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0 捍衛司馬庫斯行動現場素描
早上,差點睡過頭。在宗翰的電話聲中驚醒。奔往現場。
現場,來了近三百人。絕大多數是來自台灣各地的原住民。
此次事件的主體是司馬庫斯部落,然而,身為原住民,各地部落說什麼也要包遊覽車力挺到底。
除了原住民,還有不少大學生、神學院學生以及社會團體支援。當然,我也看到了山學團熟悉的面孔們,以及幾位樂青的朋友也默默到場聲援。
這算是我第一次參與原住民抗爭行動,我就來談談我眼中的原住民運動。
原住民朋友們,有他們自己的步調與節奏。
他們不熟悉媒體操作、公關策略,也不懂得與警察打交道。
今天早上,光是整隊集合、唱名各個參與團體就花了一個多小時,連警方都已經偷偷舉牌一次了,可愛的原住民朋友們還是繼續他們的步調,唱歌打氣、介紹到現場的部落朋友們。
我在一旁看的心急。怎麼還不開始行動?警察都舉牌了!時間很寶貴的!我在心中默默嘀咕著。
可是,主體是原住民,是司庫部落的族人。抗爭,得要用他們的節奏,慢慢來。
整隊完畢,幾百人終於緩緩出發,唱著族語的歌,意味著部落族人團結不懈。
隊伍中,不乏部落老幼婦孺,小孩子高舉著自製的抗議牌子,眼神有點迷濛,看著一旁來往的巴士、轎車,仰望著環繞身旁的高樓大廈,台北,對他們來說多麼陌生,或許他們就這麼跟著大人們,一早搭上遊覽車,來到這個冷漠的現代都市,他們或許不懂,為什麼他們賴以生存的傳統慣習,如今成了部落族人與都市政府爭鋒相對的問題。
鎂光燈閃啊閃的。原住民族人們伴著歌聲、理性地向前邁進,從監察院轉了一圈,到了行政院大門,門口鎮暴警察排排站立著,聲勢好不浩大!
沒有衝撞,沒有太過激情的口號,族人頭目站上高處,透過借來的二手大聲公,訴說著對政府的不滿、訴說著他們心中的不解:為什麼他們好幾千年的部落慣習,如今不被尊重?從滿清、荷蘭、日本、國民政府到現在民進黨政府,無獨有偶的,卻是一代又一代的殖民政府的強硬法律。
頭目講著泰雅語,一旁有部落青年即時翻譯;借來的、二手的大聲公不時發出嗡嗡的雜訊聲,偶爾斷訊。沒資源的抗爭,對他們而言,就像處在這個險惡的現代環境一樣,永遠被忽略、被輕視。
沒有衝撞的抗議,無聲力量大,行政院的政務委員最終出面回應,然而,依舊官腔官調,與族人們的訴求完全沒有交集。連平等協商的要求都無法答應,當年新夥伴關係的承諾卻猶言在耳,聽來諷刺!
頭目最後怒撕原基法,卻又一展原住民開闊胸襟,仁慈的表示:再給行政院長一個月的時間。他們要求行政院長與司庫部落頭目進行平等協商。部落的青年們蠢蠢欲動,憤怒的心似乎按耐不住亟欲往前衝撞,然而,頭目的決策:要以原住民的方式、和平理性的方式訴求;族人們很快達成共識,這不正是GAGA精神的展現?不正是司庫族人共同決策的慣習?與資本主義、自由主義強調的個體至上迥然不同!
和平、理性卻不代表沒有力量。司庫部落早先已經在部落設置哨口,若非族人同意,外人、林務局、警察單位將不准進入司庫的傳統領域。這正是司庫部落憤怒的展現,埋石立柱、宣誓主權,用他們的方式,表達他們的不滿。
反身自省媒體界,在做些什麼?我數了一數,除了原民台、公視、東森之外,其餘電子媒體通通不見蹤影?這件事不重要嗎?不值得被報導嗎?未必!恐怕是畫面不夠精彩,衝突不夠激烈,當然,也沒有流血畫面。
當我聽到東森的記者指揮著攝影師:「來來來!我不要你拍這個,他(頭目)講話又聽不懂,來!我要你拍群眾的反應,等一下他們有衝突就拍這邊…。」我與一旁的原住民朋友都聽得傻眼。東森其實一開始並未出現在行動現場,直到現場群眾似乎有些騷動時,東森才又突然出現在現場搶拍畫面,等著捕捉「精彩」畫面。「可惜」,對東森而言,最終理性收場。
從媒體到場的數量可以反映些什麼?當電子媒體的鏡頭都集中在議會的廝殺怒罵口水中,原住民、弱勢、理性訴求,就硬生生被犧牲了。
你能說這些弱勢團體不理性嗎?恐怕,是你沒看到罷了!因為,你的眼睛始終跟著主流媒體轉,你看到的,自然是媒體有興趣的衝突畫面,那些理性的、平和的、真正的訴求,早已跟隨著主流媒體的偏食、大眾的偏食,一同消失殆盡了。
緩緩走回集合地點,唱著同樣一首族語歌曲,鎂光燈早已散場,留下的,還是需要自己找方法、找解答的族人們。
喊一聲:Lokah!Smangus!加油吧!我的原住民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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