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重政紀元

「來喔， 這些都剛出爐的、保證好吃喔。」響亮的吆喝聲就這麼迴盪在築地場外市場的巷道內。築地場外市場是東京都內食材、調理器具等的主要批發場所，而這宏亮的聲音則來自販售燒賣或肉包等飲茶料理的菅商店老闆、高齡88歲的菅隆志。

除了星期日之外，菅隆志都會在每一天早上6 點半至中午1點半的這段時間內，站在店門口招呼過往的顧客。儘管不諳日語的海外觀光客很多，菅隆志仍拍拍胸埔地笑著說語言不是問題。

築地的場內市場落成於二戰前的1935年，至今正好滿79年。菅隆志在市場成立的9年之前出生於此， 而在落成13年後的1948 年，他開了菅商店、也是唯一一個見證了場外市場從無到有、至今仍在此工作的人。

菅隆志的家原為一間名為「安養寺」的寺廟，他的父親是這裡的住持。而另一個79歲老人荒井重雄，則說道:「在戰爭期間建造防空洞的時候，曾經從房子底下挖出滿滿兩個蘋果箱的人骨。」他表示這些都是土葬時代的遺骨。

由於場外市場原為築地本願寺管轄下的一座寺町，這一帶曾經有高達58間的寺院聚集。目前還存在於築地市場的寺院，就只剩下三間。其中一間的妙泉寺，其外表就跟一般公寓沒什麼兩樣。一樓是販售豆類食品的商店，從二樓的餐飲店辦公室進去的話，就能找到位在四樓及五樓的寺院。在寺院五樓的陽台外，排列著約10 0座的墓碑。今年已經78歲的楠榮子從小就在寺廟長大，她表示因為她的祖母認為寺院的職責便是守護這些墳墓，因此放棄了遷移。為了繼承祖母的遺志，楠榮子在1991 年將寺院改建成現在的樣子。

楠榮子永遠無法忘記戰爭期間，滿街上沒有半個人的蒼涼光景。她說道:「因此活在衣食富足的現代，絕不能忘記我們都是因為和平才享有這一切。」正如楠榮子所說的，現在築地市場從清晨到午後總是熙來攘往。然而，當夕陽逐漸西下， 漫步在幾乎已經無人的街道上時，幾間陳舊的木造建築映入了眼廉。若從高樓上俯瞰這片風景，位於道路一側的店家儘管仍亮著燈在營業，有些店面的屋頂卻早已開了洞。

由於場外市場倖免於東京大空襲的摧殘，因此很多地方都今天都仍然保有戰前的風光。菅隆志回顧說道:「從戰場上回來時，我還記得是在有樂町下了車。當時看到眼前一片廢墟，心裡便做了最壞的打算。但當我走上了歌舞伎座前的三原橋、看到完好如初的築地時簡直讓我狂喜不已。」

當時的場外市場位於現在築地四丁目的一個角落，四周有兩側是晴海通及新大橋通、剩下的兩側則是都是河川。除了沒有直接受到燃燒彈的攻擊之外、再加上這裡的地形之利，才讓整個築地市場免於附近地區火勢的蔓延之災。

荒井說道:「河川對面的魚市場、也就是現在的場內市場，當石堆積煤炭的地方直接受到燃燒彈的攻擊，整整燒了三天三夜。我至今仍記得那時夜裡的天空，也被火勢照得很明亮。那場火沒有延燒到這裡，簡直是奇蹟。」

現在的場外市場，一日的客流量約高達2萬4000人。在舉辦活動時， 甚至可以吸引5萬人造訪，是東京重要的觀光地之一。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商店的風景也一直在變換。陪伴著築地市場走過歷史歲月的，就只有那麼幾家。1927年從大阪來到此處的昆布商人、如今「吹田商店」的老闆吹田修一便表示說道:「只要客人們認為來到築地市場就能夠買到最好的食材，那就是給我們這些在這裡工作的人、最大的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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