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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3/11 20:41:24瀏覽252|回應0|推薦16 | |
不該出現在太陽底下的,卻曝曬在炙熱的光照當中。 冰冷的指尖在平坦的泥土上挖出一個小窟窿,卻不經意地讓一層薄薄的寒霜覆蓋在原本溫熱的泥土表面。 她輕輕的拂去寒霜,重現泥土的顏色與氣味,但很快的,新的一層寒霜又覆蓋上去。 知璃的臉上沒有半點哀傷與恐懼的樣子。她明白自己是因為傷勢所影響,體內的能量正不受克制的大量釋放出去。但因為蜃族早就習慣在死寂中生存,所以面對自己體力持續虛耗的現況,知璃沒有任何的情緒。 她只是稍稍擔心,這一把種子沒有適當的照料,就永遠無法長成花樹。 有個聲音在她腦海裡殘酷且清晰地響起……。 「妳的身分不能愛花、愛草、愛一切有生機的東西。喧妍是妳命中的罪惡,寂滅才是妳命中所屬。」 知璃輕聲重複著女酋長曾經對她所說過的話,她一生必須恪守與堅信的箴言。因為她是神靈之手。 神靈之手,背離生機。 「妳這樣做,種子是養不活的。」 似乎是昨夜那少年的聲音,鏗鏘有力。知璃眼神飄忽的抬起頭。 風永蔚昨日是初見裁雲女巫的真實面貌,今日更是初見一個只在幽暗中生活的神靈之手敢在赤日照射下出現。 然而,這張原本白暈暈的臉,被曬出臉頰上兩朵紅雲。那種顏色並不像是一般少女臉上脂粉的更增秀色,也不是含羞時候的自然生艷。看在風永蔚眼裡,更像是一種嚴重的病癥。 「妳只要把種子撒在綠草如茵的地上,或者有許多蝴蝶蜻蜓、青蛙魚蝦生存的棲息地附近,讓它感受到些許的生機,不必特別照料它就可以養成一株大樹。」 風永蔚身軀僵直的站著解說。 要他對一個大家都戒慎恐懼的對象輕鬆自如的談論植栽,是種難以形容的古怪。 神靈之手,真的會對一個有生命力的東西感興趣嗎?風永蔚猜不透。 「可是我這裡甚麼都沒有。」知璃的眸中才閃現出一點微光,卻又立刻黯然下來。 她這裡甚麼活的東西都不該有。 知璃眼中的黯淡,看在風永蔚眼裡,令他覺得驚奇。這種幽暗的眼色並不是像昨夜那般的心如死潭,而是一種哀傷。 「還有一個辦法,只要任何具有生機的能量在七天之內不會消散,埋在土裡,一樣可以讓種子生長。」風永蔚給了知璃另一個希望。 裁雲女巫只會毀滅別人的希望,風永蔚卻發現知璃有些與眾不同。知璃似乎在向他索求希望。 「有生機的能量,七天不散……。」知璃躊躇半晌,而後終於因為靈光一閃而露出微笑,「我有。」知璃說完,抬起左手貼在自己右肩的傷口上。 那是昨夜被寶刀指中的地方。風永蔚眉頭糾結,開始懷疑自己真的傷了這個女孩兒。 「妳……受傷了嗎?」風永蔚冷靜卻憂慮的問。 知璃把左手從右肩上移開,掌心朝上,顆顆紅光絕艷的血珠凝聚在手。「我的能量存在這裡面,大約可以撐個七天左右。你說,有了它,種子就可以繼續生長了吧?」 死寂的眼眸直視著風永蔚,讓風永蔚看不出知璃的任何情緒。但語氣卻有生氣起伏,像是不經意的,沒有刻意去壓抑或表現。 在風永蔚的心裡,根本無法把這樣的女孩當成萬惡的巫妖。 「或許有機會,但我並不能保證。」風永蔚說。 知璃把血珠和種子一併放在小窟窿裡。 風永蔚蹲了下來,伸出雙手把旁邊的泥土推過去覆蓋種子。「只要在種子上面覆蓋薄薄的一層土就好。還有,窟窿不必挖得那麼深,種子破土之後,也會生出根來往下紮,到時候就可以穩穩地抓在土裡,不怕被風吹得連根拔起。」 風永蔚的目光定在知璃的鼻頭上,只見那荔白的肌膚像是開了一朵小小的紅花,而且是那種其貌不揚、沒有人會去注意的牆角花朵。 知璃抬起頭,直視著風永蔚一會兒,卻又因為承受不起陽光的逼凌,顯得越來越微弱,因而又垂下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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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