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風族的戰役，「聽」起來挺激烈的。

鄔人豎起耳朵，弩弓的聲音、彈丸飛行的聲音、行風族呼吸的聲音，都像是一陣一陣此起彼落的旱地雷響。

濃濃的血腥味，隨著南行的風，傳播到鄔人這邊。

躍長老緩緩下沉，整個光影之身都貼在地上。鄔人翻身而下，學躍長老伏貼在地。

在地底下像是有什麼正在滾動著，震撼的力量由另一個地方傳來，又從地層淺處往下到更深處。

「有兩百到三百左右的『飆』在移動。」鄔人估計。

「那就是有兩百到三百左右的蠻力呆呆在騎著飆囉！」躍長老不在意的說。

飆獸、彈矢、行風族，這代表正有一場戰役在進行。

躍長老瞬間飛升，鄔人機靈的馬上跳上去。躍長老一個迴轉，讓鄔人看著另一個方向。遠遠的，有一團團急速翻騰的黃雲。

那不是雲，而是騎著飆獸的行風族正在廝殺纏鬥。

彈丸如雨，打在行風族結實粗壯的手臂上，隨即綻出血花。飆獸的蹄子踩來踩去，把地都踩裂了，一塊一塊的泥塊，都被高高的踢起，那些泥塊或是在半空中被彈丸打碎，或是掉下來砸個粉碎。碎掉的泥屑，沾著行風族的血，被風吹起，像朵朵雲團，往南方飄浮遠去。

這是十八年來，鄔人第一次親眼看見同族相殘的畫面。

行風族沒有自己的屬地，也沒有唯一的領導。他們散落在許許多多地方，多數居無定所，但是，行風族絕少傷害自己人。其實這個氏族是相當團結的，遇有急難還會互相支援。

「蠻力呆呆打蠻力呆呆，是不是他們不認得自己人啦？」躍長老忽上忽下飄浮著。

「應該有兩支不同部隊的蠻力呆呆，」鄔人跟著躍長老亂取的外號說，「可是他們再怎麼呆，也不至於誤把同族當敵人啊！」說完，他發現有兩個行風族的人，各站一邊發號施令。

看來，這是兩支部隊的爭鬥，而不是行風族沒頭沒腦的湊了一堆人盲打瞎鬥。但，有什麼事情會造成同族人分兩邊，而且打得如此激烈？

正當鄔人思索時，兩支行風族部隊已展開了近距離搏擊。彈丸雨逐漸零零星星，飆獸的蹄子互把對方踹倒。行風族拿著斧頭或石棍纏鬥，被飆獸踹倒的、被對手打倒的，全身血淋淋卻還是爬起來繼續拉扯毆打。找不到主人的飆獸，在混亂之中盲目衝撞。

爭戰的場面，像從四面八方不同的方向噴出、夾帶黃砂、互相撞擊在一起的激流。鄔人想起自己在潭水附近發生過的幻覺――

生靈塗炭，無情烽火。

「鄔，你的手好冰好涼。」躍長老察覺到鄔人的異狀。

鄔人咬著下唇。躍長老是無法理解他內心的恐懼的，但他表現出來的脆弱，躍長老卻可以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