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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24 07:06:17瀏覽2913|回應8|推薦190 | |
指導教授有著德國和北歐人的血統,姓高(Gustaffson)斯塔夫森,人如其姓,至少有190公分,再加上一個啤酒肚,根本就是個巨人,但是當我第一次踏進他的實驗室時,同時看到旁邊坐著的其他四,五位硏究生,他們一個個的站起來和我握手,第一個站起來的人,和我差不多高,但是後來站起來的一個比一個高,最後一個站起來,乖乖!最少200到210公分高吧!還好在一年之後,我加入這個團隊時,最高的兩個人已經畢業走了。 大塊頭指導教授和我爸媽的合照 指導教授在大學時的主修是物理,後來轉到物理化學,再轉成生物化學,最後成了蛋白質轉化酶專家。他人非常聰明,當我上他的物理化學硏究課時,常常和在台灣讀書時一樣,試著將一些方程式背下來,被他發現,有一天,他把我帶到他的辦公室,在白板上,輕鬆的將方程式,從簡單的程序,導引成不同的結論。並且說:「其實不用背這麼多的方程式,只要記得一些重要的基礎方程式,再去推演就可以了,因為你有再大的腦子容量,也裝不下這麼多複雜的方程式吧!就算你現在記得這些複雜的方程式,應該考完試就很快的忘記了!」 後來跟著他作論文的時候,我們經常需要把一連串實驗結果的數字結果相加起來,而我就偶爾會賣弄一些小聰明,在他還在用計算機,將數字一個個輸入時,我已經用心算加好,寫在白板上了。這動作使得教授有些緊張,笑著對著我說:「拜託你可不可以慢一點!」 就在我進了實驗室的第二年,成了實驗室中的總管,我的辦公桌也就在實驗室內最角落的大窗子旁,幾乎每天朝夕相處,他也偶爾帶著我去釣魚,也成為我學習英文的對向之一。 偶而他也會心血來潮,想學幾句中文,明明他是一位聰明絶頂的人,但是當他跟著我學中文,模仿我的一個中文字或一句話時,而就在我聽到他試著說中文的當下,我心中的直覺又應竟然是:「好笨,這麼簡單的中文,在他的口中,竟然聽起來像是一個智障!」
但是我也突然驚覺,如果我的英文說的不夠道地,文法不正確時,是否也會給聽我說話的美國人有相同的感覺呢? 幾年之後,我有一位台大畢業的博士同事,也是聰明絕頂的一個人,平日在老中群中,談笑風生,左右逢源,反應極快,但是他的英文卻有非常重的台灣腔,口語也不流暢。有一天,他在公司的一個公開演講時,我竟然聽到背後一個老美,很小聲的説:「這個人這麼笨,怎麼拿到博士的!」後來他發憤努力,又連續上了好多年的英語正音班之後,事業才蒸蒸日上。 其實在美國唸了幾年書之後,我的英文基本上早已沒有大礙,但是常常在需要最直接反應時,往往仍然改變不了自小養成的習慣,有時候中式美語,甚至中文都會脫口而出。 於是我利用與教授朝夕相處的機會,儘量連生活美語和習慣都不放過。記得在頭半年時,我試著將用中文喊痛的「唉哟!」改成用英文的「Ouch!」,而且隨時隨地都注意著練習用「Ouch」喊痛。 有一天,我跟著教授走進圖書館,當他將推開的玻璃大門交到我的手上時,而我在完全沒有考慮的情形下,輕輕的喊了一聲「Ouch!」,沒想到教授聽到了,馬上轉身和我道歉。我才驚覺其實跟本就是一個痛的幻想,而自己已經不再用「唉呦」了。立刻跟他解釋和道歉:「抱歉!我只是在練習說"Ouch"而已!」這又讓教授笑彎了腰。
回想在剛來美國唸書的頭一年,晚上做的夢都還是說著中文,慢慢的變成了英文,但是結婚之後,在家多用中文交談,最後連夢境也成了中英文雙語了。 記得在離開山城的最後一個星期天,教授夫婦在城裏最好的酒店裏,請我吃了一個早午餐(brunch),他還特別對我說:「你很聰明又努力,又是一個"good talker",將來的人生一定會成功的。」一直到今天,我還期待著他的祝福是真的會實現。 延伸閱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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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校園筆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