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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9/20 14:56:22瀏覽256|回應0|推薦10 | |
2012年4月7日,天氣晴,偶毛毛雨 義大利時間早上十點多,我從米蘭搭火車前往威尼斯。 在法國paris經normandy、britanuy、chenonceau、biarritz、lourdes……然後從nice過境到義大利ventimiglia.。接著從ventimiglia到turin、Milan。現在正往威尼斯。 這一路尋幽訪勝,這一路經歷形形色色事物。這兩個國家到底給了我甚麼呢?咖啡、美食、海灘、綠野、城堡、教堂、車站、廣場、雕像、街舞、炫麗的裝潢、奢華的跑車………。這兩個國家有太多的浪漫與驚豔,以致於讓人覺得這兩個國度裡好像是沒有地獄的。 這一路視角敏銳的觀察與感受,這兩個國家有太多的俊美與優雅,卻發覺一個個迷人身影的背後是一個個瘋狂、矛盾、澎漲、自戀的真實自我。一個個高貴氣質的底下卻是一個個浮躁而放浪的潛意識。在騎樓、在大街小巷、在火車站大門前,你隨時可以看到年青的俊男美女隨手一根煙,瀟灑而豪邁地吹將起來,對於擦肩而過的我視而不見,要不,就是一副冷冷的眼神,驚鴻一瞥。對於鬧區裡,那些賣雨傘的、賣玩具的、擺地攤的黑人、黃種人,還有吉普賽人的少數民族,那些路過的白種雅痞們嘴角掀起的是一絲絲的厭惡與不屑,睥睨斜行,不可一世的樣子。到火車站information center詢問景點觀光交通問題,那些辦事員冷漠地、不耐地、快速地解說,卻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儘管你不會覺得這裡有第三世界的人間地獄,可我也似乎感受不到這兩個國度裡有所謂人間天堂。幸福的天堂應該是彼此欣賞、彼此和樂、沒有歧視、沒有分別心的。總而言之,我對西歐人是沒甚好印象。 米蘭至威尼斯,車程約兩小時半。利用這個時間,我從小背包裡拿出日記本來寫旅遊日記。通常我都是在睡前寫日記的。但是昨天的行程實在太緊湊了,覺得好累,當天日記只寫一點點就覺得睏意, 早早就就寢了,準備今早在火車上補寫。千里單騎,我有寫旅遊日記的習慣。每趟自助遊,都寫了厚厚一本日記。這麼多年浪跡天涯,旅遊日記有幾十本了。日記裡有景點的詳述、旅遊觀感、旅遊所見所聞所思,喜怒哀樂、酸甜苦辣盡在裡面。當然,感情世界,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也在其中。 對我來說,它們是無價之寶。記憶是代表著一個人對過去一活動、感受、經驗的印象累積。但是記憶如果不記錄在書面上,是很容易忘記的。有記憶才有回憶。日子在行腳中,腳下踏出平靜。不知不覺,時間毫不留情地,了無痕跡地把一切都帶走了,留給我們的只是回憶。時間過去了,卻永遠不再回來。誰都無法留住想要的,趕走不要的,只有學習面對與珍惜。 孤獨的旅程中,我默默地提著一個生命的花籃。花籃裡採擷的花草有芬芳、甘甜與美味,卻也有苦澀與嗆辣。「傾城之戀」作者,一代女文豪張愛玲說:『回憶這東西若是有氣味的話,那就是樟腦的香,甜而穩妥,像記得分明的秧樂,甜而悵惘,像忘卻了憂愁。回憶永遠是惆悵的……有人共享,快樂會加倍,憂愁會減半。』所以我認真寫旅遊日記,做為備忘錄,發表旅遊文章分享大家。 我用心地在座位上寫我的日記。突然,我的眼角感受到我的鄰座好像在偷偷斜瞄著我的日記。從米蘭上車,隨便看到有個空位,我就坐上去。我一直都沒有注意到我的鄰坐到底長什樣子。眼角微微瞟了一下,依稀感覺好像是個年輕人。只是,他到底長得甚麼樣子?他是不是對我那日記上的方塊字感到好奇?他是認為我是日本人,或是中國人?台灣人?香港人?他的好奇是不是夾雜著種族歧視?我繼續寫我的日記,我假裝沒注意到他的斜瞄。我好奇他的外表,但是我沒有勇氣轉頭去看他。我怕換來的是一種我認為是西歐白人特有的,自我優越,驕傲的鄙視。 「hi!excuse me!where you from?」他突然開口了。 那好!我就能自在地轉頭看他了,原來他是個陽光帥哥。 「I came from taiwan, I am a taiwanese」我停下筆說。 「Is it chinese or japanese?」他指著我日記上的文字問。 「chinese,but traditional chinese used in taiwan, not simplified chinese used in the chinese mainland。」 他點點頭,沉默了一會, 然後直盯著我的眼睛看。他的表情似笑非笑,有點像蒙娜麗紗的微笑,倒增添幾分迷人的帥氣。可是他為何直盯著我看呢?那帶笑的眼神好像帶點戲謔與輕蔑。是吧!?眼前這個黃種傢伙,又老、又小、又靦腆、又庸俗、又其貌不揚!你是鳳凰,我是麻雀吧!?我看著他,又想避開他的眼神。我忽然感到有點不安,有點憂傷,有點羞慚。 「I like your eyes,,look very pretty!」正想將頭別過去,不再理他,他竟突然冒出這一句。 我的心頭湧起一股異樣的難以言狀的情緒。我記得第一次有人贊美我的眼睛是在我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有一天,大姊跟當小學老師的大姐夫回娘家要幫我輔導功課。大姊指著我的眼睛跟大姐夫說:「你看我小弟!彼雙大目賙,是不是真水!一定是真聰明,將來真熬讀冊?」。我那時候覺得大姊對我的手足情深。那是情真意切的贊美,照亮了我的心田,讓我心情愉悅,激勵我在求學的過程中奮發圖強。 我上了高中,有個男同學笑跟我說:「哈哈!你的眼睛大大的怪怪的!」這是啥幽默?覺得心像被針刺痛了一下。我從此不想親近他!我上了大學,認識一個嬌小可愛的女同學。她笑跟我說:「你的眼睛好特別,好美!」。這是頭一遭,除了親人外,有女性贊美我的眼睛。那一瞬間,我嗅到了愛情的味道!就從那一刻起,我們常在一起研究與學習語言功課。我喜歡她,全心全意地喜歡她,我認為她也喜歡我,欣賞我。我憧憬愛情的經典、激情、浪漫、感動、永恆。不過數月,當我準備告白,卻發覺我是一廂情願!原來那聲贊美是個陷阱,妳喜歡的不是我的眼睛,我的人,妳只是暫時性地喜歡那種共研功課的樂趣! 「你的眼睛好特別,好美!」那聲虛情假意的贊美,反變成我一生的羞愧與迷惘。『從此無心受良宵,任她明月下西樓』!多長的日子裡,我走向怯懦與封閉! 大學畢業,我曾在一間高職教書,一個女同學笑跟我說:「老師!你是不是混血兒?眼睛有點藍,有點大!」這話無關襃貶,卻讓我大笑!但是,每個人都做自己,每個人都是與眾不同的獨一,這世界才美妙,何必在意那句玩笑! 多年了,年紀老大了,再也沒人注意與贊美我的眼睛了。直到幾年前,一個我常去的,出租DVD影片的老闆娘突然跟我說:「你的眼睛很好看!」。我淡淡一笑,絲毫沒有愉悅的感覺!總覺得那只是商場上拉攏生意,討好客戶的迷湯。 現在,竟然第一回有外國人贊美我的眼睛,而且是個素昧平生的白人帥哥。那聲贊美是種慰藉,像股清爽甘冽的冷泉般一時讓我這顆孤寂、自卑而乾涸的心靈得到潤澤。 「sure?」我笑說。 「sure!nice taiwanese」終於他裂嘴笑了。 「shy,gentle,graceful,I like taiwanese」他說,笑得燦爛而可親,像股沁人心脾的芳香,讓我心情暢快了起來。我闔起日記本,開始與他聊了起來。原來他是義大利人,在瑞士工作,這回要返鄉回威尼斯老家。我們談了好多,談台灣、中國、義大利、法國、彼此工作、占領華爾街、歐元風暴、台灣與中國關係………。我們談得很起勁,很愉快。 他拿出兩粒蘋果,分給我一粒,然後就大大咬一口吃將起來。我從小背包裡拿出小水果刀,準備削皮。他笑說,不要削皮,連皮帶肉吃,蘋果的營養都集中在果皮裡,他們西歐人都是這樣吃蘋果的。我笑著依他,大大一口, 卡卡一脆聲,連皮帶肉咬了下去。覺得有種莫名的快感。 「you smile,look very smart and handsome」我笑說。 「sure?thank you!」他笑得更燦爛、更俊美了。 「may I photo you?」 他爽快答應了。 我們同在威尼斯下車。他幫我提行李。 「have a nice trip!」他跟我握手,感覺那手掌厚厚的,一股暖流直透入我心靈深處。 「nice to meet you!」我回說。 並不是每個西歐白人都是自我優越感的。 Nice to meet you!義大利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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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