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一次中文學校的親子關係座談中，我以朗讀的方式和幾位家長分享了以前寫的一篇文章，有家長聽得紅了眼眶，有家長頻頻拭淚。有位朋友說，這是我的文章中她最喜愛的一篇。

希望您不介意，我想再次分享我多年前的作品，因為，這也是我這些年來經常用來提醒自己的話：

原來，我也有個慈母!

從小,我就很羡慕人家有個慈母,那種可以依偎在懷中撒嬌哭泣,母女感情親密,無話不談的慈母...

我的媽媽出身於書香世家,在退休之前,當了三十年的老師,她端莊,賢慧,冷静,保守,而嚴肅° 媽媽律己甚嚴,連吃飯時都坐得直挺挺的,總會讓我想起論語裡的「蓆不正不坐,割不正不食」° 媽媽雖然認真負責,盡心盡力的照顧我們的日常生活,但是,媽媽的個性與溝通方式,卻讓我在敬愛之外,更極其渴望一種母女之間才有的,親密的感覺°

我個性中帶著些許叛逆,自尊心強,卻又認真敏感° 我時常覺得媽媽講話像是在上課,說的全部都是人生的道理,還經常會恨鐵不成鋼的說出一些逆耳忠言° 雖然,理智上知道媽媽都是為了我們好,但是,我真的很排斥總是被告知,你們應該如何,或是你們不該如何,否則就會如何之類的話° 於是,我曾經不止一次的向媽媽抱怨:

「可不可以下課十分鐘? 我們不是您的學生! 為什麼,當您的學生只需要聽幾年課,而我們卻得聽一輩子?」

前一陣子的某一天,我覺得被媽媽誤解了,而媽媽的負面評論,雖是無心,卻嚴重的刺傷了我° 於是,我實在是忍無可忍,很氣憤的頂撞了媽媽:

「您可不可以說些温暖鼓勵的話? 不要老是講道理,潑冷水! 這就是為什麼,我什麼事情都不想告訴您,因為我知道您的反應° 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什麼是老師,但是,我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慈母!」

這些話,可能傷了媽媽的心° 在這次衝突以後,我有一個星期没去探望爸媽,只是每天打電話給爸爸,問是否有需要幫忙處理的事情° 有一天在電話中,爸爸告訴我,媽媽生病了,全身起風疹,還發高燒°

我立刻帶著藥趕去看媽媽,媽媽拖著虛弱的身體站在房門口等我,我一見到媽媽,立刻緊緊抱著她,像一個小女孩一樣的放聲大哭了起來!

我在心裡一直說:

「媽媽,對不起! 我頂撞了您......」

媽媽抱著我,輕輕拍著我的背說:

「以前没抱的,現在抱......一下,等於一萬下!」

我聽了,更是感動得淚如雨下° 媽媽又說:

「乖女兒,我看到妳,病就好多了!」

媽媽不知道,這些是我所聽過,最温暖的話語! 我會永遠記得媽媽說的這幾句話! 而當我幫媽媽擦藥,碰觸到媽媽的肌膚的時候,我突然發覺,這是我很久很久以來,第一次距離媽媽這麼近,我覺得好幸福! 

到現在才知道......

原來,我也有個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