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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12 20:27:57瀏覽288|回應0|推薦1 | |
眾生彌陀,共命相依(象山慶’23.7.4) 有一種鳥,叫「共命」Jivajivaka,產於北印度,鳴聲優美,飛翔輕盈,一個鳥身、兩個人頭,彼此生死相依。以七寶莊飾其身體與翅膀。一念能飛千由旬,又善解、能說人間一切語言。密教將他列為「六舁座」之一(力士、獅子、大象、寶馬、孔雀、共命鳥)[1]。關於此鳥,有許多傳說,除了人首鳥身,也是大力精靈。是佛教藝術的題材,多裝飾在大屋頂上,手握鐵鍊,把牢寶瓶。 1.佛本生故事 在佛經故事中,佛陀本生就是共命鳥[2]。《佛本行集經》卷59<婆提唎迦等因緣品>下:「久遠世時,於雪山下,有二頭鳥,同共一身,……一頭若睡,一頭便覺。」某日,其中一頭(A)醒著,有果樹的香華,被風吹落在他身邊,他想:「我若吃下這朵華,等於兩人同得營養。」不久,另一頭(B)醒來,聽A這樣說,卻起瞋生恨:「他怎可背著我而獨享香花?」後來,在別處遇到一朵毒花,B報復性的吃下此花,兩個頭就一起死了。講完故事,佛對諸比丘說,當時「吃美花」的就是今日的我(釋尊),而「吃毒花」的是提婆達多:「我於彼時,為作利益,反生瞋恚;今亦復爾,我教利益,反更用我為怨也。」又《雜寶藏經》卷3〈共命鳥緣〉亦云: 昔雪山中,有鳥名為共命,一身二頭;一頭常食美果,欲使身得安隱;一頭便生嫉妒之心,而作是言:「彼常云何食好美果,我不曾得?」即取毒果食之,使二頭俱死。……昔時(提婆達多)與我(釋尊)共有一身,猶生惡心;今作我弟,亦復如是。 雖同一個身體,卻有兩種生命,也就是果報相同而情識有異[3],且飲食互通,生死與共[4]。蓮池大師《阿彌陀經疏鈔》: 共命,亦云「命命」,亦云「生生」,梵語「耆婆耆婆迦」,二首一身,報同識異。謂是釋迦/調達宿因。……彷彿如二頭之蛇,九頭之鳥,千頭之魚。 若從佛經看共命鳥的典故,是類似「同室操戈」(鬩牆),乃至「人格分裂」[5]的悲劇; 但其實,每個人的身心都是「善惡」同體、「黑白」郎君[6]、陰陽交感太極圖[7];佛教以人之「意識」有善、惡、無記三性,薰習「第八識」而含藏這三類種子;善、惡之種遇緣而現行,則為善或為惡,乃是同一個人。但煩惱凡夫生於娑婆惡世,多被惡緣所牽,而易於作惡,乃至以習近於惡,而覆蓋了善性,既不得善終,且長劫受苦。如唐.司空圖<共命鳥賦>(並序)>: 西方之鳥,有名「共命」者,連腹異者,而愛憎同一。伺其寐,得毒卉,乃餌之。既而藥作,果皆斃。吾痛其愚,因為之賦,且以自警。賦曰:……人固有之,是尤可畏。或競或否,情狀靡窮。我同而異,鉤挐其外,膠致其中。……怪雖厲鳥,勿伐庭柯。爾不此病,國如之何。 此賦借共命鳥的悲劇以諷刺「牛、李」黨爭的後果是兩敗俱傷,並因此而致宦官擅權、藩鎮作亂,動搖了唐朝的國本[8]。就人類來看共命鳥的一善一惡共一身,結局是善不勝惡而俱死,似乎是「愚」而可悲;但反觀人類,尤有過之,或同朝內鬥,或黨同伐異;乃至個人心中善、惡互爭,自相矛盾;雖是生命共同體,卻不能協和,反相殘害,必至於同歸於盡。因此,「共命」等於同死。 2.《阿彌陀經》 《佛說阿彌陀經》中對此鳥有不一樣的描述,甚至是翻案: 彼國常有種種奇妙雜色之鳥,白鶴、孔雀、鸚鵡、舍利、迦陵頻伽、共命之鳥。是諸眾鳥,晝夜六時,出和雅音,其音演暢五根、五力、七菩提分、八聖道分,如是等法,其土眾生,聞是音已,皆悉念佛念法念僧。……汝勿謂此鳥,實是罪報所生。……其佛國土,尚無惡道之名,何況有實?是諸眾鳥,皆是阿彌陀佛,欲令法音宣流,變化所作。 經中明說此鳥乃阿彌陀佛之(神力)變化而成,不是罪報所生的畜類;其性質與功能,或如安樂淨土的樓閣、欄楯、行樹、羅網、寶池、蓮華、流泉……種種莊嚴,都為了宣流極樂之法音,讓國中眾生,或隨心得見諸佛淨國之殊勝,或「出微妙音,譬如百千種樂,同時俱作」;令聞如是「鳥音演法」之人,自然皆生「念佛念法念僧」之心。所謂「禽樹成音,聞法之勝」,如是種種,又奇(形殊眾鳥)又妙(音能說法),不是娑婆罪報的凡鳥可比。唐.窺基大師《阿彌陀經通贊疏》卷二: 西方靈(共命)鳥,不並凡禽,音韻柔和,言詞雅妙。……鳥傳妙法,人發勝心,念三寶之芳名,消百生之障累。……化身為佛,未是希奇,乃現靈禽,令生罕遇,發難遭之勝想,生殊特之信心。化現多途,何足為難?況隨類化身,處處皆說,瓊林寶網,皆演法音,流水清風,盡談真教。 姑取名同,而實則異,例如欄網.行樹等,皆以寶成,非人世所有也。……聞念三寶,自有四義:……彼國實無惡道,以彼佛欲令「法遍人耳」,神力變化,非真畜生故,又不同天鳥[9],能說法故。[10]……佛欲法音,普周無間,故不獨以人說法,使彼鳥音,皆說妙法,無處無時,而不聞聽。此則大神通力之所變化,豈同愚暗為因,而感報畜生之真鳥耶。……此諸樹網,因風出音,如上鳥鳴,化導眾生,利益無盡也。 蕅益大師《阿彌陀經.要解》: 既非罪報,則一一名字,皆詮如來究竟功德。……此中顯微風、樹、網等音,及一切依正假實,當體即是阿彌陀佛三身四德,毫無差別也。 寶靜大師《阿彌陀經.要解.親聞記》: 諸鳥之身,既非罪報所致,當是善報所化;即其名字,當非惡假名,乃善假名也。……果地所化諸鳥之名,無非性德全體所現之妙用,以德彰名,故曰美稱。……帶業往生,未斷惑之有情凡夫也,以識情故,喜觀諸鳥,彌陀順其情而化之,令眾生睹而聞者,得「歡喜」益(世界)也。鳥是動物,尚解說法,人為萬物之靈,胡可不如鳥乎?於是聞之,益加精進,令得「生善」益(為人)也。知鳥能說法,作善友想,人鳥平等,不於諸鳥起下劣分別之心,令得「破惡」益(對治)也。若知鳥即彌陀法界藏身,聞其說法,即悟入法界藏身,生佛平等,無一法不具,無一法不造,是即第一義悉檀「入理」益也。 這些引文幾乎一致的提及「乃現靈禽,令生罕遇,發難遭之勝想,生殊特之信心」。而其實阿彌陀佛於極樂世界的「化現多途」、「隨類化身」,除了神鳥之外,乃至無生物的「瓊林、寶網、流水、清風」,無不演暢大乘之音、廣談真實之教;令彼國菩薩,晝夜聞熏而發「菩提」勝心,念「三寶」芳名,因而消除無始劫來之業障、塵累;這是阿彌陀佛欲令「極樂之法音」普宣周流,而無一切時空之間隔;以此化導眾生,則其「利益」無量無盡也。蓮池大師舉示了聞鳥音而念三寶的四義:「鳥音之中,讚三寶」、「說法有方,善入人」、「晝夜無間,熟耳根」、「鳥尚解說,激勝心」;蕅益大師更詳明極樂國中的「鳥、風、樹、網」等音,及一切「依/正、假/實」,當體就是阿彌陀佛的「三身、四德」之示現,對彼國眾生有「四悉檀」之因緣:「凡情喜此諸鳥,順情而化,令歡喜」,乃世界悉檀;「鳥尚說法,令聞生善」,乃為人悉檀;「不於鳥起下劣想,對治分別心」,乃斷惡悉檀;「鳥即彌陀,令悟法身平等,無不具無不造」,乃第一義悉檀。而寶靜大師更指出此四悉檀乃對於「帶業往生,未斷惑之有情凡夫」而說,並進而對《要解》的四悉檀之義,詳細而深入的解說;可算是「共命鳥」於極樂世界最佳的形象與作用,實乃阿彌陀佛不可思議功德之力,令彼「善惡兩頭、死於非命」之怪鳥,化為「純善一心、助佛宣法」之聖眾也。這有如惑深業重的娑婆凡夫,因信願念佛而往生淨土,消除一切惡報業障,轉為正覺清淨之蓮花「化生」,皆是仰仗阿彌陀佛的大願業力之加持也。 3. 迦陵頻伽、鴟鴞、比翼鳥 在阿彌陀淨土經變、《觀無量壽經》變、《藥師經》變中,共命鳥與「迦陵頻伽」在(東西)兩側,同為「好聲鳥」之伎樂裝飾。迦陵頻伽色黑似雀,喙部紅色,羽毛華美,上身為人,下身為鳥,有翼能飛。《正法念處經》卷68: 迦陵頻伽鳥,出妙音聲,如是美音,若天若人,若緊那羅,若阿修羅,無能及者,唯 除如來。 《慧苑音義》下: 此鳥本出雪山,在殼中即能鳴,其音和雅,聽者無厭。 迦陵頻伽者,此云妙音鳥,音聲美妙,身體殊常,聞之者側耳傾心,見之者怡神悅思,妙音鳥也。 此鳥在卵殼中就能鳴叫,且其聲清婉,是一切天、人、緊那羅、或鳥類所不及;能令聞其聲或見其形的人傾心怡神;因此,佛經中常以此鳥比喻佛(三十二相) 之「梵音」相,《優婆夷淨行法門經》卷下: 佛於往昔作凡人時,……恒修善語、柔軟之語,能入其心,令其樂聞。大慈悲語、不捨語、弘恩語,人所愛念。以此業故,勤積高廣,常受天樂;下生人中,得二大人相:一者廣長舌,出能覆面;二者梵音柔軟,如「迦陵頻伽」聲,令人樂聞。 為菩薩時,於無量世,恆以軟語.先語.實語,教化眾生,是故先得八梵音相。 實語,喜語,法語,軟語,非時不語,以是因緣,得梵音聲相。 《大莊嚴論經》卷8: 爾時世尊,猶如晴天,無諸雲翳,出深遠聲,猶如雷音,……如「迦陵頻伽」聲。 長夜修習實語、軟語故,得廣長舌相,梵音聲相,有是相故,得五功德音聲。 菩薩音聲亦如是,五種聲從口中出「迦陵毘伽」聲相,如「迦陵毘伽」鳥聲可愛…….。 釋德清《觀楞伽經記》: 迦陵頻伽,此云妙聲鳥。……諸經稱佛音聲,必引為喻。《楞嚴》云:「迦陵仙音,徧十方界。」 韓清淨《瑜伽師地論.科句.披尋記》卷第49: 佛清淨之梵音,洪聲圓滿,如天鼓響;微妙最勝,如「迦陵頻伽」之音;令聞者愛樂,得益無量。佛在因位時,口業清淨,說實語、愛語,禁止一切惡言,因而感得此妙相。 《十住毘婆沙論》的「易解聲、聽者無厭聲、深遠聲、悅耳聲、不散聲」;與《大智度論》的「深如雷、(清遠)聞者悅樂、入心敬愛、諦了易解、聽者無厭」類似。《優婆塞戒經》的八梵音是「極好音,柔軟音,和適音,尊慧音,不女音,不誤音,深遠音,不竭音」,佛之聲辭清雅,有八種功德,令諸眾生聞即解悟。《三藏法數》:「音聲和雅,近遠皆到,無處不聞也。」【佛光大辭典】云:佛清淨之梵音,洪聲圓滿,如天鼓響,亦如迦陵頻伽之音。乃由說實語、美語,制守一切惡言,所得之相;聞者隨其根器,而得益生善,大小權實,亦得惑斷疑消。 當然,迦陵頻伽雖有鳥之好聲,而無佛之梵音,只是取喻也;要到了極樂淨土,成為阿彌陀佛「變化所作」之鳥,才有「其音演暢五根、五力、七菩提分、八聖道分,如是等法」的內容。可類比於阿彌陀佛「如來微妙聲,梵響聞十方」的莊嚴「口業」功德,其效用能令「諸苦眾生,聞阿彌陀如來至德名號、說法音聲,如上種種口業繫縛,皆得解脫。入如來家,畢竟得平等口業。」[11]印光大師<生西金鑒.序>云:「娑婆世界,以音聲作佛事;生死苦海,非念佛莫出離。」大安法師<念佛的心態與音聲>(取意):西方極樂的風聲、寶網聲、鈴鐸聲、波揚水聲、鳥諧鳴聲、虛空樂器聲等,都在演暢種種法音,宮商自然,五音諧和。「清暢哀亮微妙和雅」的格調,既是阿彌陀佛梵音的概述,亦是眾生內具的功德。 淨土門特重「口唸耳聽」,因此,「鳥音演法」相較於其他法門,也相對的重要了。 有人說:音聲美妙為(迦陵頻伽)其特色,唯「佛音」能勝之,故佛典常以其妙音喻「佛菩薩之說法、議論」;於卵中能鳴,喻「菩提」之功德與智慧。此鳥在唐代佛教有兩類:1.於娑婆為「瞋恚、多欲」之眾生所轉世,其生於「離險岸天」者,乃因生前受雇作佛教工藝,故受天界之樂。2.於極樂則為彌陀所化,為彼界眾生說法。其圖像之興起於盛唐,與西方淨土、高僧註經、觀想法門、淨土變、傳法方式及樂舞禮佛等有關。總體言之,迦陵頻伽鳥之美音隨時演進,從姚秦之「勝餘鳥」、東魏之「勝一切音聲,唯除佛音」,至隋代之「可譬佛聲」。其圖像則從東魏之鳥神王,至明代之「不異彌陀法身」。其圖像流傳至西夏、日本,大為風行,宋之後逐漸式微、消失。[12] 又有云:迦陵頻伽的特質於唐代發展完備與多元,是意義上的增多且內容更詳細,不同的經變中有略有差異,卻同有淨土式的表現。[13]又云:迦陵頻伽、共命之鳥,在娑婆世界難覓其蹤,因而「寶鳥演法」是《阿彌陀經》最特色之內容。部分學者認為迦陵頻伽出自古印度的傳說,借鑒了古希臘羅馬神話中的有翼神祗—天使的某些特徵,是印度、希臘羅馬之神話[14]結合的產物。佛教給這種「人首鳥」賜名迦陵頻伽,並稱為「極樂之鳥」。 又有人云:半人半鳥的共命鳥在古代又稱「鴟鴞」(貓頭鷹)[15],常裝飾在金剛寶座下部。是一種凡間的惡鳥,夜間出沒而叫聲淒厲,聞其聲則有禍。這與印度佛教的共命鳥並無相似處,或乃傳說的附會。 由兩頭一身而聯想的是《山海經》的比翼鳥,雌雄各自一眼一翅,須是二鳥並肩,才能飛行。《爾雅.釋地》:「南方有比翼鳥焉,不比不飛,其名謂之鶼鶼。」詩文每以此鳥為「好友、愛侶」形影不離之喻。魏《曹子建集.送應氏》之二:「山川阻且遠,別促會日長,願為比翼鳥,施翮起高翔。」唐.白居易<長恨歌>:「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若以此二種鳥相較,則共命鳥為「交惡而兩傷」,可警惕。比翼鳥是「合作而雙贏」,可啟發。 共命鳥隨佛教傳入中原,在世俗化、本土化過程中,保留了佛教之「世間惡鳥」及「極樂化鳥」的兩種形象;又衍生了「同生共死」的男女戀情或夫妻恩情,以及相依相恤之血緣親情[16]。然而,最被中國佛教徒熟悉而稱讚的是,彌陀淨土「宣流法音」的妙聲(梵音)鳥,並由其身體特徵而衍生了阿彌陀佛與念佛眾生「共命相依」「一體不二」的深意。 4.佛凡一體、機法不二 念佛多年今乃知:佛念我,我念佛,念念相應;佛度我身心,我歸佛名號,心心不離。<大勢至菩薩念佛圓通章>云: 二人相憶,二憶念深,如是乃至從生至生,同於形影,不相乖異。……十方如來,憐念眾生,如母憶子。……子若憶母,如母憶時,母子歷生,不相違遠。若眾生心,憶佛念佛,現前當來,必定見佛。去佛不遠。不假方便、自得心開。 從佛的大悲本願心,其憐念眾生是法爾自然無造作、無間斷的,故喻為「如母憶子」;縱然明知「眾生憶佛」乃時有時無、或暫或忘,也不計較,只是平等無條件的呵護,直到眾生忽有所感,而回首呼應,即使一瞬之短,就有心連心「不違不遠」的契機,乃至成就了善導大師《觀經疏》的三緣: 佛光普照,唯攝念佛者,……此有三義:(一)明親緣:眾生起行,口常稱佛,佛即聞之;身常禮敬佛,佛即見之;心常念佛,佛即知之。眾生憶念佛者,佛亦憶念眾生,彼此三業不相捨離,故名親緣也。(二)明近緣:眾生願見佛,佛即應念,現在目前,故名近緣也。(三)明增上緣:眾生稱念,即除多劫罪;命欲終時,佛與聖眾,自來迎接;諸邪業繫,無能礙者,故名增上緣也。 《法然上人全集》也云: 阿彌陀佛成就本願,莊嚴極樂世界;以佛眼遍覽十方,有否念我名號之人;以佛耳晝夜傾聽,有否稱我名號之人。是故,一稱一念之人,阿彌陀佛無有不知;攝取光明,不捨其身,臨終來迎,無有空過。 宋.元照律師《觀經義疏》卷上<別敘今經教興>說彌陀對眾生有「五愍、五令」(節錄):1.為愍眾生忍受眾苦,無由脫故。2.為愍眾生為業纏縛,無由解故。3.為愍眾生煩惱障重,不能斷故。4.為愍眾生福德淺薄,受貧苦故。5.為愍眾生隨邪背正,去佛遠故。6.為令眾生離諸染著,住清淨境界故。7.為令眾生心,易得定故。8.為令見身,成就念佛三昧故。9.為令見身,見無量壽佛故。10為令眾生,疾成佛故。並云「佛意幽深,凡情罔測,且用十意,括示大途,則一經興致,咬(皎)如指掌[17]」。 「愍」乃見眾生之苦而不忍,「令」則與眾生樂而成佛。這些都是以佛的眼界與心量,而主動的「愍念」眾生之所(不自覺)不能離(惑業苦)、「令得」眾生之所(不自修)不能至(戒定慧)的無上功德,在眾生還沒想到、還未祈求之前,就先為我們開示、備妥了,只須我們聽信並點頭,就一切現成的擁有。佛是為我們而修行成佛的,是與我們一體的,這對我們的凡夫心眼,雖一時不能懂、不思議,佛卻不曾為此放棄;更以種種方便而調熟我們的心智;直到因緣時至,我們也可以被感動、被開啟,而信受、願慕,並以行動回應,此時可說是父子相認,重歸故園,從此永不分離。蕅益大師《彌陀要解》: 本師以光壽二義,收盡一切無量。光則橫徧十方,壽則豎窮三際,橫豎交徹,即法界體。舉此體作彌陀身土,亦即舉此體作彌陀名號。是故彌陀「名號」,即眾生「本覺」理性:持名,即「始覺」合「本」。始/本不二,生/佛不二。故一念相應一念佛,念念相應念念佛也。 只此信願莊嚴,一聲阿彌陀佛,轉劫濁為清淨海會,轉見濁為無量光,轉煩惱濁為常寂光,轉眾生濁為蓮華化生,轉命濁為無量壽。故一聲阿彌陀佛,即釋迦本師於五濁惡世所得之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 所謂相應,就是「因果相稱」,眾生之三業與彌陀之三密,入我/我入,無二無別,成就一切功德。《徹悟禪師語錄》卷下: 我念彌陀佛念我,天真父子兩相投。一阿彌了又阿彌,除卻阿彌總不知。 慧淨法師有幾篇文章,以共命之鳥為喻,如《慈悲的救度》(取意):彌陀悲救十方眾生,彌陀願行即眾生願行,非無因;彌陀功德即眾生功德,非他因;彌陀之物即眾生之物,非他有。如共命鳥,互同腹食。(共命鳥,一身兩命,識別報同。)此是淨土宗要關。(他力佛力,佛作我受,信佛救度,如石乘船。)……..我們沒辦法消除自己的業障,離開輪迴,沒辦法累積功德,快速成佛,但是阿彌陀佛能,他有這個力量,而且他把我們看成他自己,所以他能消除我們的業障,使我們快速達成佛果。 又<稱名、易行疾至、不退轉(二)>(取意):身心性命歸於彌陀,與佛一體,心心相印,函蓋相合;……共命鳥是兩個生命,兩個頭,共用一個身體,所謂的「生命共同體」,阿彌陀佛說「若不生者,不取正覺」,我們就念佛,蒙受彌陀正覺的救度,念佛人與阿彌陀佛感應道交,願願相應。 又<念佛過端午 隨順彌陀的呼喚>(取意):佛成凡夫生,存亡共命鳥。眾生不能往生,則法藏不成佛。法藏發願成佛,眾生往生成佛,如共命鳥一體。願願為此,出生諸願,出生彌陀,出生我等。 又<阿彌陀佛,是一尊視眾如己的佛>(取意):阿彌陀佛救度十方眾生,等於救度自己,是天性自然,理所當然的;給自己快樂,為自己拔苦,沒有勉強,也沒條件。 這就是《阿彌陀經》的「共命之鳥」。我們是凡夫命,阿彌陀佛是佛命,但共有一個功德。阿彌陀佛與我們生命共同體,阿彌陀佛的功德就是我們的功德,我們的負債由阿彌陀佛來承擔,是輕而易舉,當生就能脫離六道輪迴而往生極樂。 又<淨土法門的核心(十五)>(取意):生佛同體、自他不二;同體不二故,此物即彼物,他行即己行。彌陀願行,即眾生物;如共命鳥,互同腹食。阿彌陀佛的功德如光明,我們的罪業如黑暗,我們曠劫以來的罪業,沒有實體,到了極樂就沒業可帶。<淨土法門的核心(十九)>(取意):機法一體之阿彌陀佛,如共命鳥,兩命一體,互相依存,彼此需要。如今,彌陀既已成正覺,我等歸命必往生。歸命——我等凡夫無常、穢惡、痛苦的生命,歸入彌陀永恆、清淨、自在的生命。 因此,我們若信受彌陀救度而專稱彌陀佛名,當下就相應於阿彌陀佛的本願;喻如磁石(彌陀悲救之願力)與鐵針(眾生信生之願心),二者自然相吸而和合。念佛稱名,乃是以果地覺為因地心,全體佛境界。六字洪名總一切法、持一切義,有不可思議之妙用。 大安法師《淨土宗教程》導言(取意):阿彌陀佛的果覺願力作為一種超驗的存在,与地球上的我等眾生有一種隱秘而實存的互動。《觀無量壽佛經》:「諸佛如來是法界身,入一切眾生心想中。是故汝等心想佛時,是心即是三十二相、八十隨形好。是心作佛,是心是佛。諸佛正遍知海從心想生。」阿彌陀佛以眾生界為所化之境,能化的阿彌陀佛法身,普遍地滲入到眾生的念頭中。吾人心想阿彌陀佛相好或持念萬德洪名,便具足阿彌陀佛的三十二相、八十種隨形好,佛的相好光明就從我們能念的心中顯發,吾人念佛的心當下就是佛。 結語: 從釋迦牟尼佛「本生」到阿彌陀佛「淨土」,共命之鳥的形象與功能,有了本質性的翻轉;從「善惡」同體而同歸於死,到純淨化生而宣流法音,前者喻如六道凡夫的煩惱熾盛,雖偶有善念善行,而不敵依正二報之眾多惡緣所牽引,雖父子共命、兄弟共命、夫妻共命、朋友拱命、君臣共命,其結果是以盲引盲,相牽入火坑,而長劫淪墮於惡道,遍受其苦而「身自當之,無有代者」,且求出無期。諸佛有見於此,特於八萬四千久修難行之法門外,別開勝方便、易行道之「稱名念佛」,或云於末法五濁之世唯此是「門餘」大道[18],或云「一代教皆(念佛)化前」之教[19],若以共命鳥在佛經中身世之變化,從娑婆惡鳥轉為極樂化禽,亦可證明彌陀淨土「度化」眾生(消業成佛)之功能,卻乃超勝其他法門、宗派,而不可思議也。 [1]六舁座是供奉佛像的寶座,座基上有獅子、大象、寶馬、孔雀、共命鳥、力神。另云:釋尊結跏趺坐於方壇蓮座,左手結定印,右手作觸地降魔印。舍利子、目犍連二弟子持錫杖捧缽,侍立兩側。釋迦佛光環的外緣,有裝飾華麗的「六舁座」,由金翅鳥、龍女、魔羯巨鰲、獨角麒麟美少年、獅、象組成,象徵佛智的「六度」。 《百業經》的共命鳥(與六舁座之一不同),為佛教吉祥鳥,在《涅槃經》叫“命命鳥”,《勝天王般若經》譯為“生生鳥”,梵名耆婆耆婆,是一身兩頭的鳥,常伴佛左右。《大寶積經》:提婆達多是善知識,共我諍勝,現作怨家,得顯如來無量功德。” [2] 陳美娟<《阿彌陀經》中「法音宣流」意涵析釋> 產於北印度。鳴聲優美,迅翔輕飛,人面禽形,一身二首,生死相依,故稱「共命」。在佛典中,與迦陵頻伽鳥,同視為好聲鳥,身上以七種寶物莊嚴,兩翼裝飾青寶、車磲、頗梨、赤蓬華寶等。共命鳥的飛行速度非常迅速,一念能飛行一千由旬,又善解天下人所有語言,也能宣說無礙。……蕅益大師對迦陵頻伽和共命鳥的解說是:「迦陵頻伽,此云妙音,未出殼時,音超眾鳥。共命,一身兩頭,識別報同。此二種,西竺雪山等處有之,皆寄此間愛賞者,言其似而已。」圓瑛大師更進一步講解道: 迦陵頻伽,此云妙音鳥。《正法念處經》云:迦陵頻伽,出妙音聲,若天若人,緊那羅等,無能及者,唯除如來音聲。未出殼時,音超眾鳥。……共命,一身兩頭,識別報同者。……雜寶藏經名為共命,心識各別,報命相同也。……名雖相似,實則不同,十六觀經云:如意珠王,湧出金色微妙光明,其光化出百寶色鳥,和鳴哀雅,常讚念佛念法念僧,此鳥原是彌陀化身。 [3]送.智圓法師《阿彌陀經疏》:「兩首一身,異神識,同報命。」明.蕅益大師《彌陀要解》:「一生兩頭,識別報同」。 [4] 印度連體嬰找到夢想工作!公司大方給雙薪。共命鳥的生理結構,類似於連體雙胞胎(conjoined twins)的Dicephalus(兩個頭、兩隻手、兩條腿,一副器官)。 [5] 解離性身分障礙(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DID),其特徵是解離性失憶(dissociative amnesia)與身份認同轉變(identity alteration),患者出現兩個以上不同的身份或人格,有如「一個身體住著不同的人」。 [7]一氣之消長為陰陽,既對立又統一、既別異又交感,陰中有陽、陽中有陰,晝/夜、醒/睡,交替而相生相剋。相互轉化而動態平衡。宋.周敦頤《太極圖說》:無極而太極,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陰陽二氣變化而生五行;陰陽五行之精交感孕育,化生萬物。 [8] 徐立安《晚唐諷刺賦研究》 [9]《正法念處經》:史詩般的敘事,是釋迦牟尼佛對一個簡短問題所作的長篇回答。緣於一群新受戒的比丘受外道詰難,而請佛陀開示佛法的不共之處。佛陀為比丘開演「隨順正法、觀察法行」之道,並闡釋「身口意」業所致的六道生處,從惡趣之劇苦到天道之妙樂,全面描述了輪迴六道的境況。……很大的篇幅描述了天界的勝景妙樂,穿插著由帝釋等天王及鵝王、孔雀王等神鳥之口,以偈言道出之佛法的精要教授。 《疏鈔》又引《正法念處經》云:「諸天遊樂,池中鳧鴈等,皆出音聲,宣揚偈頌,開示五欲,畢竟無常,不可耽玩。諸天聞已,有涕淚者。此則實鳥,繇在世時,口說妙法,不務真修,報作諸鳥,處於天宮,以其宿習,猶能說法。非如淨上佛所變化。故不同也。」按,此或取意文,查《正法念處經》卷18:「阿修羅所住城內,種種眾寶以為莊嚴,在須彌山側,……蓮華浴池,林樹蔚茂,皆悉具足。真金為地,色若電光,金殿堂閣,珊瑚寶樹,懸眾寶鈴,出妙音聲,種種樂音,歡娛受樂。一一池中,金花莊嚴,鳧鴈鴦鴛,皆真金色,以為嚴飾,見者愛樂,如天眾鳥,摩尼為嘴,歡喜遊戲,七寶雜色,青毘琉璃以為羽翼,於諸樓閣欄楯之間,歡娛遊戲,甚可愛樂,出妙音聲,見者悅樂。一切眾鳥,亦復如是,清淨無穢,端正莊嚴……如是眾鳥.遍滿城中.林樹之間.悉聞其音。」又卷28:其普林中,有七種鳥:真金七寶,以為鵝鳥。因陀青寶,以為鸚鵡。翅多赤寶,以為鴛鴦。毘琉璃寶,以為鳧鴨。青寶車磲,以為孔雀。大青七寶,為命命鳥。珊瑚銀寶,為迦陵頻伽。其聲美妙,如婆求鳥音,眾所樂聞,翱翔空中,遊戲自娛,其音美妙,如天女音。…….復有金樹,種種葉影,映飾鳥身,天見眾鳥,發歡喜心,耳聞其音,心意悅樂。天子行空,與鳥遊戲,或於水中,與鳥遊戲,或於陸地,共鳥遊戲。如是天眾,共鳥遊戲。天子天女,互相娛樂,天鳥仇匹,遊戲受樂。又卷14:林中有鳥。名曰悕樂。以善業故。為諸天子。而說頌曰:以愛因緣故,欲心無厭足,多欲從愛生,心意不可滿,一切眾生類,死法常現前,設以諸方便,不能遮此法,久受無量樂,必定當退沒,是故諸天子,應隨順法行,唯有法能救,能令得善道,以法得壽命………如是天鳥,為諸天子,說是偈已,時諸天子,性放逸故,不生厭心,放逸覆心,不受其教,還著欲樂。 [10] 《觀無量壽佛經》第五觀(寶池):「極樂國土,有八池水。……如意珠王,湧出金色微妙光明,其光化為百寶色鳥,和鳴哀雅,常讚念佛.念法.念僧。」 [11]《往生論註》:「凡夫眾生身口意三業以造罪,輪轉三界,無有窮已。是故諸佛菩薩莊嚴身口意三業,用治眾生虛誑三業也。……眾生以憍慢故,誹謗正法,毀呰賢聖,捐庳尊長,如是人應受拔舌苦、瘖啞苦、言教不行苦、無名聞苦。如是等種種諸苦眾生,聞阿彌陀如來至德名號、說法音聲,如上種種口業繫縛,皆得解脫,入如來家,畢竟得平等口業。」 [12] 張水財1998《佛教迦陵頻伽鳥之研究》之取意。 [13] 楊雅雯2012《唐代迦陵頻伽圖像研究-以敦煌石窟壁畫、地宮、墓室三場所為例》;又<涅槃說法──隋唐舍利容器的圖像意涵>云:迦陵頻伽象徵「佛說法之妙音」及「飛往佛國」。 [15]貓頭鷹又稱「鴟鵂」、「鴟鴞」、「鴟梟」,一種怪鳥,聽它叫聲,就有禍。《爾雅》郭璞注:「今江東通呼此屬為怪鳥。」《廣雅》王念孫疏證:「怪鴟頭似貓而夜飛,今揚州人謂之夜貓」。在中國境內,鴟鴞有近三十種不同的類型,俗稱貓頭鷹,夜行性鳥類,視力及聽力敏銳,叫聲淒厲並夜間捕食。鴞從神明變成了惡鳥,甚至用鴞祭祀。《漢書.郊祀志》云:「古天子常以春解祠祠黃帝,用一梟、破鏡。」颜師古注云:「梟,鳥名,食母。破鏡,獸名,食父。黃帝欲絕其類,使百吏祠皆用之。破鏡如貙而虎眼。」劉全志<論《豳風·鴟鴞》的闡釋與主旨流變>:五代、北宋時期,時人堅信「鴟鴞為惡鳥」,兩宋之際,鴟鴞惡鳥喻為商人武庚。《鴟鴞》詩反映出周公面對的兩股「異己」勢力:一為管蔡,無可爭取;一為成王,盡力說服。……周公不再惋惜、愛憐兄弟的管蔡,推向對立而標為萬劫不復的惡人。 [16]馬銀川<詩賦中共命鳥形象的固化與變異>(取意) [18]善導大師《法事讚》:「種種法門皆解脫,無過念佛往西方」;他力念佛往生的教義,是超越通途因果的軌則,不可思議之道,不斷煩惱的凡夫,當生往生最高妙的彌陀報土,故有別於通途的八萬四千法門,謂之「門餘大道」。大安法師《淨土宗教程》所說與此想反:淨土法門乃十方三世諸佛,上成佛道,下化眾生,成始成終之法門,大暢諸佛度生出世之本懷,乃大乘佛教中的正門妙法(通途八萬四千法門稱門餘——善導大師所判)。吾人今生幸遇念佛法門,當生稀有難遭之想。 [19]釋尊一代諸教,都是淨土法門念佛的化前教,都是為了「念佛」而鋪路。親鸞<一念多念文意>:凡八萬四千法門,皆是淨土方便之善也,此謂「要門」,此名「假門」。……即《觀無量壽經》所說之定善、散善是也。……..從此要門、假門,勸誘一切眾生,教導引入本願一乘、圓融無礙、真實功德大寶海故,所有自力之善業者,謂之「方便之門」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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