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過年,母親一定會製作菜頭粿、發粿與甜粿。甜粿、發粿與菜頭粿統稱為年糕。
菜頭粿就是蘿蔔糕,母親的菜頭粿加入非常多的白蘿蔔泥,非常好吃。因為母親說,菜頭粿除了代表好彩頭外,是吃飽的,因此過年時期,總是一作再作,就是要讓我們吃到飽。也因為吃過她的菜頭粿,長大後在外面很少吃到可以與之比擬的菜頭粿,所以我都乾脆不在外面點這道食物。
母親說,發粿蒸得美與醜,代表父親的來年事業運,如果來年事業運不好,那年的發粿總是蒸得醜巴巴的。
至於母親製作的甜粿,當然是貪吃甜食的我,童年的最愛。還記得有一次過年,母親蒸好甜粿後外出,大哥帶頭偷吃還未凝固的甜粿,然後將甜粿抹平,得意的宣稱這是他的「補天大法」。於是我與二哥如法泡製,都學他以手挖甜粿來吃,然後再將甜粿抹平。貪吃的我們,越吃越多,該補的洞也越來越大,再加上甜粿漸漸凝固,終究無法補平原來的形狀。母親回家後,發現甜粿變得坑坑疤疤的,簡直氣瘋了,狠狠的處罰我們一番。
今日讀到愛詩網臺灣古典詩主題詩選資料庫,其中詩人黃水文(生卒不詳,為嘉南平原「黃」家遠支,著有《黃水文詩選》)所寫的<年糕紅龜粿>一詩,題解提到作者另有「甜粿」、「發粿」、「菜頭粿」等三首作品,統稱為〈年糕〉。
從小到大,每年的端午節,總是管不了母親包的粽子為何如此香,先吃了再說。
母親包的粽子,可分為肉粽、鹼粽、紅豆粽與素粽四種。其中鹼粽最單調,但置放冰箱冰過之後,沾糖吃最能消暑熱。
今日讀到愛詩網臺灣古典詩主題詩選資料庫,其中詩人鄭養齋(1869-1937,廩生,北郭園鄭祉亭先生之孫)所寫的<角黍>一詩(角黍即粽子),詩中提到一大清早就必須起床包粽子與蒸炊的辛勞等等:
<角黍>
累黍1 蒸炊2 曉色分,曲包3 餘味4 閟清芬5。
人間一飽原難事,鬪角鈎心6 敢厭君。
雪黍7 摶8 炊日未曛9,堆盤錯落10 餉11 耕耘12。
時新13 恰與榴花14 鬪,菰15 葉腰纏16 仗細君17。
【作者】
鄭養齋(1869-1937),廩生,北郭園鄭祉亭先生之孫,養齋能詩,
時有「小鄭鷓鴣」之號。光緒14 年(1888)時年二十歲。臺灣割讓後,
潛心於中醫研究。除外,並熱心漢詩,日明治40 年,與葉文樞、鄭
虛一、曾吉甫、鄭神寶、魏潤庵、古雲梯、李逸樵等,創立竹社,繼
而擔任社長,楊爾材作〈壽竹社社長鄭養齋先生五十壽誕〉(1918)。
又熱衷聯吟,參與各地詩會,延續擊缽盛事,不遺餘力。晚年居竹北
金山,施梅樵有詩:「幽居消受好春光,繞膝含飴日正長。世外桃源
忘甲子,一樽醇酒話羲皇。」反映其晚年生活。
【注釋】
1. 累黍:粽子成串故曰累黍。古代以黍粒為計量基準。累黍,謂按
一定方式排列黍粒以定分、寸、尺及音律律管的長度;同時定合、
升、鬥、斛以計容量,定銖、兩、斤、鈞、石以計重量。
2. 蒸炊:利用水蒸汽的熱力把食物煮熟烹煮。
3. 曲包:彎曲包裹粽子的形狀。儘量包含。南朝梁劉勰《文心雕龍
• 隱秀》:「深文隱蔚,餘味曲包。」
4. 餘味:留下來的,耐人體會的興味。
5. 閟清芬:閟,關閉、深閉;此指粽子蒸熟所散發的香味。
6. 鬪角鈎心:勾心鬥角,比喻彼此明爭暗鬥,各用心機,此指粽子
形狀和內餡。
7. 雪黍:植物名。禾本科玉蜀黍屬,一年生草本植物。一株只生一
莖稈,無分枝,有節,內中實。葉互生,呈平行脈。花單性,雌
雄同株,雌蕊呈穗狀花序。通常每株有二至四個雌蕊花穗,生於
主稈接近頂端的兩側,果實亦稱為「玉蜀黍」即包含其中,呈齒
狀排列。品種繁多,世界各地均有栽種。亦稱為「包米」、「包
谷」、「包穀」、「苞米」、「棒頭」、「番麥」、「珍珠米」、
「玉麥」、「玉米」、「玉茭」。
8. 摶:捏聚搓揉成團;集聚、結合。
9. 曛:音ㄒㄩㄣ,黃昏時刻。
10. 堆盤錯落:參差相雜的樣子。
11. 餉:送食物給人。
12. 耕耘:耕田與除草。泛指農田耕作的事情。此指農夫。
13. 時新:及時新出的物品。
14. 榴花:石榴多於每年五月開花,色豔紅,根皮可作驅蟲藥劑。
15. 菰:植物名。禾本科菰屬,多年生草本。莖細長而尖,扁平,高
一公尺餘。葉叢生,呈狹長形。嫩莖可供食用,俗稱為「茭白
筍」。
16. 腰纏:隨身攜帶。
17. 細君:妻子。此指纏粽子的菅草。
至於中秋節,邊賞月,邊吃月餅,真是享受。
今日讀到愛詩網臺灣古典詩主題詩選資料庫,其中詩人鄭家珍(1866-1928,字伯璵,號雪汀,新竹縣人)所寫的<月餅>一詩,詩中將月餅的色香味形容得絲絲入扣,引人垂涎:
<月餅>
桂花香裏雜胡麻1,漢代湯官2 巧製誇。
練白3 猶疑飄素影,綾紅4 也似吐清華5。
齧6來蛟口7 邊曾缺,照徹蟾光8 色有加。
我願團圓9 同此夕10,人間無復11 餅師家。
【作者】
鄭家珍(1866-1928),字伯璵,號雪汀,新竹縣人。光緒20 年(1894)由廩生中舉人。乙未割臺,挈眷內渡閩地。曾設館教學,其對天文、地理、曆法、算術、星相與卜筮等,頗有專研。明治41 年(1908)保送專科,以全省算術第一名取錄,名聲大噪。大正8 年(1919)返臺,定居於新竹八年。在閩地時期著有《倚劍樓詩文存》,惜未見傳本;返新竹時期,有《雪蕉山館詩草》傳世。
【注釋】
1. 桂花香裏雜胡麻:胡麻,植物名。胡麻科胡麻屬,一年生草本。高達一點五公尺,莖方形,基部木質化。葉長呈橢圓形或卵形,對生或互生。花通常單生於葉腋,表面有毛,向側方下垂;花萼小,花冠呈脣形筒狀,色白。果實為長橢圓形之蒴角,熟後縱裂,種子小而扁平,有白色及黑色等數種。嫩葉可食,種子則可供食用或榨油。產於中國、印度、非洲等地。亦稱為「芝麻」、「脂麻」、「油麻」。):此指月餅所散發的氣味。
2. 漢代湯官:漢代官職少府:湯官丞主酒。又《唐六典》卷一引《漢官儀》云:「漢制:太官供食物,湯官供餅餌、五熟果食。」。巧製誇:麵食的出現最遲在漢之前。漢代,凡麵制的食品統稱之為「餅」。蒸制者日「蒸餅」,煮制者日「湯餅」或「煮餅」,炸制者日「油餅」,還有一種從西城引進的烤制餅,稱胡餅。湯餅,漢劉熙《釋名》說:「餅,并也。溲麵使合并也。……蒸餅、湯餅……之屬,皆隨形而名之也。」溲麵,即用水拌和面成麵團。當時在宮廷中還設有專司禦膳湯餅的「湯官」。
3. 練白:白練,白色的絹條。
4. 綾紅:紅綾,比緞細薄,有花紋的絲織品。
5. 清華:形容景物秀麗。
6. 齧:音ㄋㄧㄝ ˋ 啃、咬。
7. 蛟口:大口。
8. 蟾光:月光。
9. 團圓:親屬團聚。
10. 此夕:指農曆八月十五為中秋節。
11. 無復:不再有。
小學時,每年的中秋節,吃完月餅,我會收藏月餅上的圓形紙標籤。月餅上的標籤,都會以彩色的字體印上月餅的品名,每張月餅標籤都印刷得五彩繽紛、亮晶晶的,非常漂亮,將月餅標籤夾在書中,可以當書籤用。等到中秋節過後,課餘時,就會拿出來與同學們互相展示自己擁有的月餅標籤,回味那標籤所代表的月餅滋味,甚至於會與同學將月餅標籤放在課桌上,然後輪流吹自己的月餅標籤,看誰能將自己的月餅標籤蓋過他人的月餅標籤,就可以贏回該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