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天的下午,欣妤來探望碰巧迅乘的父母還沒離開,尷尬的點點頭和迅乘的父母輕聲打招呼。
「咦?妳來了啊!」迅乘的母親從椅座上起來,對著老公說:「我們也該回去了,兒子有她顧就好了。」
迅乘的母親挽著老公的手和迅乘道別,迅乘的父親在離開前卻說錯了話:「妳應該是迅乘的女朋友吧!很謝謝妳每天都來照顧我兒子,他有妳的照顧真幸福!」
一說完夫婦倆就踏出病房離開了。
可是,迅乘的父親說的話不僅讓欣妤的臉垮下來整個尷尬,迅乘的臉色馬上變了,整個臉僵住,手還握拳,情緒動盪令人不安。
「學長,我……」欣妤看得出來迅乘的情緒不好,試著想要安撫,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妳都聽到了吧?妳每天來讓我朋友讓我的爸媽都誤以為妳是我的女朋友,造成我很大的負擔妳知道嗎?」
迅乘說出這麼重的話,完全出自於內心對失戀的氣憤,然後發洩在欣妤的身上,其實迅乘並不討厭欣妤,他也很感謝欣妤這樣的付出,只是現在眼睛已經瞎掉的他,根本沒辦法還欣妤的人情,他不想欠欣妤這麼多。
欣妤又難過得掉淚了,她不在乎每天過來照顧他是多麻煩的事,她想代替Betty照顧他,她好想對他這麼說。
「我只是眼睛瞎掉的一個瞎子,用不著妳每天特地前來的關心,妳走開!」
他又像昨天一樣,把旁邊桌上有的東西往外摔多遠就多遠,就算不小心有一個水果丟在欣妤身上,他也假裝聽不到有些物品打在欣妤身上的聲音,要不是為了讓欣妤死心,他也不想這樣造成醫護人員清掃的困擾。
有時候路人見狀或是護士看到,都不曉得為什麼欣妤不躲著別的空位,或是站到和迅乘不同方向,就這麼甘願被迅乘丟中。
欣妤痛哭的跑到醫院門口外面,摸著當初迅乘送她的十字架項鍊,她邊抽搐邊暗自心理祈禱著,有一天,迅乘會接受她,就算男女朋友,也希望上天不要剝奪她可以他的機會。
欣妤不死心的每天都會來病房探迅乘,但迅乘也是每次到欣妤一來就打招呼的聲音,就會開始盲目的摔東西,如果沒有東西可以摔,棉被枕頭一次丟出去。
但是有一次,上午迅乘母親在幫迅乘切蘋果之後,忘了把水果刀放進抽屜裡就走了,晚點欣妤來探病,迅乘又開始丟東西,沒想到迅乘一往外推水果和水果刀就傷到欣妤左邊的手肘,刀子劃在手肘長長的傷痕,欣妤的手便不停的流血,還留了好幾滴在地上,剛好照顧迅乘的護士來查看,護士一看到欣妤的手驚訝得大喊:
「小姐,妳流血了。」然後扶著欣妤說:「我帶妳去包紮。」
迅乘聽到護士說欣妤流血了,他不就再丟任何東西,反而很愧疚又很自責的念自己,早知道剛剛就不要這麼任性了,這下可好,把欣妤弄傷了。
擔心很久的迅乘,決定自己試著下床慢慢摸索到病房外尋找欣妤,但兩隻腳還是很徬徨無助不知道該不該出發,因為眼睛看不到很沒有安全感,就這樣先摸牆壁,沿著牆壁到門外,再摸門外的牆壁聽辯櫃檯小姐的方向。
欣妤包紮完後,就做在一旁的椅坐上休息,擔心手亂動或亂晃就很有可能流血,那麼就得再換一個紗布了。她往旁邊一瞄就瞄到一個人默默走過來的身影,是迅乘,迅乘第一次下床走動耶!除了普通去廁所之外,迅乘真的為了她下床關心她耶!
欣妤開心的前去挽著迅乘的手,擔心迅乘沒了牆壁做依靠,一個不小心就與人擦撞或跌倒。
「欣妤,妳沒事吧!」這是隔了好幾天,迅乘終於不再對她大吼大叫,溫柔關心的口氣問。
「嗯!我沒事!」
「妳這個傻瓜!被我傷到了,還悶不吭聲。」迅乘摸摸欣妤挽著他的手,問:「我傷到妳哪裡?」
「左手。」
「我不知道是丟什麼傷到妳,傷口深嗎?」迅乘心疼的安撫著欣妤的左手。
「水果刀,傷口不深,還可以動。」
「笨蛋!最近妳左手就不要用到,免的它會流血傷口不會癒合。」
「學長,那我可以……每天都來給你檢查嗎?」
這樣的問法,其實就是間接在問,以後欣妤還可以來探望迅乘的意思。
迅乘猶豫了一下,不是暗自討厭欣妤這麼纏人,只是很欣慰欣妤並不責怪他,還願意放下身段問他可以每天來照顧他嗎?想一想,拒絕也不是件好事,有人來陪她也很好,或許可以透過欣妤淡忘上一個感情的傷害也不錯。
迅乘點點頭表示答應,欣妤則是很開心的笑著,有一種像是得到了幸福的微笑。
於是,之後欣妤來探病護士小姐都不會再收拾迅乘丟在地上的東西了,迅乘很平和的打招呼,欣妤也很好心的一來就餵迅乘吃東西,扶迅乘去上廁所,但一天天下來,迅乘覺得總是依靠欣妤也不是辦法,總會跟欣妤說他要試著餵自己吃東西,試著自己走下來不靠別人帶路自己慢慢摸索上廁所。
迅乘在床上望著窗外,雖然看不見陽光,卻能感受到陽光的溫暖,他好想出去走一走、逛一逛。
「欣妤,我的眼睛……有天會好起來嗎?」迅乘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口氣問。
「我……我不知道。」大家一直以來就沒跟迅乘說他的眼睛以後也好不了了,也不曉得迅乘的父母是怎麼跟他講的,讓迅乘在這段時間並沒有因為自己的眼睛失明而脾氣暴躁。
「那妳覺得呢?會不會有天我真的眼睛好了?可以看見?」
欣妤猶豫了一下,這該怎麼回答?醫生都說了他永遠看不見的。
「我相信,有一天你的眼睛會好起來,一定可以再看看這世界的。」
迅乘其實早就做好心理準備,自己永遠都是瞎子的事實,但是有了欣妤的鼓勵,他燃起了對復明的渴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