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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8/06 06:58:50瀏覽577|回應0|推薦7 | |
一九六二年臨離開石獅往香港時,剛剛新婚的學姐蔡衙治大姐大拿著五個梅花型蛋糕到華僑服務社探班,那是大人們的俗例,表示對遠行人一路平安的祝福。 「順⾵風呀。」溫文儒雅的吳儂細語嚇了我一大跳。 眼 前這個「⼀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就是前幾天還和姐妹們同仇敵愾,開口「萬里風濤接瀛海」,揮手「千年豪傑壯山丘」的大姐大嗎?我輕撫著新娘⼦子穿著的 白底淺咖啡色碎花「花旗綢」上衣,再撫摸與花同色的淺咖啡「秋絨」褲,我再徐徐摸著她的大辮子,紅頭繩把新娘子的臉頰映得美若春花,眼如晨曦水汪汪淺淺的 微笑。 「咦,新娘子怎麼不頂『雞窩頭』(燙髮)?」變成師母的大姐大依然羞答答甜甜的笑著。要是前不久,一定兇兇的來一句:「書顛,怎麼好好的一句話經你口就變得那麼別扭?」說不定輕駕就熟撲上來一陣好呵癢。 哦, 我這一向不太靈光的榆木腦瓜頓悟,原來從此「江山笑,煙雨遙」了。親愛的「大姐大」嫁給了我們的蔡友帛老師,就是敬愛的「師母」了。我們對著敬愛的長輩就 得必恭必敬,師母當然要對莘莘學子慈容身教,怎能再蹦再跳,這就是階級!祗是才過了短短一天,東西兩半球的時差也太大了,難怪與她三年來糖黏豆的小⻯龍女 秀媚和小海龜樹影劍拔弩張,壯懷激烈,那麼動作誇張。 她 倆密謀把大姐大藏起來,新郎蔡老師找不到新娘⼦子,就自己跟自己拜堂吧!假以時日,這個婚就不用結了,當時她倆一心一意的策劃著藏「參」地點,硬是不想大 姐大現在就往郎邊去。呼籲著曾是初一年一班的「死黨」,拆班一年後在初中三年級,有幸又重續今生未了緣的陽明和我組同盟,共襄大業。反正畢業考已完畢,這 次行動就更加順理成章,一氣呵成。頗有能完成政治任務的氣魄和決心。 我和陽明算聽明白了,她倆要強制,堅決的反對這段良緣,理由是「變成了師母,跟咱們就隔山隔水永相望了,就沒有了一個三年來貼身貼肺的阿姐。從此也沒有了這柄荷葉傘遮風擋雨。高中這漫漫的長路有多寂寞?」 陽明悄悄地告訴我:「這叫抽刀斷水,水更流!」歷史長河的驗正,偉大的愛情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要不,怎麼總說「有情人終成眷屬。王子和公主從此在⼀一起過著幸福的生活?」她倆這是看不清國際形勢,逆施倒行,螳螂擋臂,不自量力! 眼看平地就要響春雷,正在千鈞一髮,火燒眉毛之際,批準往香港的車期下來了,就在近日。剎時柳暗花明又一村。準新郎和大姐大身邊沒有了暗流洶湧,有情人終於波瀾不驚,春光明媚,如期走進幸福的婚姻殿堂了。 我 和她倆急於過了海當神仙,吃上小海龜一直唸叨著的⻯龍肉,唐僧肉,吃不到的感覺就是那麼鮮,那麼香。重要的是之後不必「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也沒有蹦足 了神經得聽的「方針,政策」。此去盡可以「藍藍的天上白雲飄」,愛飄哪兒是哪兒,甚至可以建功立業。初中不是都畢業了嗎?說到悲壯處,滿耳的壯闊號角。恨 不得腋下立刻長雙翅就飛…… 生怕有什麼⾵風吹草動,到手的幸福忽變子虛。大姐大結婚之事理所當然不再列入當日的議程 表上,已不是十萬火急的重中之重,樂暈了的「倆隻小」早已經忘了正計劃的雄圖壯志。 幸 虧倆個「禍害」終於找到了北,記起了大姐大這顆亮晶晶的北斗星。兩人悄悄的討論:「咱們都走了,大姐大是該有人作伴,誰最合適?當然是蔡友帛老師,做老師 的人最會疼惜,照顧人了。」陽明和我舒了一口大氣,差點晚節不保,當了一回四人幫的「魏延」,聯合國緊急會議制定了給大姐大和蔡友帛老師的白首之約最美好 的祝福! 五十⼆年過去了,這一天,大姐大和小⻯龍女從天涯海角趕回石獅赴石光五九‧一‧一窗友之「世紀之約」,她們和陽明相擁而泣,淚眼盈盈的和窗友們懷念著等不到「世約」的小海龜,漫長的五十二年,她等累了,先長眠了…… 啊!「聚散總是夢,相逢是首歌,世情惡,歡情簿……」此時,我站在時光的身旁,讓拂拂的風任意吹散了滿頭的銀絲,故園的青梅還在嗎?已經沒有人能追回遠去的竹馬,也拼不回對方早已在記憶中支離破碎的童稚容顏。半世紀各自的山一程,水一程,幾度風雨幾度秋;幾度花開阡陌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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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