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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5/26 10:19:32瀏覽3780|回應1|推薦8 | |
郭台銘富士康2010年出現14跳後,用「加薪兩倍」與網子要阻止自殺潮,唐湘龍在少康戰情室譽為使物價與薪資上漲「中國歷史性的一件大事」,程天縱替郭說公道話的報導,都該被質疑!根據潘毅教授調查,僅有符合許多標準的工人有加薪,外地去支援的也沒有!加薪的條件包括:「必須進廠至少半年以上」,「必須通過績效考核和文化考試」,「每個部門有一定的指標,就算進廠滿半年了也要輪候」等。對於進廠不滿半年的員工、學生工(不管工作年限),以及從富士康的其他廠區分派到深圳廠區的員工,他們並不享受同等的加薪權利。… 台灣媒體說富士康前副總裁程天縱跳出來說「公道話」、「郭董佛心」,根本是聽信一面之詞,郭台銘管理工廠的方式絕對跟「佛心」扯不上關係! 郭台銘血汗工廠壓迫農民工,違法要學生童工加夜班,保安「半軍事化管理」及許多非人性的「人訓話管理」,種種強迫加班壓榨農民工的行為都證明富士康12跳(其實是2010年十四跳)事出必有因。 在富士康鄭州廠,其2019年薪水若不加班也不過2100人民幣,深圳龍華新區的富士康在2010年十四跳後就漲到2000人民幣,可見郭台銘充分利用中國大陸內部薪資差異進行投資與給薪,富士康員工到現在能領到的薪水絕對低到台灣人無法想像。 除了低薪與郭台銘自豪「合法的血汗工廠」外,其引人詬病的就是鐵血的保安,在九年前14跳的深圳龍華富士康維繫這種威權力量「半軍事化管理」的保安其月收入就高過生產線上的操作工人50%。富士康員工說「千萬別小看保安,他甚至掌握你的生殺大權,他可以開除你。」、在上班的時候,保安可以對那些「不順從的員工」進行盤問、檢查,但這通常會造成這名員工遲到,而多次遲到將面臨開除的危險。有經驗的員工總會非常順從地配合檢查、搜身,因為除了被開除,還可能會引發衝突。此前,網路就曾流傳一段疑似「富士康保安毆打員工」的影片。「開除」是富士康對員工最嚴厲的處罰,它會使該員工無法獲得因工作多年而應得的經濟賠償金,甚至會被富士康永不錄用。(見旺報,富士康孤島 把員工變孤鳥 還原世界最大代工廠封閉王國的生活樣貌,2010-05-27) 關於保安的傳說可以看看”黃河《再談知識分子》- 黃河渡”的說法: …我可以舉一個例子,鴻海集團某高階幹部曾經告訴我以下這段往事: 當年富士康在深圳設廠,當地流氓與警察(公安) 沆瀣一氣,想要向廠方強索保護費。 富士康怎麼會吃這一套? 收不到保護費,流氓私下勾結警察局,隨便找了個理由封鎖廠區。 那一天總共出動了六百餘名警察,密密實實地堵住工廠四周,禁止所有車輛通行,斷絕一切貨源進出。 消息傳到郭台銘那兒,猜猜看,郭董如何處置? 郭董下令廠方兩千多名「保安」(警衛)傾巢而出(大陸工廠的保安多半由武警或解放軍退休轉任)。 兩千多名保安得到董事長命令,毫不客氣地將六百多名警察抓進廠區庫房,每個人都用繩索五花大綁起來。 事情越鬧越大,警察局局長自知理虧,但求廠方不要毆打警察,悄悄把人領了回去,以後再也不敢招惹富士康。… 郭台銘的富士康是中國領域內的「國中之國」,宛如有治外法權或「租界」,居然可以反而把警察抓起來!?固然大陸部分地方警察腐敗引起事端,但從郭台銘也曾因為不能買華為設備而向馬英九政府揚言抗稅及搬走土城總部可知,郭台銘就是敢跟所有可以管他的政府對著幹。 在2010年5月26日,郭台銘親自帶領記者們參觀工廠,對於員工自殺的理由,他並不認為與富士康的企業管理有什麼直接聯繫,並堅決否認富士康存在強迫加班的情況。(see中央調查組調查富士康 9學者欲進廠調研) 但2012年間富士康被踢爆與大陸政府合作大量雇學生工,還包含十四歲兒童與十六歲以下童工,這些學生經常因為要趕訂單,加班到晚上七、八點,學生三個星期一輪需值大夜班,時間是晚上八點到隔日清晨五點,經常一值班就是十二個鐘頭。除一個月上班都沒有休息,有人想打退堂鼓,居然還踢到鐵板。富士康江蘇省淮安生產基地,更是傳出“地方高校強迫學生免費實習,否則不予畢業”,可知郭台銘公然對全世界說謊。(see談郭台銘對勞工人權的大屠殺:非法雇用兒童與童工加班、富士康在深圳十四跳之前已壓迫勞工至少十年以上) 郭台銘很自豪他的「語錄」,媒體在富士康除了發現天網地網也發現“魔鬼語錄”隨處見(see天網地網攔不住12跳 “魔鬼語錄”隨處見),大家別以為這只是郭台銘自我滿足的「郭語錄」,竟然還是處罰員工的手段!長期研究富士康的潘毅、許怡在「壟斷資本與中國工人」指出「一名在杭州廠區的受訪工人因為給生產的手機漏鎖了一顆螺絲,被罰抄總裁語錄(如「環境嚴苛是好事」)300遍」! 流水線不准講話,動輒被罵,連住宿在一起的室友也因為作息錯開而無法認識,進入富士康就形同進入孤島。富士康變態的「企業文化」就如同“絞肉機”, 中評社「死神仍在叩富士康深圳廠門」說: 國民黨立委柯志恩妳有臉指責蔡英文新南向外籍生淪「黑工」?郭台銘富士康在全中國搞了無數學生「黑工」! 富士康市長郭台銘是消滅中美農民農地推土機,到美國為蓋富士康新廠,有家庭在感恩節前三天被要求搬走 蔡英文要郭台銘思考富士康員工跳樓自殺,郭嗆總統高度應在國政:請問郭台銘,人權問題沒有高度嗎? 從群創深超談起:郭台銘投資且控制人事的群創是苗栗劉政鴻「大埔案」土地徵收重要原因,大家竟不敢吠郭董 沒有強拆就沒有富士康:郭台銘讓美國與共產黨消滅合法農地農民,另類北京「清除」低端人口模式 談郭台銘對勞工人權的大屠殺:非法雇用兒童與童工加班、富士康在深圳十四跳之前已壓迫勞工至少十年以上 郭台銘動物農莊?郭說血汗工廠有什麼不好?人也是動物,每天管理一百多萬個動物,讓他頭痛得要死
2016-04-02 由 觀察者網 發表于資訊 【中國的崛起及驚人的經濟增長,同時也產生了普遍性的社會不平等,尤其是導致了工人群體的困境。本文以富士康這個具體的企業為例,嘗試考察國家在跨國壟斷資本出現的過程中所扮演的角色,以及這種跨國資本對工人狀況的形成所帶來的影響。本文原載於微信公眾號「文化縱橫」。】 時代周刊年度人物——中國工人 美國《時代》周刊在2009年曾經把中國工人評選為年度群體人物,該刊編輯評價中國工人為「領導世界經濟復甦」、「點亮人類前景」的功臣。然而,新生代的中國農民工,似乎越來越看不到自己的出路。一直以來,普遍的觀點是認為中國的崛起是一個由國家主導的全球化過程——改革開放後,國家通過鼓勵外資和對外開放政策,建立了全面依靠合資或外資的出口導向型發展模式。這種以依靠外國直接投資(FDI)的發展模式,區別於東歐的轉型市場或者東亞的發展型國家模式,雖然帶來了驚人的經濟增長,但同時也產生了普遍性的社會不平等,尤其是導致了工人群體的困境。 當然,這種寬泛的理解需要通過對跨國企業的FDI在一個具體行業或者企業發展及演變成行業寡頭進行深入的分析來印證。富士康以其擴張速度之快、規模之大堪稱跨國性製造業中的傳奇,對於研究跨國資本擴張的現象極具代表性和重要性。本文以富士康這個具體的企業為例,嘗試考察國家在跨國壟斷資本出現的過程中所扮演的角色,以及這種跨國資本對工人狀況的形成所帶來的影響。 富士康:全球電子代工廠 富士康隸屬於鴻海科技集團,是專業從事電腦、通訊、消費電子、數位內容、汽車零組件、通路等6C產業的高新科技企業。自1974年在台灣肇基,特別是1988年在深圳地區建廠以來,富士康迅速發展成為全世界最大的電子代工廠,為世界頂級的電子品牌製造產品,如蘋果、惠普、戴爾、諾基亞、摩托羅拉、索尼和三星等。富士康的名字來源於英文單詞「Fox-conn」,其意義是以狐狸一般的速度迅速地對電子產品進行連接、組裝。據預計,到2010年,富士康的總收入將占全球電子製造產業總收入的50%以上。 正在組裝蘋果產品的富士康女工(資料圖) 富士康的發展和演變成為工業領頭羊可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始於1988年,得益於中國的吸引外資政策,鴻海集團在深圳經濟特區建立大陸的第一個生產基地——富士康。在早期的生產階段,富士康僅有150名工人,中、高層管理人員均為台灣雇員,他們對大陸幹部或者工人非常不信任,軍事化的管理方式和企業文化更是臭名昭著。第二階段是在1990年代富士康迅速擴張的階段。得益於大陸大量廉價的勞動力,富士康為了滿足日漸多樣化和數量激增的生產線,開始吸納大陸籍員工進入管理層。隨著生產基地的不斷擴大和行業聲譽的提升,富士康持續地集中發展珠三角和長三角兩個生產基地,而當地政府也為其提供大量的土地資源、良好的交通運輸和其他關鍵的基礎設施。 富士康最為獨特的是它發展的第三階段。自2000年以來中國提倡西部大開發的發展策略後,富士康通過併購其他公司和在大陸各省份擴建生產基地、搬遷等舉措,構建了它的壟斷型資本的角色。2010年後,通過併購中小型電子廠和優化內部生產鏈條(從篩選原材料、採購零部件到最後的產品組裝),富士康已經成功地打敗了大多競爭對手並獲得頂級品牌和零售商的生產訂單。目前,富士康僅在中國就擁有31個遍布各地的生產基地,而其在深圳的工業園區作為旗艦基地已擁有超過50萬名員工——8倍於全球第二大電子製造商偉創力(Flextronics)在廣東珠海的生產基地。富士康在其他城市的生產基地也屬巨型,通常擁有數萬到數十萬的員工。富士康的其他潛在對手,如星力達(Celestica)或捷普(Jabil Circuit)則遠遠被拋在了後頭。 2003年以來,這家台資企業成為中國最大的出口商,其總收入更是在2008年達到前所未有的618億美元,其中出口額為556億美元,占中國總出口額的3.9%(Foxconn Technology Group, CSER Annual Report 2008)。儘管在近期的經濟危機中,來自美國和歐洲的電子產品訂單減少,但是富士康2009年的總收入仍然有593億美元,銷售額與2008年相比只有4.1%的輕微下滑(Fortune, 2010, Global 500 Companies: Hon Hai Precision Industry—Rank 112.)。當全球投資者和客戶重獲信心的時候,富士康也獲得了新的生產訂單並且贏得了驚人的收益。2010年,富士康在前9個月的同比增長已達60%,全年總收入為791億美元——甚至高於其客戶,如諾基亞、戴爾等。 富士康宣稱2010年在全球範圍內僱傭了100萬勞動力,超過90萬的勞動力分布在中國大陸,而當中的85%均為來自農村地區的「80後」年輕人(參見《中國青年報》2010年5月20日)。在富士康快速發展的過程中,是新一代「80後」農民工成為新的打工階級,同時也伴隨著他們遭遇各種痛苦的過程。 富士康的招聘處。「當天報名 當天進廠」的標語頗為顯眼 國家的角色 富士康的成功證明了中國在世界的崛起,也證明了出口導向模式的創收能力,即便在全球金融危機下也可以帶來經濟增長。它也驗證了全球資本主義正以超越我們想像的速度進行資本擴張。在全球資本主義擴張的背景下,一些亞洲資本企業和國內的製造商正迅速成長為西方跨國品牌的分包商或次級分包商,利用廉價的農村勞動力進行密集性加工製造,賺取巨大的利潤。這樣一種資本擴張的過程主要是由國家扶持的。在一些西方分析者看來,中國國力強盛,在2008年的經濟危機之後仍然能夠引導全球經濟復甦和繼續創造經濟奇蹟。但是,在大多數農民工看來,當他們的基本權益被侵犯時,當他們急需國家的保護時,地方政府經常很難有作為。 富士康在利用中國鼓勵外資的政策中占據很大優勢,並且在區域性的競爭中也占據領先地位。在中國大陸,富士康的生產基地橫跨了四個策略性地理區域: 1.珠三角:深圳、東莞、佛山、中山; 2.長三角:上海、崑山、杭州、寧波、南京、淮安、嘉善、常熟; 3.環渤海:北京、廊坊、秦皇島、天津、太原、煙臺、營口、瀋陽; 4.中西部、西南部城市:重慶、成都、鄭州、武漢、晉城、南寧、北寧、北江。 各區域的地方政府為了與富士康建立策略性合作而相互競爭,爭相通過其行政體系為富士康提供大量的土地、基礎設施、人才和勞動力等資源。在提供土地資源方面,2009年7月,四川省政府及成都市政府派出代表團前往富士康在台灣的總部,雙方簽訂《合作諒解備忘錄》。當地政府官員承諾將為更多的產業轉移到西部去提供便利。成都高新區的一名官員曾說:「為了得到富士康的投資,過去五年我們進行了多次的談判協商。對於我們成都而言,能夠競逐成功拿到這次投資真是不容易。」(China.org.cn, 2009年10月28日, Cities Vie for Terry Gou's Money.) 在長江三角洲地區,上海市政府在2000年初就為富士康提供了大片的土地,修築好的公路和其他免費的基礎設施,包括光纖電纜、水、電力、燃氣設施,從而大大強化了富士康的生產能力。基礎設施支持方面,武漢市政府也為富士康提供了一段13公里的專用鐵路。2007年,富士康在武漢東湖高新區建立了一個預計10萬人的生產基地,以 「光谷」聞名,專門生產桌上型電腦、數位相機以及遊戲機。另一個出名的例子則是重慶市政府在2009年將機場的跑道擴建400米以滿足富士康在當地增長的運輸和物流的需求。 鄭州富士康廠區 2010年8月,富士康開始在河南鄭州籌建生產基地。當地一名政府官員公開表示:「我們為富士康在鄭州落戶提供了很多的便利,比如給運輸設備和建材專門開通了一條特快鐵路。」(Xinhua, 2010年8月2日, New Foxconn factory in central China begins production with hope of peace, prosperity.)富士康已從當地政府租用了一座可供10萬員工使用的翻新的廠房和宿舍,而政府同時也劃定了一片土地供富士康建設一座長久的生產基地,其規模可容納30萬員工。第一階段的工程將覆蓋133公頃。(Xinhua, 2010年6月30日. Xinhua insight: Foxconn's inland moving a win-win solution.) 得益於國家所提倡的西部大開發戰略,富士康迅速利用了優惠的貿易和投資政策,甚至是通過政府職業培訓項目所培訓出來的大量的技術型和非技術型勞動力。省級和市級的政府部門也積極地動員農民工或職業學校的學生前往這些企業工作、實習。由此產生了「學生工」現象。所謂「學生工」,即是通過「工讀結合」,以學生的身份被雇用,法律上稱之為「實習生」,但並不享有勞動法賦予的保障。由地方政府協調所提供的人力資源大大降低了企業的僱傭成本和培訓成本。例如,河南省通過教育及相關部門下達行政命令,鼓勵職業學校與富士康進行合作——2010年暑假,約有10萬名在校學生被派往深圳富士康實習。(China Daily, 2010年6月26日, Students 『Forced』 to Work at Foxconn.)在重慶,119家職業學校承諾將學生派往富士康實習。(People’s Daily, 2010年6月29日, Foxconn Mulls Move Northward.)通過職業學校所提供的穩定而又廉價和高素質的勞動力,既能緩解沿海企業勞動力短缺時的燃眉之急,也為即將在內地投產的企業提供了豐富的人力資源。 2012年,煙臺大學學生踏上赴富士康實習的大巴 但在所謂的工讀結合計劃中,地方政府並沒有嚴格地規範企業使用學生工的行為。根據現有的實習生條例,學生工並不能得到足夠的保護;而學生身份又致使他們不被法定的勞動關係所認可,也因而不受勞動法律法規的保護。學生工為企業在生產過程中提供了極其廉價、彈性和順服的勞動力。 總的來說,我們認為,富士康的壟斷地位是近些年來通過與地方政府的深入結盟和資本積累所實現的。地方政府之間為了吸引富士康來建廠提高當地經濟增長而彼此競爭,為之提供極其誘人的資源和條件。而由富士康所連接的電子加工網絡也因此迅速地在內陸擴張。 富士康生產體制與新生代農民工 富士康最大的工業園區——深圳龍華園區,擁有40萬工人。這個2.3平方千米的工業園包括:工廠、宿舍、銀行、醫院、郵局、消防隊及兩輛消防車、電視網絡、教育學院、書店、足球場、籃球場、田徑場、游泳池、超市和數家餐廳。該主園區擁有一流的生產設備和「最佳的」生活環境,呈現了一個高度複雜的組織架構和金字塔式的管理模式。為了可以對生產體系集中化控制,龍華園區設置了11個事業群。各個事業群獨立運作,每個事業群下面又分為6個級別的架構:事業群—事業處—事業單位—部/課—生產線。具體的生產任務均被分配到生產線上,生產線上的工人則被要求以「最佳速度」來提升產量和縮短交貨時間。這一系列的要求均通過嚴格的管理方式和評價基準來實現,從而形成了富士康獨特的軍事化管理模式。 軍事化管理模式 富士康的軍事化管理模式從工廠大門設置即可窺見一斑。當工人剛進入工廠的時候,絕對的服從是員工們必須學會的第一條紀律。富士康總裁郭台銘曾說,一個領導者必須有「獨裁為公」的堅定信念。在他的管理下,富士康在深圳的龍華園區儼然是這個城市中的另外一座「紫禁城」,而公司的管理層和保安們則如同管制這個紫禁城的官員和警察。在這裡,廠方僱傭了數千名保安以維持內部秩序。在富士康所有的廠區,都實行全面的封閉式管理和監視。每個廠門24小時都有保安把守,工人需要工卡才能進出工廠。工人被要求接受各級門崗、警衛的監督。此外,工廠幾乎所有的公共和工作區域都設有攝像頭監控。工廠內部也嚴格區分,每一處廠區也都設有門禁。即使是在同一棟廠房,不同的事務處之間的工人也不准相互往來。 軍事化的管理方式被用於對工人生產過程的控制,意在把工人訓練成服從紀律的勞動者。在富士康,絕對的服從是員工們必須學會的第一條紀律。郭台銘有一條著名的語錄:「走出實驗室就沒有高科技,只有服從的紀律。」服從的文化通過一系列的規章制度被建立起來,而這種服從是以高度的層級化來進行的。下級對上級必須絕對服從,這種層級區分由下至上分別是:普工—儲備幹部—全技員—線長—組長—課長—專理—副理—經理—協理—副總經理—總經理。由此形成了富士康高度集中化和層級化的管理特徵。 在富士康的金字塔管理模式下,衝突和矛盾往往集中在底層的管理人員和工人之間。線長一級的人員承受著最大的壓力,為了完成生產的產量,他們也大多採用嚴苛的方式對待工人,而很少顧及工人的感受或者壓力。最常見的管理手段是當眾責罵或者讓工人寫檢討。因此,工人處在整個金字塔模式的最底端,未能受到尊重和人性化對待。工人把富士康的管理方式稱為「人訓話管理」而非「人性化管理」。工人深知他們所加工的是昂貴的名牌電子產品,不容出錯。一名在杭州廠區的受訪工人因為給生產的手機漏鎖了一顆螺絲,被罰抄總裁語錄(如「環境嚴苛是好事」)300遍。我們的調研數據顯示,38.1%的工人表示曾有過被管理人員或保安限制自由的經歷;54.6%的工人在不同程度上對工廠制度和管理感到憤怒;16.4%的工人表示曾有過被管理人員和保安體罰的經歷。「管理嚴格」、「非人性化」是工人描述對富士康的印象時最常使用的詞彙。 富士康深圳廠區每月7%~8%的員工流失率也許可以視為工人們對這種不尊重個體和超負荷工作的一種反抗。嚴苛的勞動過程也導致了勞動異化和剝削,即使是對那些年僅16歲到18歲的未成年學生工也不例外。儘管教育部門規定學生實習的工作時間不能超過每天8小時,富士康的學生工和普通工人一樣,仍被強制超時加班。 工資和工作時間 2010年5月以前,富士康僅支付普工900元的每月基本工資,也就是當地的最低工資標準。由於基本工資難以維持工人的生活所需,工人每月不得不加班高達100個小時以獲取加班費,加班時數接近中國《勞動法》(第41條)所規定的每月最高加班36小時的3倍。 2010年5月,隨著「連環跳」事件的壓力以及各地政府調整最低工資的舉措,富士康把深圳地區的普工基本工資增長至1200元。然而相對於物價和房租各方面的增長,工人依然需要通過長時間加班來獲取加班費。調研發現,工人約42.3%的工資來源於加班費。 深夜燈火通明的富士康車間 2010年7月,富士康對外界宣布會再次加薪,從當年10月份起將普工的基本工資調整到2000元,加薪範圍至少覆蓋85%的員工。調研組分別於10月初、11月下旬兩度回訪深圳地區的富士康工人,10月初的回訪發現絕大多數的工人並沒有收到任何關於加薪的正式通知。而11月的回訪則發現僅有一部分工人實現了加薪。加薪的條件包括:「必須進廠至少半年以上」,「必須通過績效考核和文化考試」,「每個部門有一定的指標,就算進廠滿半年了也要輪候」等。對於進廠不滿半年的員工、學生工(不管工作年限),以及從富士康的其他廠區分派到深圳廠區的員工,他們並不享受同等的加薪權利。 生產強度和工作壓力 在2010年5月第一次加薪後,加班時間縮短了,但工作強度較以前增加了。儘管工人尚未從言過其實的加薪中獲利,對大多數工人而言,更繁重的生產任務和工作強度卻已經開始了。 在富士康最大的廠區龍華園區,2010年9月的生產旺季,每天生產大約13萬7000部iPhone,每分鐘生產超過90部。富士康的測速部門和生產管理部門以秒來計算工人完成每道工序的時間,並以此安排工人的生產量。如果工人可以完成一定的產量排配,那麼第二天就會增加,當工人適應後,又再一次增加,一直達到工人能夠承受的極限。崑山廠區的一組男工說道,「我們一分鐘都不能停,我們做得比機器還快。」雖然富士康規定工人每工作兩小時就有10分鐘的休息時間,但是一些生產部門規定沒有完成生產排配的話就不允許休息。 2015年1月21日,深圳龍華新區的富士康工廠內,一名工人在午休 富士康的客戶不斷要求代工廠儘可能快地生產從而滿足全球消費者的需求。例如,由富士康代工的蘋果公司的iPhone系列不斷推陳出新,客戶要求儘快把iPhone4白色型號推出市場,以跟上黑色型號的供應和銷售。客戶對於生產效率和質量的要求使得代工廠商持續地給工人施壓,各式電子零部件就在24小時不停運轉的流水線上組裝完成。在富士康車間的牆上貼著這樣的海報——「重視效率,分分秒秒」;「目標達成,除非太陽不再升起」;「魔鬼都藏在細節里」。 工人們普遍被安排在固定的座位或者站位,每一班持續工作10小時至12小時,其強度之大、時間之長可能造成工人身體及心理的傷害。例如武漢廠區一名受訪工人對訪談人員說:「我們線上乾的是打蠟釘的活,女生都干不來。蠟釘槍有好幾斤重,一天干下來肩也痛、胳膊也痛,手都抖個不停。」通過問卷和訪談,工人的不滿和抱怨大多集中在:繁重的生產任務,高溫、噪音、粉塵等工作環境。由此可見,工廠對於職工安全的保護是非常不夠的。 車間的生產線之間,組與組之間也是充滿競爭的。在一個車間裡,通過對各生產線進行評級以考評各線的生產效率、是否完成任務、是否有人遲到早退等,從而決定各生產線的獎金。一些基層管理也會通過給工人設陷阱以測試工人是否在認真工作,比如說拿走產品的一個小零件,如果工人沒有發現這個問題,那麼整條生產線的人都會集體受罰。在一個如此紀律森嚴的工廠,壓力自上而下層層下壓,處在最底層的工人承受著最大的壓力。 孤獨感和碎片化的生活 富士康為其工人提供了非常便利的生活設施諸如集體宿舍、食堂、洗衣服務以及其他娛樂設施,然而這些配套齊全的生活設施,實質上是為了將工人的全部生活融入到工廠管理中,從而服務於「即時生產」的全球生產策略。在很大程度上,工人的生活空間僅僅是車間的延伸。吃飯、睡覺、洗衣等工人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像流水線系統一樣被安排好了,其本意不僅僅是為了滿足工人的日常所需,而是以最低的成本和最短的時間實現工人勞動力的再生產,從而滿足工廠生產的需求。實際上,工人難以獲得真正的休息——不同部門的工人被安排到了同一間宿舍,而日班和夜班的不一致使得工人們的休息常常被干擾。另外,隨機的宿舍分配製度也破壞了工人現存的社會關係網絡,阻礙了工人之間的交流與互動。在這樣孤獨和流水線般的生活空間,工人喪失了他們的個人生活和社會生活。 富士康鄭州園區的一名工人 從勞工控制的角度而言,這種廠房—宿舍相結合的生活環境意味著生產與勞動力的再生產均在一個自足的、全方位的地理區域完成。它通過對勞動力便利的地理操控,便於實行強制加班、拖班或者臨時安排加班,從而滿足彈性生產的需要。這樣一種社會空間的安排強化了廠方管理的領域,對於工人的控制從生產車間延伸到了日常生活空間。因此,工人同時面臨車間內與車間外的、工作與生活並存的雙重壓力,工人的社會生活空間很大程度地被剝奪了。 在調研中,我們探訪了「連環跳」事件中的其中一名存活者——田玉。在深圳龍華人民醫院,這名17歲少女已經半身癱瘓,終日躺在病床上。和所有的普工一樣,田玉的工作無聊到令人窒息。她在富士康工作的一個月,就在流水線上負責目檢,也就是檢查產品上是否存在劃痕。有時候還要被線長責備做得不好,做得太慢。在宿舍里,其餘的室友均來自不同的事業群或部門,彼此都不熟,關係也比較冷漠,沒有人有多餘的時間去關心別人。2010年3月17日,在工作了30多天後,田玉忍受不了這種無助和絕望的狀態,從四樓的宿舍跳下。她曾回憶這段經歷——「我工作的第一天就遲到了。那裡太大,我迷路了,所以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車間……在工作了一個月後,到了發工資的時候,其他人都拿到了工資卡,我沒拿到。我問線長,線長說我的工資卡在觀瀾廠區。我去了觀瀾廠打聽,但是又被那些人像踢皮球一樣被不同辦公室的人踢來踢去……最後我還是沒有拿到工資卡。我身上沒有錢了,走了一個多小時,從下午走到傍晚才回到龍華廠區。」憤怒又絕望的田玉第二天早上就選擇了自殺這種極端做法。 在富士康,工人們缺乏尋求援助的渠道。我們了解到工會並沒有發揮相應的作用。高達32.6%的被訪工人不知道富士康有沒有工會甚至以為沒有工會;84.8%的工人表示自己沒有參加工會,參加工會的工人僅為10.3%。我們也了解了工人對工會的看法,較普遍的回答是「沒聽過工會幹了什麼的」、「工會和公司是一體的」等。由此可見,工會並沒有成功地監督工廠的運作,維護工人的權益。更糟的是,一些工人甚至以為工會就是人力資源部的一部分。作為代表工人利益的工會,富士康工會完全忽略了自己的職責,也喪失了它應有的聲音。 結論 中國的經濟發展在國家的積極扶持下成長起來,並成為全球經濟不可或缺的部分,然而這對中國工人而言並非是充滿希望的。在積極介入經濟全球化,以GDP為目標、支持外商投資和出口導向型工業的過程中,同時伴隨著的是地方政府在社會和勞工保護方面的缺失。儘管國家在勞動立法方面扮演著相對積極的作用,但是其效果仍然是非常不夠的。地方政府追逐經濟發展所付出的代價,絕不亞於富士康為追逐全球製造業市場讓工人所承受的代價。 富士康的例子對於研究跨國資本擴張的現象具有重要性和典型性,因為它的擴張速度和規模在國內外都無人能及。我們強調這種新型跨國資本的出現生成了一個「逐底競爭」的全球工廠體制和一種軍事化的管理模式,正是這種體制和模式造成了新一代農民工的困境。富士康作為跨國品牌的供應商,必須與對手在價格、質量和交貨時間等方面相互競爭。為了獲取客戶的訂單,富士康只能儘量降低成本以維持其競爭力,而低利潤里的成本也就被轉嫁到了生產線的工人身上。因而也形成了一套高度集中化和科層化的生產管理體系。 生產線上的富士康女工(資料圖) 在擁有百萬生產大軍的富士康「紫禁城」中,工人們只能拚命地工作,服從不斷提高的產量安排。由於地方政府不能切實地落實勞動法律,類似富士康這樣的用人單位才能堂而皇之地忽視超時加班等規定,從而滿足全球即時生產體系的需要。通過「科學」方式所實現的非人性管理帶給工人的壓力是巨大的;勞動的異化,社會支持的缺乏更為普遍。當這些十幾歲到二十幾歲的新生代工人身處於「一流」的富士康車間與宿舍環境中,他們卻似乎更加焦慮和孤單,別無選擇。而自殺則是農民工在多種經歷中的最極端和無奈的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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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員工頻頻自殺 富士康深陷“跳樓門” 5月14日晚,深圳富士康集團再次發生員工墜樓事件,這已是本月以來的第三宗員工墜樓事件,這也是今年以來號稱世界頭號代工廠的富士康的第九宗員工墜樓事件。 這9名自殺員工都是80、90後的流水線一線員工,最大者不過24歲,最年輕的僅19歲,其中還有一位“多才多藝”的大學生,富士康由此成了許多人眼中的“問題工廠”,甚至被網民稱為“赴死坑”“死亡工廠”。(北京《經濟參考報》) 作為一家超級外企,富士康的經營與管理始終蒙有一層神秘面紗。進入新世紀以來的10年間,它的某些“不夠厚道”不時被搬上國內外媒體曝光,久而久之,凡人們談及企業社會責任和“血汗工廠”,馬上會條件反射般地聯想到富士康。而本次“九連跳”事件被輿論關注時間之長,富士康管理層所面臨的巨大輿論壓力前所未有。(《上海商報》)
我們看到,富士康跳樓事件不斷發生後,他們總是從員工的心理素質方面查原因,而不是從自身的管理去找根源,而最耐人尋味的,是富士康新聞發言人劉坤在接受記者專訪時稱員工跳樓“是一個十分複雜的社會問題”,比如“樂琴是因感情糾紛與其男友吵架,隨後從樓上墜下;田玉本人對生活厭倦,欲以跳樓結束生命;李紅亮及其哥哥都有先天性不育症,父親因此而中風,生活壓力大”,一下子把責任支給了社會。(《四川日報》) 更可笑的是,5月10日還專門從五台山請去3名高僧大做法事,希圖禳禱風水,避“跳”消事,沒想到這場鬧劇尚未落幕,又連續出現5月11日的“第8跳”、5月14日的“第9跳”,一名河南籍女員工祝某和一名安徽籍梁姓員工先後身亡。看來,富士康員工連續跳樓事件的發生,其根源並不在工廠的風水,而在於管理者本身的管理制度、管理理念和管理方式存在著極為嚴重的問題。(上海東方網) 除此之外,富士康還花費血本邀請國內知名心理學家會診墜樓事件,專家的分析結果是,由於時間倉促,自殺的原因還無法明確斷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富士康員工的自殺率,是遠遠低於全國的自殺率的”,這些“冷血”專家的結論對於富士康來說好比雪中送炭,但對於那些枉死的生命來說,又是何等的殘酷無情。富士康如此大費周折,無非就是想要轉移公眾視線,撇清企業自身對墜樓事件的責任,降低員工意外死亡對公司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廣東南方報業網)
無論具體原因如何,富士康都到了必須自我反思的地步。那麼多年輕生命接連消失,已在產業界乃至整個社會公眾心理層面投下沉重陰影。但截至目前,富士康方面並沒將亡羊補牢的措施推進更多。目前其標準說法是,公司管理出現了漏洞,少數員工產生精神危機,並宣稱公司已制止了20起自殺舉動。(上海《第一財經日報》) 富士康還做了兩件“看上去很美”的措施,一是開始針對員工進行心理干預,幫助員工緩解壓力;二是開始“花錢買信息”,任何職工如實報告同事情緒異常情況,便可獲得公司獎勵。 可是採用“人盯人”的防範策略,賦予員工給同事貼“精神有問題”的標簽,會使工人們承受更大的心理壓力,而心理壓力過大,最終導致的更可能是跳樓……正如汽車輪胎,胎壓的正常與否,是否會爆胎,可用儀器測量,而人面臨的壓力是否崩潰,絕非數值可以體現,也絕非表面所能觀察得到。人監控人的施政理念,還是在用管理機器的思想來解決人的問題。可見,富士康雖擅長機器之道,卻不精通於人道,這才是陷入當前困境的根源。這樣的措施不過是“花拳綉腿”,如果不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就無法杜絕慘劇的繼續發生。(湖北荊楚網) 1、企業生態可悲 富士康如同“絞肉機”? 富士康是一家集電腦、通訊、消費電子等產業為一體的高新科技企業。它的員工達幾十萬人,《華爾街日報》記者JasonDean在2009年9月參觀富士康龍華科技園後,將其比喻為“紫禁城”,郭台銘就是富士康這個“王國”的“皇帝”。他為這個王國建立了嚴厲的軍事化管理制度,也創造了巨大的企業運營效能和經濟效益,更樹立了強大的個人魅力與話語權威。(海南《新世紀》周刊) 相繼發生的墜樓事件,如同盤旋在富士康頭上的魔咒,令該企業陷入尷尬難解的地步,也讓公眾對它的管理方式和勞工環境提出質疑,並稱它為“血汗工廠”。然而,事實上富士康與其它加工企業相比,在工廠環境和福利待遇上,都屬於正常水平。頻頻發生的跳樓事件,也沒有讓打工者望而卻步,富士康依然是他們心中的上佳之選,工廠門前的應聘長龍也依然如舊。但是,富士康在管理上確實存在一些弊端,比如“進廠之後,工友間不許講話,不許打瞌睡,否則檢討做檢查”的廠規,容易使員工變成“機器人”;與員工簽訂“自願加班切結書”,忽視了員工應有的正常休息;現場管理人員的“陷阱測試”,更使員工深受“釣魚執法”的貽害……這些缺少“人性化”的管理,正是富士康管理中的“軟肋”。(陝西商都網) 據《南方周末》報道,深圳富士康公司員工之間,有一個頗為不雅的相互稱謂——屌毛。它在一定意義上,正是時下很多企業務工者自輕自賤的寫照。也許現代化大生產確實需要一種推到極致的管理模式,它要求將時間管理精確到秒,將不合格產品控制到零,將人工成本壓縮到極限,但是,當工人真的變成龐大生產機器中的一個“智能部件”的時候,工人就可能由“人”異化成“非人”,社會活動空間的縮小和人際關係的冷漠,無不摧殘著這些涉世未深的年輕人本來脆弱的神經,與他們進入社會實現理想的初衷相比,挫折引起的失望,足以將他們推入自賤的泥淖。而選擇跳樓,就是“非人化”的結果。(湖南紅網) 有觀察者表示,富士康真正的問題是為了追逐利潤需要越來越多的員工,但卻無法滿足員工日益增長的社會需求。“這些外來打工者背井離鄉來到一個繁華、陌生的城市,遇到職場和生活問題很難從家人、朋友那裡得到幫助。運行良好的社會就像一個森林,擁有完整的生態系統,而有著幾十萬人口的富士康卻像一個單一樹種的山林一樣,必然生態脆弱。”(北京《瞭望》周刊)
最近頻發的跳樓傷亡事件中,事發員工年齡絕大部分在18到23歲之間,只有一名是28歲。這些員工上崗時間絕大部分在六個月之內,有一些進廠還不到一個月。新員工剛進廠沒多久就出事,暴露了富士康的之“冷”,管理制度是冷冰冰的,工作緊張得令人窒息,業餘文化生活簡單枯燥,員工缺乏必要的人文關懷和心理援助,再加上難事而又寡助無援,難免會一時想不開而尋短見,富士康在管理和企業文化方面確實有需要“檢討”的地方。(廣東金羊網) 而眼下真正需要深刻“檢討”的則是,富士康內部管理制度的冷酷與人情世故的冷漠。孫丹勇跳樓之後,曾有人注意到其他員工的冷漠反應,並將那種沒有同情和憫惜的心理稱之為“狼性化管理”所導致的自私和偏激。也曾有記者通過深入採訪後,直截了當地批評富士康就是“血汗工廠”。而對於今年1月以來接連發生六起墜樓傷亡事件,富士康則一直選擇了沉默,直到4月9日下午,處於輿論漩渦中心的富士康才首度直面媒體做出檢討,與其說是反應遲鈍,不如說是對員工生命的冷漠。(浙江在線網) 據富士康集團媒體辦主任劉坤證實,最近的多起跳樓事件,事先均有一定的征兆。“其中某跳樓女工,因為老鄉朋友調到其他園區工作,之前已在宿舍哭了兩天,但其他舍友和朋友沒及時把這情況反映給公司。”當一些員工有某種傾向的時候,而企業沒能夠及時把悲劇阻止在萌芽狀態,這說明富士康集團內部的信息通報體制目前還不完善,同時,也暴露出員工之間的人情冷漠,相互之間老死不相往來,彼此麻木不仁,缺乏必要的溝通與照料,這才是富士康“跳樓門”洞開的症結所在。(北京新華網) 1、用工從不發愁 血汗工廠已是共識 作為全世界最大的代工企業,富士康從來不為用工發愁。從目前可以獲得的信息來看,作為世界最大的代工工廠,和試圖在大陸謀求更大發展的公司,富士康在同類公司中絕非聲名不佳的“血汗工廠”;即使《南方周末》記者以“普工”的身份打入富士康內部臥底,也沒有發現多麼驚人的黑幕。正是因為不能用通常因果規律找出事件的成因,才使得同類事件連續發生,以至於公司高層採取請五台山高僧做法事的無奈舉措。 從該公司請高僧做法事的無奈的“虔誠”中,感覺到當前許多企業對延長勞動時間來換取效益最大化的心安理得,而這種嚴重偏離人性化管理的殘酷勞動制度,已成為許多企業追求效益的共識,並已約定俗成到“合法”和被勞動者接受的程度。這從人們普遍認為,只有通過加班加點才可獲取生存的需要的意識來看,要滿足勞動者生活需求,只有通過超負荷的工作才能獲取。(四川在線網) 讓人糾結的是,如此的用工現狀和勞動管理,並非富士康“獨門家法”,比之更甚的也有聽聞。就服裝加工企業而言,都是不開夜工不稱其為服裝廠的。對於許多企業來說,這樣的剝削已成慣例,如此低廉的經營成本,才使我們有了“製造大國”的稱謂。在這個意義上,富士康成不了特例。(北京和訊網) 而據富士康員工說,雖然在外界頂著“血汗工廠”的惡名,但在珠三角的台資企業中,富士康的福利算是好的。而且,不論是臨時工,還是正式工人,或是白領,富士康都會依法給員工上各種保險。“最重要的是,富士康基本沒有拖欠工資的現象”,“這就是所謂的‘搏黑’”,這名員工認為,縱然外界把富士康稱作是血汗工廠,但它只要不是最血汗工廠,就不愁招不到人,“在中國,要找工作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江蘇《新華每日電訊》)
富士康這家企業在短短的5個月連續出現9次非正常死亡事故,據說這還不包括曾被“化解”的許多起自殺意向,相信人們都會認為其問題不少。然而,當地勞動監察部門、工會組織等卻選擇了“集體失語”,數個月內一直毫無實際作為。他們唯一的“動作”,就是每當發生跳樓後,公安部門去勘察現場,然後得出一個“自殺”的結論,(上海東方網) 其實,在引起公共輿論的強烈關注之後,富士康員工跳樓仍以天為單位向上躥升,此時再來拷問富士康做了什麼或者沒做什麼,已經沒那麼重要;真正重要的是,面對一家企業員工非正常死亡事件頻發,相關政府部門是旁觀者還是介入者,做了什麼或者沒做什麼。(吉林《新文化報》) 政府相關部門為何選擇噤聲?或許,看看富士康是什麼來頭就能明白。它可是影響世界IT市場的“代工之王”,躋身“世界500強企業”,僅深圳的員工人數就高達42萬之多,而其每年貢獻的出口額占到深圳出口的五分之一。像這樣成績斐然的“就業大戶”和“利稅大戶”,有關部門能管嗎?敢管嗎? 早在2006年6月,《第一財經日報》就用翔實的文字和圖片報道批評富士康為“血汗工廠”。但那場風波,最終以富士康“狀告記者索賠3000萬元”而後又以“雙方和解”而告終,自始至終相關管理部門都未出面調查或澄清。於是許多的未竟之問至今都是猜想——富士康的薪酬與考核機制有無違法之處,人身管理及工作時間安排是否欠失人道等等。或許,面對觸目驚心的“九連跳”,當地勞動監察、工會等部門的確應拿出跳“N連跳”的勇氣與架勢,彌補先前的多重欠賬,深入企業內部,深挖根源、整飭亂象,找到些彌補管理漏洞的治本之策,建構起制度性的防範體系。最不濟,也要對這樣碰觸到社會道德情感與制度安排之殤的公共事件,給予一個適當、及時、積極的回應,而不應躺在“GDP至上”的政績觀里,任由生命像“一片片鴻毛”接二連三地飄落。(寧夏新聞網)
而在“跳樓門”的背後,又不得不提及當地政府以GDP為先、用稅收衡量企業“功績”的更深層原因。這在很大程度上逼迫企業“必須以利潤為導向,把員工當做生產機器”。 有專家指出,這種GDP優先論對於保護農民工權益的負面影響。“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我國一直強調‘效率優先,兼顧公平’的原則,這一原則在地方上逐漸演變為‘唯效率’論,甚至‘唯GDP主義’,經濟發展成為考核官員的唯一指標。為了招商引資,發展地方經濟,各地方競相出台優惠政策吸引資本投入,然而這種投資往往以犧牲地方的稅收、環境、雇員的利益為代價。為了吸引和留住投資,地方政府只能在勞動監察和社會保障方面做出讓步。調研發現,農民工勞動保護和社會保障做得好的地區,在競爭中往往處於不利地位。”(北京人民網) 1、轉型關鍵時期 心靈危機襲擊中國 富士康員工墜樓身死,不僅僅是富士康員工之殤,更是中國之殤,是處在轉型關鍵時期的中國必須面對的時代悲音。作為中國最大的代工企業和最大的勞動密集型企業之一,富士康所面臨的問題正是“轉型中國”問題的縮影,數十萬人口遷移,卻沒有相應的社會管理機制配套,戶籍制度、城鄉二元結構等障礙仍把外來打工者們遠遠地擋在了城市之外。“富士康‘跳樓’事件,折射了我國經濟、社會轉型的迫在眉睫,對外來務工者社會權益、生活權益的欠債已到了不得不還的時候。”(北京《瞭望》周刊) 南方周末記者在《潛伏富士康28天手記:與機器相伴的青春和命運》一文中寫道:“他們活得最闊綽的一天是每月的10號,發工資的日子。這一天,自動提款機與特色餐廳里都會排起長隊,以至於提款機也會時常被提空。工資由當地最低底薪900元加上每月不定的加班費組成。每個員工都會簽一份“自願加班切結書”,隨後你的加班時間便不再受法律規定的每月上限36小時的約束。但這並不是什麼“壞事”,相反,在許多打工仔看來,加班多的廠才是“好廠”,因為“不加班,根本掙不到錢”。() 種種跡象表明,富士康招人好像特別偏愛“窮二代”,接二連三的員工墜樓事件折射出他們的集體困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富士康“九連跳”是跳進了同一個“空洞”,是工業化大生產時代機械扭曲人性的心靈危機。以80後和90後新一代農民工群體為例,正如一些學者所發現的那樣,與他們的父輩不同的是,他們可能沒有上一輩的勤奮堅韌和忍辱負重,但卻有著更大更多的欲望和追求,至少在一個被城市化和工業化浪潮裹挾的時代里,他們已經成為“回不去的一代”,而日益邊緣的社會地位更加大了他們現實和夢想之間的距離,許多人成為了“無望的一代”。這對管理者也提出了更多的要求,新一代農民工群體不僅僅只是“生產成本”,或者“待開發的人力資源”,如果他們不能成為社會開放和企業成長的真正受益者和價值分享者,那麼從一開始,他們都是失敗者。這時,富士康創始人郭台銘所崇尚的任何“軍事化”的嚴苛竣法,在管理者看來是簡單有效的剛性法則,可對這些年輕的打工群體來說,有時一種體罰,一聲責罵,或者一種對於人格的羞辱,都可能成為他們從高樓縱身一躍的衝動來源。(四川《華西都市報》) 在新聞報道中我們看到,一些員工把倉庫常見的拉貨油壓車稱為“寶馬”,然後以性能好壞,分為“豐田”“吉利”和“奧拓”等,這個細節,正是這種背景最好的還原,他們憧憬著開著寶馬的生活方式,但卻拿著每月900元的最低工資,加上加班費,沒有成為“月光族”就算不錯了。而這其實很殘酷地揭示出了一個社會深層的問題:當社會的上升渠道與空間越來越小越來越難,而社會價值的衡量標準,卻越來越以這種物質財富上的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為取向時,那些出身於底層的孩子們,如何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誰又能引導他們有一個正確的人生觀,而放棄眼高手低,甚至罔顧現實過高地設定自我社會期待?(陝西《華商晨報》)
回望30年,中國的經濟成就離不開對於人口紅利的依賴,而富士康就是其中的一個典型的得益者。中國南方城市大量廉價和過剩的農民工勞動力,為跨國公司的工廠轉移提供了低廉的生產成本,而代工企業是最典型的依賴成本優勢模式的類型公司。富士康創始人郭台銘進這樣誠實地解釋過公司的發家秘密:富士康的高速成長,靠的是“四流人才,三流管理,二流設備,一流客戶”。然而,時過境遷,這一成本模式連同國家命運一起,正在經受嚴峻考驗。 隨著80後群體的主流化和90後年輕人進入社會,中國經濟長久依賴的人口紅利模式將走到盡頭。人口老齡化、社會嚴重分層對更年輕一代農民工帶來的擠壓,甚至考慮物價上漲,新一代的打工者同樣的勞動時間所獲得的薪酬,可能要遠遠少於第一代打工者,都會帶來新的問題,而這些新因素出現的諸多問題,有些儘管被富士康企業管理者所忽視或者意識到,但許多都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或者拿出相應解決辦法來。(廣東《21世紀經濟報道》)
貼牌到底是機遇還是陷阱,這是中國經濟界一直在爭論的話題。以蘋果iPhone為例,蘋果委托富士康加工的產品,能獲得約45%~55%的市場毛利,當然,它需支付品牌和市場營銷費用等等。富士康獲得的只是其售價6%的加工費,它用這6%支付場地、倉儲、運輸、水電、人工、管理等開支。其實,在富士康還沒開工之前,這個全球分工遊戲就決定了富士康必須以低成本優勢才能分到全球產業鏈上“製造”這杯羹。富士康模式是我們的痛,也是我們的現實。 這種驚人的生產能力,在消耗了大量能源、創造了天量GDP的同時,卻沒有帶來另一個我們想看到的結果:讓參與全球分工的工人也都變得富裕。也就是說,中國工人的勞動讓國家已經變得富有,還帶動了世界經濟的發展,但工人本身並沒有分到應得的回報。這是我們在發展過程中必須付出的代價嗎?當然,現實地講,貼牌是中國發展的必然階段。全球化趨勢下的經濟細分,確實讓貼牌成為中國迅速擴大經濟總量的一種不錯的選擇。但一個更現實的問題是:我們已經貼了20年,我們可以一直貼下去嗎?我們願意一直貼下去嗎?我們能夠永遠以“成本優勢”去“招攬生意”嗎?(上海《第一財經日報》) 在一個時代轉換的背後,總是充滿了無數底層承受者的巨大成本和犧牲。一如當年上世紀80年代末一代國企工人下崗再就業的自覺犧牲成就了國企改革的成本,今天,中國的經濟成就依舊離不開這數千萬年輕的農民工群體,他們往往來自一個偏僻的鄉村,懷抱青春理想,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里尋找生存和發展機會。5月6日這位名叫盧新的自殺者曾在他的最後一篇日記里這樣寫道:“放棄了最喜歡的公共職業:支持西部建設,為了錢,來到了公司,結果陰差陽錯沒進研發,來到製造,錢還算多,但在浪費生命和前途……哎,真的很後悔……現在我的人生第一步就走錯了,很迷惘……”。平心而論,“富士康現象”背後的自殺員工悲劇,不僅僅是一個企業的失敗,它也見證了一個時代的病灶。(廣東《21世紀經濟報道》) 從某種意義上說,富士康是“中國製造”的一個縮影,在製造財富神話的同時,也在製造著人性悲劇。但願富士康的“八連跳”能夠成為社會尤其是政府反思“中國製造”的一個契機。在人口紅利被過度透支利用、依賴低廉勞動力的發展模式已不可持續的今天,我們必須重新思考和定位今後的發展模式。更重要的是必須明確選擇發展模式所要倚重的價值標準:是以利益為核心,還是以人的價值為導向?是在致力於為眾多外來投資者創造巨額利潤,還是在為中國探索一條走向共同富裕的道路?(雲南網) ★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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