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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水月老法師(剛曉法師)
2011/12/15 09:10:18瀏覽902|回應0|推薦0

紀念水月老法師      杭州佛學院     

九月十九日上午,接到沈劍英老先生的電話,告知說臺灣湛然寺水月老法師于九月十三日農曆八月十六日)去世了。

應該來說,這多年,我已經見了太多的生生死死,這事兒再也不可能激起我內心的漣漪了,甚至於對我的至親長兄也是的,後來惹得文文質問我說:伯伯娘娘[1]去世了,咋看不到你有丁點兒的悲傷?!

是啊,我已經是四十歲的人了,生命於我,早已多賺了不至二十年,那麼,生死于我何有傷悲呢?再說了,雖然僧人也不是沒有感情,但我畢竟是一個僧人。

關於水月老法師,于我來說,並沒有過深的交往。對於他個人,我只是在相關資料上知道:老法師又名聖禾(可我搞不清哪是名哪是號,抑或其他什麼),出生於1928年,河北昌黎人,年輕時追隨慧峰法師學佛,於1970年出家,1973年在慧峰法師去世後繼任湛然寺住持。從1977年到1987年十年間獨立出版《因明》雜誌82[2],後來又把因明相關文章結集為《因明文集》三冊等等。

1994年我選唯識學作為了主業,就是從這時候開始接觸因明學的資料的,連我自己也沒有料到,一下子浸淫在因明學裏頭竟然近二十年沒有挪窩兒。在大陸佛教界內,專門研習因明學的人是沒有的,其實臺灣、香港也差不多。水月老法師能夠一個人獨立支撐辦十年的《因明》雜誌,著實不易,但直到現在,我並沒有見到過一本老法師編的《因明》雜誌。辦雜誌,需要三個條件:一是作者群,二是讀者群,三是編輯。《因明》雜誌的作者群到底有哪些,我不知道[3],不過通過後來結集起來的三冊《因明文集》,我覺得好象作者群體很是落寞,但是,老法師寫有一篇《因明不寂寞[4]》,我想這應該是老法師在給自己打氣吧。編輯呢,按老法師自己的說法,應該是老法師自己而已[5]。至於讀者群,沒有調查,我沒有發言權。但我近幾年在大陸編輯《因明》期刊,雖然是公開出版的期刊,可書籍幾乎是被我贈送給全國的各大圖書館了,真正能夠在市面上流通的,寥寥可數。想來老法師當時所面臨的境況,大概也差不許多。然而,老法師一個人苦撐十年《因明》雜誌,這份精神著實是可欽可佩。

2002年開始,杭州佛學院每年都舉辦吳越佛教學術研討會。第一屆吳越佛教學術研討會我們選了一個很寬泛的籠統主題——“吳越佛教”,我們是這樣設想的:第一年用一個大的吳越佛教範圍,而後每年在這個大的範圍之內選取一個專題。在首屆吳越佛教學術會議之後,我有一個想法,因為我自己專門研習因明學,能否把第二屆的吳越佛教專題定為因明學呢?民國以來有好幾位和因明學扯點兒邊的名人其實是能與吳越佛教攀上關係的[6]。我有心憑藉這個會議,來檢看一下全國目前到底有多少作因明學研究的人。韓廷傑研究員給我說:中國社科院有人也一直想開一次因明學會議,看能否合作。於是我們就開始運作,還請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所的劉培育研究員給作了一個簡單的方案,但是,開這次因明學會議,是一直拖到2006年才成為現實的。

在籌備2006年的國際因明學學術研討會的時候,沈劍英教授要我一定邀請臺灣的水月法師。沈劍英教授是大陸當前最著名的因明學者之一,他的《因明學研究》是我們學習因明學的必讀書。能夠邀請到水月老法師,當然是我的心願,可惜的是,最終水月老法師沒有能來參加這次會議。會後我把這次會議的相關資料以及論文集等,都給水月老法師寄過去了一份[7],我只能以這種方式來表達對因明學前輩法師的尊重。

隨後一些時日,我自己出版的一些因明學書籍,我都及時地給老法師寄去一冊,老法師也把湛然寺出版的因明學書籍給我寄一些,我先後收到過老法師所寄來的書籍大約有:

《藏傳因明學》[8]

《因明論疏瑞源記》

《因明文集》第二冊

《因明文集》第三冊

《因明新例等三種》

《因明入正理論講義》

《因明句身初例》

《福田文集》第一冊

《福田文集》第二冊

《古因明要解》

《因明概論八講》

等等[9]

我還給湛然寺的《福田》雜誌寄過幾篇稿子。很不好意思,嚴格來說,其中有兩篇稿子確實應該算是“學術不端”——比如《陳那論師思想的變化》,在大陸的《青海師範大學民族師範學院學報》上也登出來了,這中間的是非曲直我就不來饒舌解釋了,是非以不辨為解脫嘛。

老法師給我回過好幾封信,很令我慚愧,老法師的信都是親手所寫,確實工整得愁人[10],而我,幾乎都是用電腦列印,僅用手寫體簽名而已,雖然說對老法師顯得不夠禮貌,但我的字實在是太爬爬了,根本拿不出手,祈請老法師諒解。另外,老法師的信,最令我承受不起的是:他不但用語極其的客氣,而且抬頭簡直嚇死我了,比如2006年這一封——

曉□法師惠照:

久慕高賢,常荷法施。(法明間寄雜誌等)前承賜正理經簡釋、近又獲集量論解說等三書。座下宏光量理,迻譯尼耶,中土昔僅聞樓梯響,而今能面一手資料,誠功追奘基,遠邁漸澂,拓張量國,淄流騰彩,昔未曾有,尤解說口語化,風趣奔放。文言章疏,多點到為止,追理未透,而今座下有“打破沙鍋紋(問)到底”精神。再申景仰。湛然愧無回報,擬供養寺所印天臺藏及因明舊籍,共約五十冊。……

月十齡稚年,有緣隨雙親大人,曾至杭瞻仰,荷葉菱角,靈隱淨慈,畫舟紙扇,依稀尚憶,而今海角荒寮,身心俱敗~慶命世座下,喜不自勝,至誠頂禮,堅守因明,一門深入,絕不受俗緣所傷,至禱至願!

                     水月   九月五日  作禮

我作為僧界因明學後輩,何能擔當得起老法師稱我“曉公法師”呢?活活折殺人也,誠惶誠恐。再者,我這個人,向來比較隨意,人家一客氣,我就覺得特別生分,一下子不知道到底該咋辦才好,所以,這就使我對於老法師,總覺得親近不起來。2007年我曾有緣在臺灣逗留旬日,但幾經猶豫,最終也沒有到台南湛然寺去。

2010年,第六屆全國因明學術研討會在我的家鄉河南省宜陽縣舉辦,洛陽作為中國著名的古都,會期又訂在洛陽牡丹花會時候,我們因明專業委員會諸位都希望老法師能夠蒞臨洛陽,但老法師仍然沒能成行,他給我寫了一個便箋——

曉法師惠照:

    來示敬悉,惟月老邁不堪,無能遠行,敬謝好意。神州因明,重光唐初,深為仰慶。

        謹複     即頌  量綏

      水月九月廿八日作禮

會後我們在編《因明》的時候,曾想把老法師的相片、簡介也一同給放在封二或封三,後來覺得放這一輯(第四輯)不妥,就沒有放成。

近多年來,蒙老法師所賜的因明學資料,使我受益非淺,現在老法師去世了,以此作為一個紀念。



[1]河南方言,因为我长兄长嫂两人去世日期仅隔九天,所以在话中并列。

[2]见《因明文集》第二册第二三四页。台南,智者出版社,19922月。

[3]根据《因明文集》中的相关文章,比如第二册中的《因明杂志步入第四年》以及《五年因明》等,我们知道其中有云庵法师、吴粤杰居士、张尚德居士等等。

[4]见《因明文集》第一册第44页。台南,智者出版社,19894月。我当时是一口气写完此文的,在翻书找出处加注的时候,再看《因明不寂寞》一文,实际上此文内容是写见到了《集量论》汉译本等,可以突破以前只有可读《因明入正理论》等这个局面了。

[5]《因明文集》第二册第二二六页有云,“……确确实实的孤撑,一人而已……”第二三0页有云,“大体上说,只一个人,编发这本未能铺锦列锈的小册子,至为简陋的杂志……”第二三四页有云“……一人编发小型因明杂志……”等等。

[6]“吴越佛教”不但可以是地理概念——按惟贤老法师的说法,“包括长江南北,吴自江苏到长江中游的湖北武汉、荆州;越自浙江延长到山东一部份。(《吴越佛教学术研讨会论文集》299页,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04年版)”而且还可以是时间概念,比如春秋时期吴的正式纪年应该是?B.C.473年,越国的正式纪年是?B.C.306年,五代十国时有一个吴越国A.D.893年—A.D.978年,这可以灵活使用。

[7]以后的历届因明学术年会,论文资料也都给寄了。

[8]这本书大陆出版过二个以上版本,水月法师寄的是他们湛然寺自己印的。

[9]《因明文集》第一册等是托人带过来的而不是邮寄的。还有《天台藏》二部、《戒堂外录》等是老法师让上海的大熙法师转送过来的,而且送过来的时候我正在扬州大学给做讲座,是我们佛学院办公室师父给收的。

[10]湛然寺于2007年影印的《因明概论八讲》一书,所署就是“初习因明手抄资料(第五册)”,老法师的抄写,确实工整得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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