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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華海波翻雨 鯤化滄江浪擊雷
2009/12/31 09:22:07瀏覽428|回應0|推薦2

龙腾华海波翻雨   鲲化沧江浪击雷

 ——巩建丰诗歌思想内蕴浅谈  

 

    巩建丰(16731748),字子文,号渭川,别号介亭。清陕西巩昌府伏羌县(今甘肃省天水市甘谷县)人。历康、雍、干三朝,由翰林院检讨、国史馆纂修、日讲官起居注、乡会试同考官、乡试正主考、詹事府右春坊右中允、翰林院编修到提督学政、侍读学士、殿试读卷官。老成持重,德才俱美,乃一代醇儒和名臣,被时人尊为关西师表。《中国人名大辞典》清代伏羌仅载录巩建丰一人,足见其影响之大。其研经、考史、讲学、立教、崇正、辨邪、居官、莅民之学术思想煌煌可观,此处暂不详论。仅择其文学中诗歌一项简述之,以期抛砖引玉,求教于方家。

    先生政事余暇,所著诗歌有《蜀滇采风集》、《主一轩小草》、《清吟集》、《归田集》等多部,经数百年之变故,佚者良多,至今存者约306首。其中七言绝句65首,占总诗的21%,七言律诗99首,占总诗的32%。五言律诗47首,五言古诗29首,五言排律23首,三者占总诗的32%。纵观之,五言115首,占总诗的37.6%,七言183首,占总诗的59.8%,七言所占毕生最大。襄武(今陇西县)吴之珽在《蜀滇采风集》跋中曰:学士为诗差晚为即工,盖其温柔敦厚有得于诗教之本而又缘情绮靡、按律谐声,三唐要端并体时出。”伏羌李璨曰:古今之诗人夥矣,而评其品大约有二,一曰才人,一曰学人。才人负性过高而不足于中和,故其为诗非豪宕而激烈,即孤奇而峭刻,自汉迄唐,历历可数也。维学人则不然,其根深、其养邃、其性地空明。时而游览山水发诸咏歌,多温柔和平之旨,少慷慨悲壮之情,而游艺适以见道。尝谓濂洛关闽为能学之人即能诗之人。非诗异也,亦人异耳。吾邑介亭巩先生为诸生时,不矜、不恃气,方其下帷读书,励志忘餐,慨然以天下为己任。璨闻诸乡先达谓有沂公文正(宋仁宗时任过宰辅,为人不苟言笑,用人至为公正,不徇私情)之风云。顾先生之为人,存乎学而学即见于诗,举才人抱负皆在涵盖之中。试节取一二言之。其乐天知命,宠辱不惊,则有‘平陂无两念,涉险亦能安’之句焉;其淡泊明志、洞见本原,则有‘安得心如此,超于万象中’之句焉;其忠诚贯日、气节凌霜,则有‘丈夫身许国,休畏行路艰’之句焉;其志之落落,量之休休,则有‘登峰直上云霄路,观海足移寂寞神’之句焉。经曰:诗言志。孔子曰:温柔敦厚,诗教也。于斯集窥之矣。先生本格致诚正之功,以抒温文尔雅之章。其道味融洽,德性克光,将入濂洛关闽之室而为一代儒宗。纪晓岚在《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以平淡简朴、明白晓畅评其诗歌之特点,风格与何绍基至为相近。由是可见介亭先生诗歌特点之一斑,自有其深厚内蕴在焉。

一、反映了作者高洁的品行和自强不息的志向。譬如《读史感怀》、《寓怀》、《述怀》、《城南行》、《消署二首》等。

《读史感怀》

我爱郭林宗,明哲以保身。扬清不过誉,激浊不伤唇。辟若鸿飞冥,脱出矰缴尘。谁为见几者,屠蟠可与伦。

我爱黄叔度,汪洋千倾波。门风比戴少(名良,少言。黄宪父亲为牛医,比戴不足也),器量较袁多(名阆,多言。黄宪度量深远,较袁有余也)。公车征不就,独行迥无陂。世谁识颜子,林宗特见过(郭泰从宪游)。

我爱诸葛公,心事志伊周。二表感三顾,伐贼扶炎刘。鼎足数虽定,鞠躬死未休。遥遥千载下,奚翅仰风流。

我爱渊明老,种菊守吾庐。诗酒聊自适,高出竹林徒。终身不忘晋,卓哉君子儒。岂若汉杨雄,变为新大夫。

我爱张九龄,金鉴上千秋。忠直韩为(韩林)匹,端凝宋与俦。僭入既罢相,追论复贬州。一身不足惜,可为社稷忧。

《寓怀》

忘却宣尼是主翁,错将长乐作时中。谁为宇宙奇男子,直上泰山第一峰。

《述怀》

长驱驿路敢偷闲,历尽西南千万山。城郭星罗分掌上,川原绣措绘眉间。风观燕赵知遗俗,道问梁岐识险关。一片壮心应未已,那堪霜鬓二毛斑。

《城南行》

血诚惟爱国,至性形于诗。

《消署二首》

细细熏风拂面吹,衫轻人健影相随。漫云七十便颓废,瞿铄犹堪戏水湄。

二、表现出作者至为关心民间疾苦和强烈谴责贪官污吏的爱民忧国情怀。反映了作者己立立人、己达达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忠恕思想。善治民者以身先之,以言喻之,非徒以法绳之也;“安民莫若察役,当以严明为主。彼书役舞文作奸,差役狐假虎威,欲求安民安生得乎居官者,何堕其术中而倚为心腹爪牙也”;四民中农民最苦,穷民中孤独最苦,役民中肩舆最苦,凡为人上者当深加体恤;“宽一分民受一分之赐”;兴利除害,礼士爱民,作官之本也;“当官者以清心寡欲为本,以办事明敏为用,以政简刑平为德,以兴贤劝善为功”;“当官者尤当礼高年,询耆老,存问鳏寡孤独,以敦厚善俗。”这些为政理念和主张在作者诗歌中得到充分而生动的展示。譬如其《老农叹》、《乞答妇》、《读汉史循吏传》、《不寐》、《祈晴》、《县衙书斋赠友人》、《怀古六首》、《述所闻》、《苦雪》等,可窥斑见豹。

《老农叹》

老农何吁叹,叹为难度生。丁卯雨泽缺,亢旱肆流行。春夏无禾麦,侥幸冀秋成。算来秋又薄,一亩数升赢。聊以充枵腹,朝夕伴菜羹。老妻与稚子,免得叫号声。九月上场圃,碾打入瓮罂。无奈濛濛雨,连阴不见睛。淋漓溃湿土,黍稷黄变頳。致令七十老,坐卧心胆惊。扶杖走城市,忽闻县开征。去年蠲租赋,今当报圣明。急公早输纳,木石谅有情。而我为赤子,岂忍作顽伧。长官民父母,只为胥役横。持符下村落,索酒与饭粳。仰天长太息,何事苦力耕。安得天雨粟,比屋乐均平。

《乞答妇》

八月凉风吹,乞妇形何苦。行曳七岁孩,袒裸不掩乳。借问谁家妇,今年说丰穰。尔何衣褴褛,尔何面瘦黄。小妇向余答,为遭去岁荒。雨涝四弥月,糜谷空秕糠。草根与树皮,食之多肿伤。十村九无烟,道殣遥相望。往时号富室,正月便绝粮。妾本贫家妇,有夫先逃亡。携此骨血息,乞丐聊充肠。闻道京官来,谋欲诉天殃。或得蒙赈恤,衣食有所仰。无奈虎狼役,鞭扑扼其吭。四路如张网,何处喊冤鸣。妾命不足惜,万姓气难平。余闻言未竟,泫然泪沾巾。

三、反映了作者劝勉后生努力向学及如何为学的教育思想。学问者,学于己问于人也。学必博而闻见广,问必审而指趣明。此是择善切要工夫。然而循序渐进须知轻重缓急之分。不然必有学非所学、问非所问者学人最宜厚重简默,一涉轻扬浮躁,那复有沉潜入理工夫。这些教育理念和观点在诗歌中得到深刻体现。譬如《秦州书院勉诸生力学》、《拟此日不再得》、《秋九月试院选士夜坐有感》、《读近科拟墨有感》、《按试永昌二律示六学选拔诸生》、《作人行》、《劝学恒言》、《论文》等。

《秦州书院勉诸生力学》

老夫底事晓牵襟,为感使君教育心。桃李浸浇须畅干,矿沙煅炼待成金。玉泉养就冲霄势,凤岭培来蔽日阴。寄语群贤应努力,云程万里一朝寻。

《按试永昌二律示六学选拔诸生》

天末人文隔上台,百年风气自今开。龙腾华海波翻雨,鲲化沧江浪击雷。果是隋珠终照耀,莫愁和璧竟尘埃。

《劝学恒言》

学道原从笃志求,莫教世味扰潜修。经书尽有无穷味,董子下帷目不遊。

贤关思造有阶梯,养气应如养木鸡。一切浮情浑扫去,斋心危坐谷神栖。

《论文》

顺理成章称作家,何为怪癖走欹斜。明明舍却康庄路,曲曲故行险阻涯。化治先民贻矩范,天崇贵老漫喧哗。放开巨眼评衡定,毋使光天被障遮。

四、反映了作者无私远利,崇尚节俭,宠辱不惊和淡泊处世的作人理念。义利关头非辨得分明能勿负惭幽独,公私界限惟闲以严谨几可对大廷自私自利之意不知坏天下多少人品、心术,丰常深以为戒防小人莫过于自修。自修既密,无间可乘,则小人不必过防也。这些义利观和处世理念亦在作者诗歌中时有流露。譬如《怀古》、《清夜》、《赠蒋之一》、《扃户》、《怀古六首》等。

《怀古》

颜子饮一瓢,何曾食万钱。谁充口腹饫,终愧昔人贤。惟有汉诸葛,淡泊至今传。

《清夜》

夜风一何清,心闲梦不萦。去私如去疾,忘利亦忘名。知足应无辱,鸣谦应有贞。愿书平旦语,惕目座隅铭。

《赠蒋之一》

与君订交春四十春,而今发白更相亲。风花雪月共探讨,不以势利怀抱。人生岂必腰缠万,且醉百壶开胸襟。

《扃户》

扃户经年长谢客,只缘习气尚轻肥。任人口里许长短,凭我心头辨是非。羊仲才游蒋诩径,马援方慕伯高徽。同人谁是潜修者,不负平生与素违。

五、反映了作者对西南诸少数民族的关爱思想和治理主张,体现出作者为政方面为政者须是赏罚分明、宽猛相济,然后可以安良善而化强暴的策略。譬如《入黔》、《黔苗》等。

《入黔》

底事滇黔各一天,阴晴寒暖总相悬。千岩雾散迷人目,夹道风凄透马鞍。野戍零丁空泛垒,寒村傍午少炊烟。寄言有脚阳春道,布泽须教此地先。

《黔苗》

黔苗号多种,庞杂不一姓。溯厥生民初,非无秉彝性。亦知衣蔽体,亦知谷养命。婚媾虽野合,有时行嫁聘。如何忽跳梁,豺狼当道横。毋乃控御疏,致使成枭獍。当今际盛明,仁育兼义正。有田薄尔征,有徭缓厥令。虽非我族类,怀德自清静。柔远既能迩,不絿不复竟。往来八达寨,反复情不定。阳附而阴违,负险恃强劲。我师壁垒新,剿抚善为政。蛮烟瘴雨乡,不仗兵威盛。调度合机宜,凯歌终有庆。

六、作者用平淡旷远的手笔,娓娓道出洞见本原的深邃哲理思想。令人耳目一新,回味无穷,深受启迪。譬如《题画》、《剃草》、《和甘中丞留芳园杂兴十首》、《过邯郸庐生梦黄梁处》、《过大觉寺登放雪楼》等。《题画》“游人解得东君意,歇到深林听鸟啼”;《和甘中丞留芳园杂兴十首》“春去花仍丽,霜来雨尚绵”;《过邯郸庐生梦黄梁处》“名利由来陌上尘,能穷真幻梦中因。直须不觅庐生枕,何用黄梁唤醒人”

《过大觉寺登放雪楼》“为爱清虚登寺楼,此身恍御阆风游。春归何处余残雪,知在苍山最上头。”

     七、中华大地,无山不美,无水不秀。作者或写景、或抒情,或感怀,用如椽之笔展现出一幅幅或壮美、或秀美、或幽美的生动画面。令人震撼或陶醉。更折射出作者对神州大好河山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的挚爱。如《白河望犀牛潭瀑布》骊珠点点龙吟雨,雷阵轰轰鼍鸣津;《泊舟野滩雷雨大作》声满四山惊客梦,势倾三峡动猿愁;《鹦鹉关》径窄林遮日,山深峡吼风;《留芳园》霜随枫叶下,风送雁声来;《铁锁桥》凭空高架千寻索,拍浪犹惊风里声;《清溪洞》五行蕴结千珠采,一窍通明万相空”;《宁羌州》竹枝影里疏灯照,羌鼓声中淡月流;《盘江晓渡》宿雾全收渔艇稳,晴烟半抹马蹄轻;《柬诸友赏雪》云山积素迷孤鹤,烟树凝华艳冷梅;《黔行久阴元旦后三日登舟乍晴喜示诸生》“四山雪尽千林秀,五两帆飞一叶轻。诗咏梅花偕影瘦,酒沽竹叶泛杯清”;《黔途遇雪》“黔云低处色寒茫,腊里梅开带雪香。轻剪银花成玉树,细飘鹤羽织霓裳。”……

     作者用凝炼浓缩,曲折灵活,清新自然的笔触饱含真情地写来,使人如临其境,如见其人。既有雄浑豪迈,又有典雅苍劲,既显瑰丽、又显深远,更见清奇和赤诚。使人回味无穷,联想翩翩。作者视学蜀滇,持衡南北,忧以天下,乐以天下,以其忠诚、勤奋、博学、聪颖、洒脱体现出不可多得的诗人气质和情怀。

     综上所述,介亭先生诗歌所反映的思想内涵是多方面的。通篇体现出诗言志的诗学宗旨。处处流露出哀民生之多艰的屈子忧国忧民情怀和杜子美安得广厦千万间的济世立命呼声,也不乏李青莲挚爱天地山河的浪漫呕歌和飘逸吟唱。足见先生诗歌创作手笔不同凡响。只不过长期以来被其为学、为政等诸多显著成就深深掩盖而罕为人知罢了。最后让我们以清代汉族大臣中唯一一位入享太庙的内阁大学士、著名史学家张廷玉的《赠巩介亭学士西归》作结隐逸陶三径,逍遥邵一窝。暖风熏细草,旭日映清波。竹种平安久,花开锦绣多。行看潇洒意,俯仰是天和。”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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