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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9/08 02:14:00瀏覽2476|回應0|推薦4 | |
第三天:庚午、八月二十七袁紹接手政變的第一件事,就是宰了宦官的兩個大走狗:許相與樊陵。 許相是汝南平輿人,和「月旦評」的主持人許劭、許靖同族,不過許相這脈名聲一直都很差,他的祖父許敬、父親許訓都靠諂媚宦官發達,許訓是少數「三公大滿貫」的記錄保持人,太尉、司徒、司空都當過;許相差一點,只當過司徒與司空。許劭非常痛恨這些無恥親戚,拒絕與他們來往。 樊陵的評價則較平衡些。他的祖父樊英是個天下知名的命理學者,精通易學、風角(就是靠風吹來算命)、星相、河圖洛書、七緯(就是從《孝經》等儒家經典中找預言的學問,類似聖經密碼吧)等技術,漢安帝與順帝徵他為官都徵不到,最後是皇帝為他設專門壇席,以請示神明的方式向他求教,禮遇規格極高。 樊陵沒祖父那麼神,他和宦官家族連姻,他的太尉一職也是買來的,致使他惡名在外。不過照史書記錄,在漢靈帝中平年間,「太尉」好像就是專門秤斤論兩在賣的,樊陵之前的三個太尉:張溫、崔烈、曹嵩,都靠花錢上位。張溫花費多少不清楚,最後當了約一年二個月的太尉;崔烈則花五百萬,當了半年的太尉;曹嵩花一億(價錢也差太多!),也是當半年太尉;樊陵可能最窮輩份又淺,只當一個月的太尉就走人,裡子面子都不好看。 不過另一方面,樊陵當地方官京兆尹時,又是個勤政愛民的好官,他開了一條「樊惠渠」,對地方水利頗有幫助,蔡邕還為此寫了首「京兆樊惠渠頌」,詩中稱讚樊陵:「勤恤人隱,悉心政事,苟有可以惠斯人者,無聞而不行焉。」 簡單來說,樊陵與許相並不是什麼路邊的阿貓阿狗,他們都是有家世背景、當過高官的士人前輩,有一定的影響力,張讓當初矯詔讓他們當司隸校尉與河南尹,若消息流出,真讓他們影響這洛養的警備部隊,對袁紹而言勢必是個麻煩。 但…誰不會矯詔啊? 可能在二十六日或是二十七日清晨,袁紹與叔叔暨二號輔政大臣、太傅袁隗矯詔,召見樊陵、許相,斬之。 在這個非常時刻,平時不沾鍋的袁隗也不得不撩落去,這道矯詔大概就像投名狀一樣,逼得他得跟兩個姪子幹到底。 清除了外援,袁紹望向高聳入雲的朱雀闕,抄起兵器,帶兵大步走進北宮。 經過整日對抗,南宮的宦官們已無法支持,張讓、段圭於是挾持劉辯、劉協、何太后以及省中官員向北宮撤退。東漢洛陽皇宮呈一個「呂」字形,連結南、北宮的是雙層的室內走廊,稱為「複道」;宦官們帶著皇帝、太后打上層複道走,卻聽得外頭傳來喝叱,探出窗外一看,只見樓下一名身高將近一九零公分的大漢,正是尚書盧植。 好一個盧尚書!只見他左手操戈,右手戟指,仰頭盡數段圭等人罪狀,盧植身材高大,聲若洪鐘,加上他本是當代大儒,什麼威嚇、道理、時節牌連發,段圭腳底的石柱立馬崩解,心虛之下便將何太后放了,何太后便從二樓直接跳下來,我想是盧尚書用他強壯的胳臂將太后一把接住,攬在懷中,超man的! 即使沒有歷史後見之明,宦官殺何進也絕對稱不上是個好的決定,可能因為何進的「真心換絕情」讓宦官們氣到失去理智,也可能因為當年竇武政變給他們錯誤的印象,以為殺個外戚大將軍沒什麼,卻忽略了當中種種細節上的差異。 我想最明顯的是行動的順序,「先斬後奏」與「先奏後斬」有著萬般的不同,在竇武案中,因為竇武還活著,曹節、王甫便有千萬個理由哄騙竇太后,說妳只要簽下去接下來日子就爽爽過。但在何進案中,何進都死了,難道還有談判餘地?更何況他們遇到的是何太后,何太后先前不同意何進殺宦官,但不表示她允許宦官殺自己的哥哥;何進先前費盡心思、調兵遣將,也沒讓何太后妥協;現在宦官把局面弄成這樣,期待太后會聽話毋寧是太低估了這個女人。 當袁術攻打宮門時,張讓向皇帝、太后報告:「大將軍兵反,燒宮,攻尚書闥。」但張讓卻沒有辦法像當年王甫那般取得一紙平亂的璽書,甚至連用來發詔書的「六璽」都碰不到。因此當年王甫可以動員宮中的「虎賁、羽林、廄騶、都候、劍戟士合千餘人」加上張奐的部隊,而今張讓卻叫不動任何武裝部隊,只能可憐兮兮地靠武裝宦官中黃門持兵守閤。 另外說明一下,這邊提到的「六璽」與後來孫堅找到的「傳國璽」是不同的東西。天子六璽是皇帝施政用印,六璽印文分別是「皇帝行璽」、「皇帝之璽」、「皇帝信璽」、「天子行璽」、「天子之璽」、「天子信璽」,封爵、任官、發兵、外交各該用那顆玉璽,均有規定。而所謂傳國璽的印文則有不同版本,一般是「受命於天,既壽永昌」,這顆玉璽是當年秦始皇嬴政打造,做為皇帝的象徵,並不實際使用在行政上。漢朝接收了這顆傳國璽,與斬白蛇劍並列為兩大皇家寶物。 在八月二十七日的動亂中,傳國璽下落不明,天子六璽雖然沒隨劉辯出宮,卻是好端端地擺在宮閣裡頭。既然六璽沒有遺失,張讓等人卻搞不出一份對自己有利的詔書,除了太后作梗,也沒別的解釋。大概也因為何太后太不合作,張讓等人逃亡時索性把她從二樓丟下去,好在有盧植在那兒,救了太后一命。(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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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