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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性精神分裂症
2007/02/19 16:01:12瀏覽1942|回應0|推薦4

「時間性精神分裂症」(schizophrenic temporality)一詞源自拉崗,用來敘述語言失序的現象,說明患者無法辨別符號語言的邏輯意義、無法通過佛洛依德式的閹割關卡,因此難以進入以法律與道德為依據的象徵界。對拉崗而言,歷史的形成乃是透過語言系統的建構,能識別語言系統符碼者,才能通過伊底帕斯情節,成為社會中的正常人。依據拉崗語言符碼系統的論述,詹明信(Fredric Jameson)表示:「由於語言象徵系統的崩盤,使得時間性精神分裂症的病人只能認得少許關鍵性的符碼;換句話說,病人只能拼湊出些許且無關的當下感受」(《後現代主義》27)。詹氏更進一步解釋精神分裂與時間的密切關係譯:

精神分析是一個模式,或是一種類型,表明了人類生活中抹種可能性的擴展或是變形,特別是在體驗時間這一方面。我們都有可能只生活在現時,但我們並不這樣生活,而精神分裂者卻可以做到這一點。他們沒有任何記憶,記不起自己是誰,他們只是存在於現時,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行動。這樣,精神分裂就成了失去歷史感的一個強烈而集中的表現,同時失去了自己的時間和身份。這不是在舊的意義上的異化。所謂異化,是你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過沒有權力擁有,是其他的人佔有了你的自由。而在精神分裂中,妳的身份完全失去了,妳被零散化了,自我已經沒有過去了。(《後現代主義與文化理論》 241)

總體而言,「時間性精神分裂症」的病患通常無法感受時間的延續性,沒有過去與未來,只有當下這一刻的意識,他們非連續性的時間觀將現在孤立於過去和未來的記憶中。詹氏的「時間性精神分裂症」說明後現代社會中人們的思想與行為,認為只有「現在」是可掌握的永恆。在布希亞的<物幻神迷>(“The Ecstasy of Communication.”)一文中,對於精神分裂者提出了精闢的論點:

精神分裂者被剝奪了所有的景象;他向所有事物開放,就是不向自我傾吐,生活在時空混亂的情境中,他成了猥褻的商品,即是猥褻世界底下的犧牲品。他的病徵不全僅在於難以辨別真假、疏離、和悲哀,不全是這些;他的病徵反倒是無法區別事物間的差異性,他唯一能理解的特質是事物的瞬時性,沒有防衛、無路可退的當下感覺,人際關係內在的深度與親密消失無蹤。這個世界因曝光過度變得透明,他可任意的穿梭在這個世界中而沒有任何阻礙、屏障。因此精神分裂者無法再表演或演出自己,也無法把自己做成鏡子,他只是純粹的屏幕;在所有能影響他的網路之間,不過是個接駁站而已。 (39)[1]

精神分裂者因主體分裂,因此對於時間、記憶、身分認同等都只存在瞬間當下的感受,在「瞬間」的認知體系中,不但增加了解讀的不確定性,也在精神分裂的對立或矛盾中,呈現異質併置的可能性,而成為過往雲煙的「接駁站」,遊蕩於時間的斷裂中,究竟誰才是真正的「主體」?在回憶的時間網絡中,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如同記憶的過客,僅存在於「當下」。在拉崗的精神分析概念裡,精神分裂是指符徵與符碼之間原有表意的關聯性斷裂,詹明信對此概念深入分析,提出精神分裂是種純粹物質性的符徵變化,缺少表意的連結。我們可由以下兩個論點來理解語言與精神分裂的關係:

第一個論點是:個人的身分是過去、未來和現在的某種時間性的一致;第二個論點是,這種主動的時間統一性就是語言作用,或者說的更恰當些,這是文句作用。倘使我們無法統一文句的過去、現在和未來,那麼我們也同樣無法統一我們自己的經驗或心理上的過去、現在與未來。因此,當表意鏈斷裂時,精神分裂就變成純粹物質符碼,或者換句話說,是一系列純粹不相干的現在。(《後現代主義》 48)

詹明信論及精神分裂病患對外在世界體驗的「當下」哲學和美學意義時,他認為患者因為無法統整時間的連續性,因此對當前的體驗感受特別強烈,而產生視覺上的幻影現象。詹明信從時間的角度出發,出色地闡述時間與精神分裂的聯繫。



           [1]見尚.布希亞著,〈通訊狂歡〉,李家沂譯,《中外文學》24.71995):31-41筆者將譯稿重新潤飾。有關〈通訊狂歡〉英文標題為Ecstasy of Communication,筆者另譯為「物幻神迷」,以描述影片中人物在虛擬世界中的戀物情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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