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溝橋應該是被每一個到北京的遊客列為必到的景點，但是對我來說，這不只是勉懷對日抗戰的起點，宛平更可能是我的祖籍地。

宛平城

    小時候的身份證上的袓籍地寫的是「河北省宛平縣」，到了後來的身分證祖籍地改成「北平市」，因為宛平被併入「北京市」，當時台灣的身份證仍寫著「北平市」，或許仍然是為了宣示中華民國主權吧，而最新的身份證上的祖籍地不見了，被改成了出生地「台灣」。

    祖父和父親都出生北京，父親在八歳時就離開北京到了開封，所以對北京沒有太多的印象，後來父親回到宛平尋親，也找不著任何蛛絲馬跡。而且從祖父的名為「燕生」看來，河北古稱「燕」，所以祖父可能只是出生在北京的外地人，他的祖籍未必是北京，甚至可能不是河北人，至於究竟來自哪裡，就是永遠的謎了。

    那天一大早，老友小李的貼身助理子龍就來到酒店大廳，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輕帥哥，因為是在胡同裡長大，子龍仍以「老北京」自居，開了一輛豪車帶著我們去宛平、清華大學、頤和園和圓明園。

宛平城盧溝橋平面圖

宛平城水溝蓋也頗有特色

    宛平城，明崇禎十三年（1640年）建成，當初是為軍事目的而建稱為「拱極城」，是捍衛北京的橋頭堡，因而它的形制與規模較普通縣城小，也有「斗城」之稱，東西長640公尺南北寬320公尺呈長方形。只有東西兩座城門，各有甕城，城內不設大街小巷、沒有鼓樓鐘樓，也沒有集市廣場，不是個供人民居住，而是純軍事或屯兵之用的城。

    清朝在這裡曾設參將官銜，衙門的位置在城內正中路北，參將是僅次於總兵、副總兵的職務，平時統轄本部軍士1500人左右，並能調動外地駐軍。當地有首歌謠：「小小屯兵拱極城，城門三百三十釘，城上三百三十個垛口，城內三百三十個兵。」

應該不在宛平城內的宛平縣衙

   直到這一天，我才知道，原來祖父的老家一定不在宛平城內，或許在宛平縣的某個地方。

    明永樂十九年（1421年）遷都北京，大興和宛平為依郭京縣（國都所轄之縣）。清代，宛平和大興仍為依郭京縣，隸屬順天府。當時，北京以前門大街中軸線為界，東面為大興縣，相當於現在的東城區。西面為宛平縣，相當於現在的西城區。民國十七年，南京政府將北京改為北平，北平城內的宛平縣公署遷至拱極城內，拱極城始稱宛平城，宛平縣則劃歸河北省。1952年7月宛平縣制撤銷劃歸北京市。如今，宛平城現屬北京市豐台區管轄。

    因年久失修，又遭日軍槍炮攻擊，宛平城的城樓、角樓等早已倒塌。1958年為了消除交通堵塞，又將宛平城東、西城門各閘門拆除。直到2002年前後，北京市人民政府進行多次宛平城修繕工程，復建了城樓，成為今天的一座新城。

穿著軍閥的制服拍片的劇組

    宛平城內就只有一條大石板路，從東門通到西門。現在的石板路兩旁都是店家，就像許多景區一樣，看來大多是紀念品店和小商店。在甕城中見到一個劇組，穿著軍閥的制服，正在拍攝民國時期的影片，擠滿圍觀的人群。 

從東門走到西門

    我們從東城慢慢往西城走去，目標是穿越西城門之後的「盧溝橋」，大約走了十幾分鐘，出了西門就抵達盧溝橋的售票處。

盧溝橋華表與石碑

    大定二十九年（1189年）六月，金章宗開工興建盧溝橋，明昌三年（1192年）三月竣工。初名「廣利橋」。後因此橋跨越蘆溝（今永定河），亦作「蘆溝橋」，也稱永定橋。「盧溝曉月」從金章宗年間便成為「燕京八景」之一，是中國最大的古代多涵孔圓弧拱橋。

    13世紀，義大利人馬可·波羅來到元大都。《馬可·波羅遊記》裡寫道：「自從汗八里城發足以後,騎行十里，抵一極大河流名稱「普里桑乾」, 此河流入海洋。商人利用河流運輸商貨者甚伙。河上有一美麗石橋，各處橋樑之美鮮有及之者。橋長三百步，寬逾八步，十騎可並行於上。下有橋拱二十四，橋腳二十四，建置甚佳，純用極美之大理石為之。橋兩旁皆有大理石欄，又有柱，獅腰承之。柱頂別有一獅。此種石獅甚巨麗，雕刻甚精。每隔一步有一石柱，其狀皆同。兩柱之間，建灰色大理石欄，俾行人不致落水，橋兩面皆如此，頗壯觀也。」西方人因此稱盧溝橋為「馬可·波羅橋」。

形態不一的石獅子

    盧溝橋兩側石護欄共有281根望柱，每根望柱高1.4米，柱頭刻蓮座，座下為荷葉墩，柱頂刻有大小數量形態不一的石獅子。建築學家羅哲文《名聞中外的盧溝橋》一文中描繪了這些石獅子：「……有的昂首挺胸，仰望雲天；有的雙目凝神，注視橋面；有的側身轉首，兩兩相對，好像在交談；有的在撫育獅兒，好像在輕輕呼喚；橋南邊東部有一隻石獅，高豎起一隻耳朵，好似在傾聽著橋下潺潺的流水和過往行人的說話……真是千姿百態，神情活現。」

    民間有「盧溝橋的獅子，數不清」的說法。據記載原來有627個（《從海記》中說：「橋柱刻獅凡六百二十有七」）。1997年根據盧溝橋文物保護所的統計，盧溝橋總計有501隻石獅。

    1986年，北京市政府在修繕工程中清除了在橋面的柏油和加寬的步道和混凝土挑梁，並全面整修了橋面、橋墩、欄板、望柱、地袱、華表、石碑等實施部分風化及防滲漏保護措施，用原有的石塊重鋪橋面中間部分，幾乎恢復了盧溝橋的原貌。然而子龍說，「在修繕前沒有替橋面的石塊做好編號，結果橋面部分原有的車痕無法相接還原，而成為雜亂的波浪狀。」

部分波浪狀的橋面

    1937年7月7日，在盧溝橋及橋東頭的宛平縣城發生震驚中外的「七七事變」，又稱「盧溝橋事變。」國民革命軍第二十九軍司令部命令前線官兵堅決抵抗，「盧溝橋即爾等之墳墓，應與橋共存亡，不得後退。」戰至7月28日夜，第29軍副軍長佟麟閣、第132師師長趙登禹壯烈殉國，最後軍長宋哲元奉命率部撤離北平，也開啟中華民族進行全面的八年抗戰。

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紀念館

守盧溝橋的國軍(摘自網路)

走過盧溝橋的日軍(摘自網路)

    儘管整個宛平城和盧溝橋景區被翻修得整潔漂亮如同新城，沒有遺留太多的斷垣殘壁可供發思古之幽情，惟有當我站在乾隆御題歷經滄桑的「盧溝曉月」四個大字前，與當年在中學歷史課本上的照片一模一樣，霎時間所有從前看過的抗日電影、電視劇、小說和照片，一一在我心中快速翻過，早年父親的耳提面命尤如言在耳，過去一百多年來中國人所受的苦難，全部翻攪成泛在眼角的淚珠。  

電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