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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1/22 16:49:39瀏覽507|回應0|推薦2 | |
文・攝影/簡克駥 多年前旅遊法國的時候,曾經去過知名的巴黎聖母院。還記得那是一個相當寒冷的早晨,陽光就像是假的一般絲毫沒有溫度,但周圍的人都一臉沒事的樣子穿著牛仔褲喝著咖啡,只有我像是瑟縮在寒風中的鐘樓怪人一樣,完美地詮釋了雨果小說中的場景,哀怨著歐陸悲慘的氣溫。 到達聖母院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過後了,雖然前來朝聖或觀光的人很多,但從門口就可以清楚地聽見大廳裡的管風琴演奏聲。聖母院的管風琴實在是非常壯觀,無數的風管以哥德式風格向上延伸。如今再怎麼回想,也不記得是不是有看見演奏者的身影,只記得管風琴像是有自主生命似地,不斷地發出複雜的和絃樂音。雖然我不是很確定為什麼西元前3世紀的歐洲人,會設計出這樣壓倒而巨大的樂器,但在高聳的大廳裡聽著好幾個世紀前傳下的樂曲時,好像真能感覺到某些接近所謂「上帝威光」氣味似的東西,不是蓋的。 多年後來到日本的立教大學,這裡也有一座小小的教堂與小小的管風琴,在早晨的上學時間,可以聽見裏頭隱約地傳來練習管風琴的樂音。偶爾和弦出現一點小錯誤時曲調會嘎然靜止,隨著這大約十拍左右的空檔,可以想像那位練習的樂手正小聲地嘆著氣、將複雜樂譜翻回上一頁的苦惱表情。除了教堂之外,這座大學也擁有一座200年歷史的學生餐廳。推開大門後,高聳的木製尖頂天花板與四周的圓頂窗,雖然沒有聖母院的誇張華麗,但卻多了些中古世紀鄉間教會的質樸與親切,彷彿推開側門、就可以看見神父正躲在陰影裡偷喝紅酒一樣的氣氛。 不過如果談到在這座大學裡的生活,那就完全跟偷喝紅酒的氣氛扯不上關係了。大多數的日本研究生都相當有自覺,因此當大家聚在一起的時候,話題都圍繞在研究論述、或是最近的演講與展示等。每當我聊到翹課或是最近偷懶這類的話題時,大家的臉色就會變得很奇怪,開始用一種修女抓到神父偷喝紅酒的目光看著我。生為研究生卻沒有自覺,這樣的生活態度在這裡是不可思議的態度,雖然說我總覺得,如果研究這件事只能埋首在書堆中,那時間久了一定會腰酸背痛,但這只是我個人的意見而已,至少我周圍的碩博士生們,並不認為這是一個正確的態度。 從大學時代開始,我就很喜歡在校園裡散步,但是在來到這個擁有絕佳環境的大學校園後,不知道為什麼地,這個樂趣卻突然地消失了,跟燒掉的電燈泡一樣,啵的一聲,一片黑暗。仔細想想,校園散步最大的樂趣,應該就是那種「一切都無所謂」的氣氛吧。但在這裡研究的人們,像是生活在聖母院裡的修道士一樣,按照著日課表進行著該做的作業,正確的態度就像有自主生命的管風琴一樣,明確地發出莊嚴的和弦。因此每當我想要進行校園散步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體會到空氣裡多了點甚麼像是電流一樣地在劈哩劈哩作響,就跟聖母院裡的「上帝威光」一樣,壓倒而巨大。 曾有位立教的日本友人告訴我:「在日本念研究所的人,其實都是怪人、或是說放棄社會的人。因此,在這裡面的人只好建立起自己的規矩與領土,像是莊園的階級制度一樣,只要是違反這個階級與規矩的人,就會被放逐出這個領土。」雖然我不確定這個說法是不是事實,但我想這的確有一部份的道理在。 不過一邊遵守著正確的態度一邊研究文學,有時想想似乎也是不錯的事情。在臺灣這個必須想辦法迎合大眾口味的社會裡,文化人每天必須不斷地調整自己,思考怎樣才能繼續生存下去、怎樣才能成為市場的寵兒,這樣的結果,除了造成思想耗損之外,甚麼也不會剩下,更創造不出任何具有流傳價值的東西。即使日本的大學充滿了階級性、更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孤立修道院,但也許這個世界上還是需要留下一個這樣孤立莊園也說不定。某些程度上,所謂的社會人文氣息,便是建立在這種管風琴式的大學莊園風範之中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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