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 年 2 月份, 剛好有空趕上了一波寒流, 前往赴了 "一大堆" 山神 之約 ( 註: 百年前, 該山區曾經有幾千上萬位因為戰爭而死亡的冤靈, 就當祂們全都早就變成了 山神 吧 )...基本上, 山神...就是代表宇宙或是大自然, 頂多就是一位...或者也根本沒有半位, 只是尊敬大自然或是天地萬物, 一個 "自然神" 而已....進入山林, 畏懼於大自然的力量, 希望全程平安, 也就僅此而已啦, 不需要太嚴肅.

那是一個蠻熟悉的中海拔山區, 歷年來偶爾能夠抽個空的話, 也去過至少有個十幾次了, 爬到山頂的次數也有那麼七或八次吧, 畢竟算是路程蠻近的山頭而已, 早在小女兒才四歲八個月大, 就曾經帶她們三個登頂過....嗯, 他們也只去過那麼唯一的一趟, 哈.

二月份的某個寒流, 遇上森林裡面的 廣寒宮....整座山林都覆著冰雪 

又是二月份, 另外一個寒流, 原本想要再次前往, 可惜...因為某因素, 而 "失了約" 沒去....那一天晚上發現, 山神之子 錯過了該山區難得出現的一趟大雪....反正, 就當做那趟大雪跟自己 "無緣"....或許, 等待下一次機會來臨或者明年後年吧.

三月中旬了, 心中掛念著已經睽違了三年的春天花朵 ( 今年是第四年, 中間隔了三年 ), 某天想說要上山去看看, 結果嘛...又再失了第二次約....

03/18 下午, 終於抽了空, 上了山....記憶中, 曾經在某年的同一個日子 ( 03/18 ), 看到了許多的花....

 開車上山途中進入霧區, 濃霧中, 看著陡峭山坡上, 雲霧不停向上湧升, 可惜那些並不是自己此行的目標 ( 往上的雲瀑, 也是蠻特別的景觀 ), 邊開車邊瞄個幾眼...然後到了停車處.

往遠處山頭瞄一眼, 整山空蕩蕩 ( 自己的雙眼裸視 2.0, 遙遠山頭上的景物, 瞄一眼就心裡有數了 )....心想, 不會吧, 山神 這回, 跟 山神之子 開的玩笑似乎也太大了那麼一點, 怎麼會這樣?

心中瞬間升起一股念頭...掉頭回家吧....反正這趟算是白來了, 完全沒得玩....

然後, 隱約之間, 遠方似乎又有個聲音傳來....既然人都來了, 還是上來吧.....

兩股意念, 確實讓 山神之子 在 回與不回, 上或不上 之間, 不斷的在拉鋸著....

最後, 山神 贏了....山神之子 帶起基本的 "行囊"....走吧, 隨便走個幾步就好, 心中這樣子想著, 走到 1/3 或是頂多走到一半就返回, 最多就是這樣子而已, 反正也沒任何東西可以拍 ( 畢竟, 上山拍花算是最重要的目標 ).

緩步慢慢上行, 只勉強走完路程的 1/10....沿途啥都沒有....再走吧...嗯...走到 1/8 了....然後, 努力的走, 1/6....再繼續努力, 走完登頂距離的 1/4 路途.....唉, 不知道是因為沒體力, 還是心裡面根本沒什麼往上走的動力....畢竟, 早已經知道, 沒東西可以拍....下車之前心裡面就已經有數了.

天啊...山神之子 不想繼續走了...開始興起折返的念頭...唉, 仰天長嘯....沒有啦, 整山寂靜, 根本就沒半個人, 只有自己的喘息聲...

抬頭望了霧霧的天空....啥???? 森林中, 一棵高聳而且晚開的原生種 山櫻花 ( 中海拔山區有些植株的花期較晚, 平地的山櫻花在今年一月中旬就盛開了 ), 比平地整整晚了兩個多月.... 

在森林中, 這棵 山櫻花 還真的是 高人一等....比其他樹木更高 

只是, 心中目標的櫻花, 沒半點蹤影....只有偶爾看到 山胡椒...綻放小小的黃色小花 

感覺有些累, 在登頂路程 1/3 左右, 看到一顆蠻平的石頭, 乾脆就坐下來, 懶得再走了....坐著休息, 喝些水, 四野寂靜 ( 從上山到後來下山, 整個半天沒有任何其他人出現在同個山區 ), 偶爾看看身邊四周....

某種 懸鉤子, 吐出一朵小白花 

此時應該是一叢叢鮮紅色新葉的某種 楠木 ( 樟樹科闊葉樹種 ), 居然只有一些準備長出 "葉芽" 的苞 ( 長出新葉子的苞 ) 

心裡面的目標, 應該要 "花滿枝頭" 的那些樹....心中想像的 繁花似錦, 卻只有落葉之後的光禿枝椏 

終年常綠 ( 不會冬天落葉 ) 的 西施花....此時應該是一堆粉紅色的花朵...但是, 卻只有樹枝頂端的那些 "花芽" ( 開出花朵的芽苞, 框起來那些就是 ).... 

休息之後, 決定下山了, 背起背包, 開始往下走.....

才走個十幾公尺距離, 似乎又有個力量, 把自己 "往上拉".....停下來, 到底往下還是往上?

還是走吧....是....往上的那個力量又贏了....

 走著走著....山神之子 要看的花都沒有, 濃密的森林中, 除了光禿的櫻花枝椏, 頂多也只能看到那些櫻花的樹幹 ( 近距離的五根樹幹都是櫻花的樹幹, 那些都是野生的, 不是人種的, 應該看照片就知道啦 ) 

低著頭, 不想再問 老天 了, 也懶得理會什麼 山神....山神之子 只顧低頭慢慢往上走....疑????? 裸露的地上, 這是啥? 這是櫻花掉落的花瓣哩....雖然只有那麼稀疏的幾瓣.... 

看到落花, 於是眼光掃瞄四周....眼前除了濃密的森林, 還是只有森林 

定點環顧四面八方, 終於看到 "櫻花樹枝" 了....照片中央的那些光禿樹枝就是櫻花的枝椏....但是, 根本就沒看到 "櫻花" 呀.... 

山神之子 不想再問天, 反正濃密森林中幾乎也看不到老天....低著頭, 心中納悶著, 到底這幾片是哪兒落下來的花瓣....

突然間, 山神 開口了....

不對啦....是幾隻 冠羽畫眉 發出的聲音, 它們會吃櫻花的花蜜....於是, 山神之子 "聽音辨位"....看到那兩三隻小鳥了, 原來鳥就在上面那裡 

照片格放....看到中央那隻鳥正在吃花蜜, 以及些許粉紅色的櫻花 

只看到幾朵稀疏的櫻花, 然後, 繼續努力的走到山頂....在山頂看了一圈之後 ( 反正沒風景, 去過山頂太多次, 也根本不用拍什麼 "登頂照"....), 準備下山走回車子....途中有個空曠處, 心想, 乾脆再休息一下好了, 山頭四周雲霧飄過, 若隱若現的太陽, 搭配一堆光禿落葉後的枝椏, 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應該屬於春日的氣息

望著自己的小背包, 左邊是熱咖啡 ( 比較矮看不到 ) , 右邊是 500cc 的熱水瓶....藍色垃圾袋嘛....不管了

在那裡休息個老久 ( 反正很熟悉的一座山, 下山也很快, 不用趕時間, 況且, 身上連燈都有, 即使摸黑下山也無所謂 ), 只是休息久也無聊, 根本都沒風景....還是回去吧...

途中, 看著茂密的森林, 想著山上有著幾千上萬, 百年前因為戰爭而死亡的冤靈....是否祂們, 就化成那一棵棵樹, 或是一片片的綠葉....不過, 即使有著上萬的亡魂充斥四周, 滿山遍野....山神之子 來過此處那麼多回, 卻也不曾在身邊出現過任何寒意 ( 滿佈冰雪的日子上來, 還是會冷啦, 身體冷 )

畢竟, 山神之子 每趟大老遠上來, 心中不曾帶有任何一絲不敬....就算是有過上萬的冤靈喪命在這個山區, 感覺上, 跟自己在自己的家, 著實也沒什麼差異....山林, 或許可以算是 山神之子 在塵世之外, 另外的一個 家....只是不常有機會去這個家就是了...

走啊走...很快的走到今天看到 "唯一" 正在盛開的那棵, 森林中原生的 山櫻花....只是, 天色將暗, 而且空中有雲霧

在濃密森林中, 櫻花種子要長出幼苗, 講起來是 "根本沒機會" ( 因為四周大樹遮住陽光 )...不過, 在極少數的空曠處, 還是能夠看到 "機會".....只有它們偶爾能夠見到一點光....而那些樹苗, 也是 "森林演替" 的未來希望....當某天大樹倒下, 它們就有機會乘勢而起...

青楓 樹苗特寫 ( 紅榨槭/青楓 這兩種算是比較強勢的樹種, 因為母樹有非常多的 翅果, 能夠飄比較遠, 繁殖能力相對較強, 佔了山區樹苗的 80% 以上...而野生櫻花就弱勢許多, 因為種子除了掉落樹下, 母樹擋住陽光, 或是隨鳥類與動物跑到別處, 但是遇上有陽光的地點, 在野外萌芽的機會並不大 )

櫻花幼苗特寫

後面, 就是走到停車處然後開車回家了.

原本是 "根本" 就沒意願走上去的....至少, 看到一棵晚開的 山櫻....然後就是....山神之子 突然領悟到, 雖然 山櫻花 在平地或是私人庭園廣為種植, 它們在山區森林中的 "原生地", 居然是活得 "那麼辛苦"....除了少數已經幸運長成大樹的植株以外, 少數櫻花幼苗或是無數落地的種子, 想要在茂密的森林中生存, 居然得面對那麼強烈的競爭....夾縫中求生存, 把握任何一點可能, 不放棄任何一絲絲的微小機會...

看到那棵櫻花小苗....心中著實有不小的感動...或者, 帶有些許的震撼....看它們面對無數的強敵, 而為了生命與繁衍, 努力的掙扎與奮鬥.

或許, 不應該怪罪 山神, 給 山神之子 開了這麼一個天大玩笑 ( 遇上了一個 遲來的春天, 居然都沒花好看 )...而該感謝 山神, 此行, 山神之子 算是上了寶貴的一課....原來, 生命的獲得, 未必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任何生命的出現 ( 小苗的生長 ), 都應該感謝老天, 是在某個特殊時機, 出現了某個特別的機緣....每一個生命, 都可以叫做....得來不易.

每棵小樹, 或是每個生命....即使面對強敵環伺, 要成長, 要茁壯, 就必須忍受酷暑與寒天, 靠著堅軔的意念, 努力的活出自己的一片天.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