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寺林立的高野山

楊遠薰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

普門院

                     高野山是日本的佛教聖地，海拔一千公尺，居八葉之峰(註 1)。自大阪撘火車朝南蜿蜒上山，行約兩小時，抵終站後，轉搭上行陡峭的電纜車約五分鐘，方登上高峰。

                      登高野山之日，曉霧瀰漫，山嵐籠罩，遠山近舍飄飄緲渺，倒真有幾分奔仙山之感。抵高野山時，尚是午前。一行十一人在兩位日本花藝老師帶領下，順利找到即將投宿的福智院。

                     穿越兩尊銅鑄掌門神的雕像，一進禪寺大門，眾人咸感院內一片寧靜，便噤了聲，靜靜站在接待室前等候。待京子老師與禪寺方丈洽談後，指示我們脫鞋、換鞋、上玄關、拎行李到指定的房間寄放，再借用洗手間，然後魚貫步出寺門。一切皆在低語或無言中進行，彷彿歲月在此間一直靜默地流轉。

高野山的街景

                   沒了行李。我們悠閒漫步山城。時值晚秋，山上空氣清冷，街上人家的楓樹燦紅艷麗，映著青瓦白牆的屋宇，顯出清幽絢麗的山城風光。

                   主街上，餐廳、咖啡館、禮品店、西藥房、日常生活用品店…林立。穿著袈裟的僧侶時而穿梭行人間，彷彿在昭示此地就是他們修行的聖地。

高野山的主街

                    高野山開山迄今已滿一千兩百年，是世界文化遺產之一。西元816 年，日本高僧空海自中國得密宗真傳後歸國，獲日本嵯峨天皇之賜，在高野山上修禪築寺，創真言密宗，弘揚佛法。由於追隨者眾，後人尊為弘法大師。也因此，高野山上的主要景點如金剛峰寺、壇上枷藍、奧之院，皆與弘法大師有關。

       金剛峰寺是真言密宗的總本山，外貌古樸，內則庭院深深，有主殿、別殿與奧殿等三進，修繕得十分完善。殿內的房間有輝煌的琳派(Rimpa)壁畫，曲廊環繞的中庭有精心設計的枯山水花園 (stone garden) 。

金剛寺

                       壇上枷藍(註2) 佔地遼闊。係昔日大師弘法的道場與僧侶居住的林園。園內有三昧堂、不動塔、根本大塔、金堂、御影堂、孔雀堂…等好幾所大建築，外觀大抵呈質樸無華的原木色，惟根本大塔漆成朱紅色，耀眼奪目，此乃弘法大師昔日弘揚真言密宗的根本道場。

壇上伽藍裡的根本大塔

       金剛峰寺前，有條名為蛇腹路的小徑通往壇上枷藍。小徑兩旁，楓樹夾道，此時葉紅如血，淒美豔麗，遠看如熊熊的烈火在燃燒，讓熙來攘往的遊客不禁駐足觀賞、攝影。

通往大伽藍的蛇腹路

                            供奉大師陵寢的奧之院在主街的東端。自一之橋至御廟橋，是一條長約兩英里的石板參道。過了御廟橋，即是弘法大師長眠的御廟。參道兩旁古木參天，松柏常綠。高聳的林木下，豎立著許多句碑與供養塔。讀其碑字，如伊達政宗供養塔、芭蕉句碑、豐臣家廟、織田信長供養塔…等，皆為歷代名家或蕃主。

奧之院的參道

                      若欲過御廟橋、進入弘法大師御廟參謁，皆需遵守依些特定的儀式。御廟橋邊有淨手的水池與多尊銅鑄的佛像。橋下溪水潺潺，溪畔楓樹嫣紅，風光綺麗。

御廟橋邊風光

                 除了這三大經典名勝外，山城西邊的德川家康靈台、大師教會與拱橋池畔公園亦是眾多遊客參訪與流連之 地。

      山城的西北端有間女人堂。初聞其名，有點令人疑惑。原來明治五年(1872年)以前，女人不准進高野山。若有婦女要參廟，得宿山城邊陲的女人堂、行女人道，顯示高野山確實為一神聖的僧侶修行之地。

本覺院

                   我未登高野山之前，以為此行僅要參觀一所古剎。上高野山之後，方知山上禪寺之多，令人瞠目。小小的山城據說有117所禪寺，光是提供宿坊的，就有五十多家。凡是在門外立一個可愛的戴笠帽的小和尚標誌，即是歡迎凡人投宿的禪寺。我乃因此沿街探訪一家家庭院深深的古寺。

       自下榻的福智院朝南拐個彎，馬路左侧有本覺院、無量光院、普門院與普賢院等四所禪寺，右側則有本王院、一乘院與蓮花院。

       蓮花院毗連金剛峰寺，金剛峰寺面對著主街，主街的西端是壇上伽藍，伽藍的北側有常喜願院、總持院…等八所禪寺，南側則有釋迦文院、成就院…等另外八所禪寺。主街的東段則有大圓院、成福院、西門院、持明院…等二十餘所禪院，一路綿延至奧之院。

       這些禪寺大抵都有座覆蓋簷頂的大門，大門進去是一片整理得花木扶疏的前庭，庭院裡有株樹葉金黃或艷紅的日本楓。此外，不若台灣廟宇梵音嬝嬝，日本禪寺通常院內寂寂，彷若無人之境。

主街上的高野山出版社

                    主街的中段有一家「高野山出版社」，顯示這遠離紅塵的高峰，依然是個作者多、讀者眾的文化區。從前的高野山不對外開放，該是一群和尚聚集的部落。試想：眾僧住在清冷的深山古剎裡，一起操練、修行、研習佛法、讀書與寫作，該是什麼樣的情境？

       去了一趟高野山，開了我的眼界，也讓我滿心怡情。那滿山楓紅的秋色、鎮上靜謐祥和的氣氛與禪師們勤業的態度，將長駐我心田。(End)

註1：高野山是個山群，如蓮花開花般，有內八峰、外八峰，故被稱為「八葉之峰」。

註2：伽藍是梵語，即僧侶們居住的林園。

金剛寺寺前的字碑

金剛寺裡的琳派壁畫

壇上伽藍的臘梅

壇上伽藍公園一景

我們一行人漫步在晚秋的高野山街道

如火燃燒的秋楓

普賢院

臨別前，再望一眼綺麗的楓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