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 /  創作：于桑

真的？

可以海闊天空嗎？

在愛情死亡之後。

我對著大海，呼喚你的名字。

七月七日晴                                                        作者：于桑

(四)：哇沙米的回憶

「喂，丹尼斯，給我回來......」

海風有點嗆人，原來是眼淚鹹鹹的緣故。

我在海堤旁坐下，看著藍色的天幕轉變成紅色的彩霞，然後，漆黑一片。

像我的心一樣死寂的黑夜慢慢擁抱了我，好冷，心好冷。

我打了個哆嗦，想起那個怪怪說的：

你問海水做成的冰淇淋是什麼口味嗎？

我告訴你，是哇沙米的口味。

因為我吃過。

原來是哇沙米口味，難怪，好嗆！

大海之於我，是一種安全感與回憶。

記得那一次你帶我去南寮漁港，最後我們爬上高高的海堤看海，素來有女俠之稱的我居然有懼高症，嚇得腿軟臉發白不打緊，連一丁點兒爬高的力氣都沒有，你見我害怕成這模樣就說：

「櫻，我們 不要看海了，去放風箏吧！」

「不要，我要上去，你喜歡海的。」

就這樣我終於上岸了，雖然我不是美人魚一尾，但也是活龍一條，我發著抖依偎在你身邊看著海風為我們歌唱，好甜蜜的海呀！好甜蜜的我們。那時。

風吹得我的髮絲在空中糾纏，就好像後來的我們的感情線，一個又一個死結纏了又繞，最後只好忍痛剪斷，只為自保。這是青青說的，她說你為了自保所以選擇離去，她說你是個自私的傢伙，但我不認為你是這樣的，丹尼斯！我始終認定你的誠實與豪氣，一如當初我們相遇時的你的氣息。

「喂？我是古櫻，請問哪位？」

夏笙的電話打斷我的回憶，如果不是他打電話提醒我明天的戶外教學要約在校門口集合，恐怕我會在這海堤枯坐到天荒地老不知今夕是何夕。上一次的經驗是我跑去清華大學看松鼠，一坐就是一整天，差點嚇死老媽子了，因為她以為我尋短見去了。

那天剛好是相遇的紀念日，我在床上擺滿相片，然後就外出坐車到清華大學，失心瘋的在那裡尋找回憶，忘了家裡的老媽子會到我房間巡田水，自從那次經驗之後，我絕不在家裡想起你，丹尼斯，我絕口不提關於你的一字一句。

你就這樣人間蒸發在我的世界，雖然你好好的生活著。

「親愛的古古，海的冰淇淋是哇沙米的口味，我的媽呀！妳真的去體驗唷，妳瘋了，妳忘記妳身體多差嗎？萬一暈倒在海堤怎麼 辦呀？」

「我哪有，我壯得很，妳是羨慕還是嫉妒。」我和青青用skype講話，推了一下耳機，我將眼淚擦乾，我知道她是擔心我跳下去。

「妳還跟我打哈哈，萬一，萬一妳變成美人魚怎麼辦？」

「我？我是恐龍，怎會是美人魚？妳想太多，我還會恐龍式，我會游呀游呀游上岸，哈哈哈。吼吼吼~」笑的心虛，知我者何青青也。

「古櫻，妳這枚古錢幣，妳聽好，以後不准到跟丹尼斯有關係的任何地方去回憶他，懂嗎？如果妳不聽，如果妳不聽......」

「那怎樣？」

「我何青青就和妳絕交，絕交，妳聽到沒？古櫻~~~~~」

「聽到啦，妳輕輕說我就懂，何必大呼小叫呢？我的名字要輕輕的念才有氣質，這是我老爸說的，不是像妳這樣用喊的。來，跟著我唸一次，古~櫻~。」

「古櫻，古櫻......」

是誰？是誰在叫我？

咦？這裡是哪裡？老家的木門，還有小花園，對，這裡是我長大的眷村呀！為什麼我又回到這裡？那是誰？是丹尼斯嗎？喂！等我，不要走呀......

「古櫻......」

迎面而來是雙清澈的單眼皮，俊俏的鼻樑，還有香皂的氣息。

睜開眼，夏笙焦急的看著我。

「我，我......怎會在這裡？」

「古櫻老師，妳躺一下，剛剛妳在球場暈倒了。」

「對呀，妳剛剛和孩子們打籃球的時候，忽然暈倒，妳看，他們一個個在門口等著謝罪。」

循著校醫的手指方向，我看到大胖他們一群人倚在門口的窗戶專注的眼神等著我醒來。

「大胖！」我勉強開了口，頭疼使我繼續躺下。

「老師，老師，妳有沒有怎麼樣？對不起......」

「大胖，都是你啦！誰叫妳撞老師，害老師飛出去。」

「對呀，老師那麼瘦！」

叫一聲大胖，結果跑過來一群小麻雀，噢，不！他們是一群國三的小壯丁，不應該叫做小麻雀，應該叫他們什麼來著？小烏鴉嗎？好像可以，國三正在變聲，聲音啞得很。

「小胖，老師沒關係，你是班長，快帶他們 回去教室，等一下代課的LULU老師會去，要乖唷，知道嗎？」

「是，老師，妳真的沒事唷？」

「沒事，沒事，快去吧！」

沒事？在他們 離去之後，我忽然又昏眩過去，接著，我就任人宰割，不，接著我就不省人事，直到我在大醫院醒過來。

「古櫻，妳說，妳到底是怎麼了？」青青的越洋電話好聒噪。

「戶外教學的課程早上安排去了美術館，下午回到學校拼基測，我呢？想說陪陪我的王子們打打球，結果，就在醫院了，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要一個清醒的人跟我說話，把電話交給妳身邊的人。」

「喂，我是夏笙，您好！」護士來處理我的點滴的同時，夏笙逕自接過手機。

他們對話了一陣子，我從不知道夏笙日語那樣好，我靜靜的聽著，一字一句溫柔的呢喃伴我入夢。

「古櫻，好好睡吧！」

恍惚中，我聽見這樣的聲音，應該是夏笙，他輕輕的幫我整理額上的瀏海。天殺的，我居然沒有阻止他的趁人之危，反而，有點沉醉在這種溫柔的氣氛中。

多久了，沒有這種被疼愛的感覺。

「古櫻，妳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夏笙，你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呢？平常的你幽默風趣，現在的你卻柔情萬千，只可惜，你的年紀是我的弟字輩的，不然，我可能早被你的溫柔攻陷。

夢裡，我在海洋泅泳，天空藍得有點詭異，不真實的藍。伸了手，我想摘天空裡的雲，輕輕的，我漂浮著，然後重重的從崖邊跳下，不！救命呀！

「不～要。」

我驚醒。

我的手抓住的是另一隻手。

但卻不是夏笙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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