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一種民間傳說
以一種飄逸的姿態
在烽火遍地年代
你年逾五旬，但仍
踏著一雙破舊的芒鞋
隻身渡海而來
只攜帶
一襲袈裟一根竹杖，以及
刷洗得很光滑的
一隻缽碗 

這就夠了，你說
袈裟是用來溫暖眾生的
竹杖可當船蒿渡河
而缽碗足可承載
滿天浩瀚的星斗
這就夠了
你遂念著一聲聲佛號
向深山行去
向黑黝黝叢林行去
你說，只要讓光進來
天地就豁然亮了 

後來，以九三高齡
涅盤之前
你坐在老舊的籐椅上
在此岸的南天母山
隻手興建的承天禪寺
向跪求你持續住世的徒眾
告別。你手指一方水塘
笑說，看啊
我是那迎風招展的
水仙花，無來亦無去
你們何須哭泣，不必悲傷
只消一聲佛號
我就以飄逸的姿態
送給你們滿身
香氣 

爾今，在這暴雨將臨的夜晚
我隻身坐在
未嘗擺設盆栽的書房
觀看你昔年荼毘的
錄影光碟
在萬人伏地跪送的
山巒與山坡
你化成一蓬蓬青煙
白日金黃的閃焰
無數隻翩翩飛舞的彩蝶
看著看著，整座屋子
倏然縈繞
你昔日應許的
撲鼻而來的水仙
馥郁花香

------------------稿於2015.08.19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