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人，不是老了才不喜歡，也不是歷盡滄桑憤世嫉俗。高中時讀了梭羅的湖濱散記，我已經清楚明瞭，天生和梭羅是一掛人，這種人不多也不算極端稀有，人群中放眼望去，不受歡迎是這類人的共同標誌。政客最不喜歡這掛人，因為難騙，必須加以迫害。

愛國最為可笑。國？哪一國？固有領土？同文同種？「沒有國哪有家？」「不要問國家為你做了甚麼，要問你為國家做了甚麼。」堂堂皇皇可笑謊言，理直氣壯。

愛人也甚可笑。愛每一個人？騙誰？自家人都有可惡至極，更別論土匪強梁。愛幾個人合情合理，夸言愛天下人必是騙徒。我曾經想盡辦法，還是沒辦法喜歡「人」，怎麼個喜歡法？數不盡的謊言，來自於政治，來自於宗教，來自於文化，來自於（所謂珍貴）傳統習俗，來自於自我，來自於人世間每個時空角落。

人啊！不願承認，世間處處是騙徒，欺騙他人不希罕，欺騙自己者更多。人生必須是個騙局？自欺欺人方能生存？難道不可以戳破謊言活在真實？現實或許殘酷，至少是真。

例如宗教，真信還是不得不合流？經典文字果真神語？不是一代代信徒猜想杜撰？政教合一更加荒謬，千年活在石器時代，領導人依然天授神權？還有人愛極皇家，看到皇族高興流淚，他們天生是貴族，你是賤民？世間愚民何止多，何只過半。

例如國家，即使號稱高度文明今日，地球上爛國家不到一半也有四分之一。為何要愛國？我經常問人，「國家為你做了甚麼？」拜託！請別再說「國家養我育我」這類言語，是我們繳了無數稅，養了無數米蟲。特權貪官汙吏滿街，迫害百姓絕不手軟，人類的國家代表甚麼？代表少數人玩弄多數人罷了！民主國家？聯合國中幾個國家及格？恐怕不到一半。「民主」國家當真人民做主？哪些「人民」？少數果真服從多數？多數人的所謂神聖一票，除了選那些人、那些黨以外，你能奈何？

人是合群的動物，群居效應來自於「順服」，順服多數人之所好，寧願被騙為求安全，寧願相信虛假以求認同，藏身億萬人間，同流合污是必須的安身安心之道？

奇怪的人類，對不起！我沒辦法喜歡這種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