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不朽 詩人永生 ——憶雲鶴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詩歌在那個時代是最盛行的文化符號,廈門大學采貝詩社的成員,常在聚在海邊茶室,討論詩歌。有一天,采貝詩社顧問、時任廈門文學副主編的陳元麟先生帶來一位華僑模樣的客人,介紹說,這位是菲律賓詩人、世界日報文藝副刊主編雲鶴,本名藍廷駿,藍先生。
藍先生為聚會帶來了豐盛的食品,還有兩瓶葡萄酒。大家邊飲酒邊聊天,從中午一直到向晚。交談中,知道雲鶴先生不僅是菲律賓著名的華文詩人,還是一位建築師,為在廈門投資的某菲華僑商規劃設計一別墅區,到廈門就是察看建築進展情況,監督工程質量。幾天後,雲鶴先生邀請我們到位於員檔湖畔的工地,參觀他的建築作品。
此後,采貝詩社的詩友活動常有雲鶴先生身影,他話語不多,但注視的眼神給予一群與詩為伍的青年學生無形的力量。菲律賓的世界日報開始經常出現采貝詩社成員的作品,有時候,甚至整個版面推介采貝詩社詩歌。一群文藝青年歡欣鼓舞,一時間詩思泉湧,佳作噴發,並以世界日報作為發表作品的重要陣地,發表了大量的作品。
離開廈大之後,與雲鶴先生常書信往來,那個沒有Email的年代,一次信件的往來,大約得半個多月。此時,雲鶴先生已回到馬尼拉,繼續主持世界日報文藝副刊的工作,他常來信談論文學,詢問創作情況並約稿,我與世界日報繼續了數十年的文字之緣。
早在朦朧詩初期,雲鶴先生就開始致力於推動中國新詩潮運動。作為突破傳統詩歌表現形式的朦朧詩,一出現在詩壇,就引發強烈的爭議,雖有不少的擁戴者,但視朦朧詩潮為詩歌洪水猛獸者眾。盡管有謝冕、孫紹振等一批著名文藝理論家為現代主義詩歌鳴鑼開道,但許多朦朧詩人的作品依然不被文學刊物認可,作品在中國內地少有發表的機會。
作為東南亞詩歌的領軍人物,雲鶴先生關注這場中國新時期詩歌運動,給予熱情的支持與幫助,世界日報提供陣地,刊發了大量中國現代主義詩人的詩作,著名朦朧詩人顧城的許多作品膾灸人口的作品,就是在世界日報刊發並流傳的。可以說,雲鶴先生中國新時期詩歌運動中,向海外展示中國新詩潮波瀾壯闊的氣勢,為新詩潮運動推波助瀾。他對廈大采貝詩社成員的扶持與厚愛,實際上也是對中國新時期現代主義詩歌的持續關注和支持。
後來,我任職的華僑大學聘請雲鶴先生擔任客座教授,為華僑大學文學院的學生授課,我與雲鶴先生便有了更多見面的機會。他講學之余,我們一起游歷江南水鄉,探訪閩西土樓,祖國美好的山水風光,為攝影師雲鶴的創作帶來了靈感,當然詩歌依舊是他一路行吟之主題。
2006年,雲鶴先生發起組織“東南亞華文詩歌國際研討會”,為推動海外華文詩歌與內地詩歌界有更多的交流,會議多次在國內舉辦。雲鶴先生每次皆邀我赴會,遺憾的是,我因事務纏身難於成行。
2010年,我隨華僑大學代表團出訪菲律賓,在出發前的聯絡中,雲鶴先生相約在馬尼拉的某家富有情調酒館暢飲敘舊,也因我在馬尼拉訪問日程安排緊張,只好取消。在馬尼拉雖有五天時間,但與雲鶴先生僅有兩次短暫的會面,一次是我拜訪世界日報社,雲鶴先生作為東道主參與會見;還有一次我應邀參加華社的活動,雲鶴先生與夫人秋笛女士知道後趕到會場與我會晤。我答應到雲鶴先生家裡小聚,觀賞馬尼拉灣落日,寫同題詩歌《馬尼拉灣的落日》,也因時間排不開而爽約。心裡多有歉疚,然而,雲鶴先生誠摯的一句“我理解,沒關系”,化解了我心裡沉重的不安。
雲鶴先生亦師亦友,我與他交往近三十年,受益匪淺。相聚亦無事,別來常思念,正是我們友情的真實寫照。雲鶴先生給予我人生與創作的幫助甚多,每念至此,心中充溢著滿滿的感激。而今,雲鶴踏風西去近三載,先生音容依舊常在腦海閃現,那豪放的神情,爽朗的笑聲,至誠的厚愛,依然溫暖著日子。好在詩人不死,詩歌永存,當我們看到“盜虹的人”、 “拾霞人•集雲人”及“野生植物”,那是詩人雲鶴先生在天上的行吟。
2014年7月20日於華僑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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