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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26 10:31:33瀏覽735|回應0|推薦1 | |
4. 被唐逸棄置在擺設簡潔的客房中已約莫一個時辰了,門主召見的訊息始終不曾傳來,林羽蝶心下不免有些揣揣。該不是假意設局引她入彀的吧!目的是為了軟禁她,以免她再度回到唐月白的身邊去?心底燃起諸多揣測,卻似乎沒有一個定論。 不久,總算有另一個身形出現,但非唐逸,出現在她面前的是另一張毫無表情的陌生臉孔。他的話也不多,進門後只命令式的撂下一句:「門主要見妳,跟我來。」便逕自轉向走人,根本不顧不懂武藝的她能否追隨上他的腳步。 偌大的殿堂上只有幾張造形古樸的桌椅,四面牆也沒有懸掛任何華麗裝飾,色彩單調,線條簡約,很難想像這便是在江湖上威名鼎盛的唐門議事用的大廳。不過佈置的驚奇遠不及林羽蝶一眼看見堂上人的錯愕,唐門的核心人物竟是一名五十多歲且風姿綽約的中年婦人,這個新的認知倒真是讓她看傻了眼。 「妳就是林羽蝶?」人美,聲音更甜,柔美中又帶著一股不容違坳的威嚴。讓人實在很難對她與唐月白產生母子關係的聯想,偏偏這又是不爭的事實。 在門主第二次提出相同的問句後,林羽蝶總算是回過神來,丟出了回覆,同時也提出心頭揣疑多時的疑問。 「我是。妳就是唐月白的母親?」 「在議事廳上我是門主,除此外沒有別的稱呼。」 先前的柔甜頓為一股冷厲之色群起代之,她的幻變莫測令林羽蝶為之一怔。 「談談妳的出身吧!妳打哪來?欲往何處而去?」這話問起時,她的眼神已化為一道銳利無比的冷鋒向林羽蝶射去。 掌握著江湖的脈動,又位於武林樞紐,舉凡任何風吹草動皆須透過唐門傳遞有無,地位如此崇高貴重,如何會連她這個兒媳婦的過去也一知不解?這似乎有點說理不過去。 「我打哪來又欲往何處,這兩個問題妳不是早該一清二楚了?」她還不算是唐家的媳婦,至少她本身並無這樣的認知,自然也無須為了討好公婆自矮一截。 美貌婦人微笑了起來,眼眶裡的精光卻更為尖銳鋒利了。 「妳的出身我自然清楚明白。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不容許出身『飛燕樓』的妳踏入唐門一步。我這樣說夠清楚了吧!」 「我本來就不稀罕成為妳的兒媳婦。」林羽蝶自嘲自的冷冷一笑:「妳話說完了吧!如果妳話說完了我就要回去了,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踏入妳們高貴的唐門一步,而妳也別再我面前出現。」她仰起下巴,以一種毫不遜色的氣勢保有自尊,縱使是轉身離去的瞬間,仍是清清楚楚的召示眾人。 離開之行並未受到任何阻撓,依循來時路疾步湧退,才剛踩入一片青蔭中,耳畔便響起一陣若有似無的淒厲叫聲。 「誰?」白天林羽蝶一向膽大,毫不遲疑的伸長脖子循聲探去。 收錄眼底的是一個驚悚駭人的畫面,約有三個市立泳池般大小的池塘中載浮載沉著一名老邁婦人,龍鐘老態正在水中掙扎求生,眼看就要被綠濁的池水吞噬,林羽蝶當下想也不想便即躍入池中救援。池內雖無急流湧竄,亦無險惡漩渦,但要救助一名垂死老婦卻是十分困難險要,好幾次她反受對方箝制顯些受累滅頂,所幸最後有驚無險的將婦人安全的拖救上岸。 「伯母,妳醒一醒?」 懷中老婦早已失去神智,焉焉一息的模樣令人觸目驚心,林羽蝶趕忙為她拍背順氣,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老婦人才悠然轉醒。 「妳沒事吧!」拍打著對方夾背的手逐步釋了力道,轉為輕柔安撫,直到老婦揮手示意,林羽蝶才止住了先時的動作。 「我沒事了。姑娘,真是多謝妳了,今天要是沒有妳我就老命休已!」老婦回過身去感激涕零的望著林羽蝶,或許是她的目光太專注了,林羽蝶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起來。 「您別這麼說,我只是盡自己的能力而已。」避開了交融的視線,她扶著老婦雙雙立起,巡視周遭一圈後才再度開口:「伯母,您的衣服全濕透了,這樣很容易受涼的。您住在哪?我先送您回房換套乾淨衣服吧!」雖未道出口,但她直覺老婦必是唐門中人無疑,只不過身份尚且不明。 「謝謝妳姑娘。我就住在前面的柴房裡,左拐轉角便是。我是廚房幫傭的老奴,大家都叫我霞嬸。」 卑微的身份使她在林羽蝶面前自形愧慚起來,一連退開了五步,以距離表彰彼此的低位高低,說話時也採取低姿勢形態,尊卑分際明顯。 「妳受了涼,讓我扶妳吧!」 面對著毫不避諱近身扶持的林羽蝶,霞嬸雖然感念她的慈悲,卻仍心有顧忌的側身讓開了。 「姑娘,看妳外貌華貴不凡,妳不是尋常人家的姑娘吧?和我這低微的下人走在一起不怕折損了妳的貴氣?」 想起自身遭遇林羽蝶自嘲的笑了起來,說:「我也不是甚麼高尚人家,就算我是,那也沒甚麼好鄙視別人的!捨下了外在的頭銜我也不過是個人而已,和您一樣。」 「喔!」出乎意料外的答覆讓老婦為之一呆,忘了該有的反應,趁她未及回神的當兒,林羽蝶已扶著她回到居所前。 看似經歷過無數風霜腐化的半塊門板正無依的靠著早已朽壞的牆緣站立,曾經光鮮亮麗一時的彩衣被空氣不斷的削落下來,露出了一身枯骨,以及被迫褪去五顏六色後的一片死寂。手輕輕一推,門板即應聲倒落,倒落在地面結束了殘延多時的命運。彷彿終年未經陽光曝曬過的內室瀰漫著一股濃濃的霉味,幾捆柴火冷冷清清的倒置在牆邊,原該乾燥的柴身不知何時引惹溼氣上身,誘出了白色霉菌佔據了泰半個身體。在充滿惡嗅、腐味、與溼氣的空間中,空氣失了流向,堆聚在各個角落等待著再次的重生。而霞嬸的私人衣物則排列整齊的堆疊在缺了半支腳的茶几上,坑坑洞洞的桌面似乎正哭訴著自己半生不幸的遭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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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