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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5/25 09:27:36瀏覽2695|回應2|推薦108 | |
回想三十年前,如果當時有人問我:「未來三十年有機會嚐試新的工作、新的技能、或嗜好,寫作會是一個選項嗎?」我應該會回答:「做什麼都可能,就是不可能中文寫作。」
二〇一九年底,華府華文作家協會的長青及永久會員客家人小說家黃娟女士獲得中華民國國家文藝獎,但由於新冠疫情延到隔年十月中舉行頒獎典禮。台灣客家電視台在頒獎典禮後為她製作一段紀念影片,邀我以華府華文作協會長身分受訪。當被問及北美華文作家協會的歷史時,才驚覺北美作協即將慶祝成立三十週年。
三十年前,我已經落腳馬州華府都會區一年多,在當時最熱門的基因工程科技公司中有一個穩定的工作。為了在美國職場生存,當然天天說英文、讀英文、寫英文,好多年連作夢都用英文,中文逐漸生疏。當然不可能忘記中文,卻也沒有太多中文書可讀,頂多偶爾用閱讀中央日報海外版打發鄉愁而已。剛新婚不久,妻負責家中所有書寫中文信件的工作,我只負責簽名。
一九九七年,我從基因工程轉往電腦科技發展。千禧年之後,網際網路愈加方便,中文的網路網站也蓬勃發展。我加入矽谷大廠甲骨文,教書、加班和出差成了家常便飯,不論到美國哪個大城或小鎮,有空隨時打開個人電腦都可以閱讀中文,智慧型手機出現後,乾脆將手機的界面設為中文,我仍不時在英文與中文的世界中轉換。
十二年後,又是我的一個人生轉捩點,加入聯邦政府成為公務員。不用再加班和出差的日子,有更多的時間在電腦和手機上瀏覽。上班時,仍是英文世界,下班後,關上電腦,回到全中文的世界,最後連作夢都又回到中文。
二〇一三年後,開始在聯合報「玩」部落格,儘管最初只是放一些照片和文字不多的旅遊文,但是用中文寫作成了意外的收穫。後來發現粉絲和讀者似乎對我的留美生活小品散文更感興趣,於是愈玩愈上癮,開始嚴肅地看待「寫」部落格。三年之後,開始在台灣和美國的主要華文報紙副刊四處投稿,接受各副刊主編們的考驗,至今累積了三百三十多篇文章。
不斷地以中文寫作之後,發現書寫會將自己曾經跌宕起浮的人生重新再活一次,更發現原來年輕的歲月,只不過是年老時回憶的幻影,隨著自己不斷向後退去,只有變成鉛字的回憶才不是幻影。兩年前,集結出版一本散文集《走過零下四十度》, 讓許多回憶的幻影化成真實的記錄。
寫作之後的意外收獲則是認識許多作家。許多原來只是副刊文章或書籍上,大名頂頂的作者名字,從紙上的鉛字一躍而成站在面前活生生的人,更進一步成文友好友。
第一位認識的作家是龔則韞,她是輔大生物系比我早幾年畢業的學姐,我剛進大一時就聽過她的大名,在舊的系刊上讀過她的文章,卻一直記得這個名字而無緣認識。沒想到十年之後,我們都定居馬州因而相識,然而除了在校友會上碰面寒暄之外,多年來的生活仍然幾乎沒有交集可以互動。直到我開始投稿後,又參加華府作協寫作工坊,她成了我第一個散文課的老師,我們開始有了互動,現在成為好朋友。
只有八年的華文寫作生涯,加入華府作協六年,我有多次機會參加北美作協的活動,最大的收獲也是認識許多前輩大作家如王鼎鈞、於梨華、施叔青、韓秀、吳玲瑤⋯等等,每一位都有可觀的學習之處,也不吝指導與分享寫作之路的痛苦與快樂。
同樣是因為寫作而熟識的臺灣知名中生代作家吳鈞堯,他是二〇一八年參加北美作協年會的大會主講人。會後我在他的旅館房間裏一起喝金門高粱,幾杯酒下肚之後,他說:「你已經這麼老了,好像還是北美作協年會裏最年輕的作家。」再以狂笑掩飾他實話實說的尷尬。
的確,儘管華文是全球使用人數最多,卻不是全世界通用的文字。北美華文作家協會雖然是北美華文作家們自己的家,可以促進文友交流,甚至是發表成果的場所之一。但是海外的中文傳承有問題,第一代作家只會更老,幾乎不可能有海外第二代接棒,是無可耐何的事實,也是北美作協能否傳承下個三十年的重要課題。
今年欣逢北美華文作家協會成立三十周年,獲北美作協三十周年特刊主編蓬丹的邀稿,寫下這篇感想。
北美華文作家協會網站 http://chinesewritersna.com/revi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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