山神之子 的心中, 卻比不上 睽違3年 的區區幾朵小白花....雖然 阿里山 不需要努力爬山, 只是渡假一般輕鬆 ( 只是車程稍微遠了一些而已 ), 而且又能夠拍到無數 "大家都覺得" 非常漂亮的盛大櫻花場面....

畢竟, 阿里山 的那些櫻花, 除了前往 阿里山 的人山人海與許多大陸或國外遊客都看過或拍過, 更有 一億兩千七百多萬 的日本人民自家周遭就俯拾皆是, 以及許多前往日本旅遊的各國遊客都有機會看到那些櫻花.

然而, 山神之子 一趟又一趟的前往找尋 "區區少數" 小白花的身影....歷經多年來, 也根本沒機會拍到一般所認為 "漂亮壯觀" 的熱鬧場面 ( 這個物種天生就是葉子特別多, 相對於葉子的花朵數量又少, 尤其顏色對比本身就不明顯, 背景更是雜亂到無以復加, 還有常常被大風吹光光 ).... 因為, 它們天生就是靜靜的隱藏在某些角落, 花期又短, 外表更是完全都不引人注目, 更不會成為櫻花追逐攝影客的心中目標.

一次次辛苦上山, 居然只為了看到或是拍到那麼 "幾朵小花".....換成去個 阿里山 兩趟三趟, 能夠拍到的櫻花數量可能是幾萬倍 ( 每張照片的花朵數量 )....

在一般人的標準來看, 或許會覺得不可思議, 或者 "根本不值得" ( 那麼辛苦那麼多趟, 才看到幾朵而已 )...

在 山神之子 的標準而言, 那幾朵小白花, 最大的價值, 除了它是屬於大自然 ( 不管 山神 或是 老天 ) 所種植的樹 ( 或是在百年前的某些因緣際會之下, 在四周茂密的森林中還能夠繼續倖存的那些樹 )... 自然之美 勝於 人工之美...

另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全台灣 "應該" 沒有幾個人看過或是拍攝過它們, 或許全台灣總共不到一百個人曾經注意或是拍過, 只是猜想啦 ( 因為它們花期短, 花又不怎麼明顯, 山區又常常刮大風把它們統統都吹掉, 看到它們正在開花真的需要某種特殊機緣, 在對的時間剛好走到對的地方 )

阿里山/陽明山/武陵 的各種壯觀櫻花, 每年幾十萬人在搶拍....其他紅色的山櫻花, 全台灣一歲以上的人大概都看過, 就是兩千多萬人....而這些小花嘛....好像只有那麼唯一的一位忠實的賞花客, 哈.

走過那麼多年, 拍過那麼多次....依舊沒機會拍到真正 "像樣" 或是自己感覺夠中意的漂亮照片 ( 它們根本也不可能出現那種壯觀的畫面, 不但是因為樹很高, 而且它們本身的葉子又特別茂密 ), 即使再繼續拍二十年, 永遠也只能拍那些三朵五朵的 "小搞搞"....或許, 那是 天意....似乎冥冥之中註定了, 山神之子 每當想到它們的某年某日, 就會設法找到機會, 然後靜靜的朝著它們走上去....只為了能夠看到, 那些少數倖存的 Lucky flow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