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指嫂
 
張光國
 
第陸節

　　　　　　　　　　　　　　　　　
　　王發德帶領族內的男女老少，來到縣公安局，列舉王慶明的種種不是，認為他死有余辜，要求釋放九指嫂。他已經失去了兒子，再不能失去兒媳婦了。公安人員好言相勸，把他們從公安局推出來。他們又來到法院，蹲在門口，請求還九指嫂壹個公道。
　　九指嫂的兩個女兒都來了。大女兒香華把她大學的法學老師──山東的名律師明教授請來了。香華打小耳聞目睹父親的缺德事，也曾為了維護母親而遭其毒打，早已懷恨在心，自從上了大學就曾多次動員母親跟他離婚，卻是被她拒絕，她總是哭著說，寧拆十座廟，不拆壹家人。這次鬧到了這地步，做孽的父親死了，母親也被推上了被告臺，香華再也坐不住了。
　　王發德領著老少爺們兒都給明律師跪下了，請求明大律師救救九指嫂。明律師頗受感動，與縣檢察院聯系後，立馬調查取證。香麗訴說了那晚上的事，她爹拿手術刀捅進她娘的右大腿，她娘尖叫：“救命呵，殺人啦！”她過去奪刀子，卻被她爹踹倒在地，還揚言連她壹塊兒殺了，她嚇得狂奔而出去搬救兵。“是他要殺我們，我娘才失手砸死他的。我娘平時就是碰上老鼠也不敢打。”香麗哭了起來。杏花峪馬上有人站出來作證，那是九指嫂的左鄰右舍。他們說那晚上聽到九指嫂哀叫：“救命呵，殺人啦！”他們本想過去阻攔，但馬上那邊又平靜下來，他們認為是象往常壹樣夫妻打鬧呢。
　　明律師作了廣泛的調查取證，並查閱、摘抄和復制了本案的有關材料又去會見被關押的九指嫂。九指嫂亂發橫生，雙目呆直，蜷縮在墻角陷入了沈思之中，人生旅程之中的壹幕幕悲慘的往事在她的腦海中不停地翻滾，揪心的悲疼使她對外界失了感覺。在明律師的耐心開導之下，她終於痛哭失聲，發瀉完郁積在心頭的痛苦和憤懣之後，她如實講述了事情發生的前前後後。同情心塞滿了明律師的心胸，他走時扔下壹句話：“法庭上照實說，別害怕，別說違心話，我保證妳重見天日！”
　　六月二十八日。在被告辯護人明律師強有力的辯護下，縣人民法院刑事法庭庭長最後宣判：被告山北縣臥牛鎮杏花峪村民付水蓮，在其生命受到其夫王慶明暴力的直接威脅時，情急之中用磚頭砸在王慶明後腦勺上，致其死亡，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十條第壹款和第三款之規定，屬於正當防衛，不負刑事責任。付水蓮無罪當庭釋放。旁聽席上立即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第柒節

 
　　在壹片陽光中，九指嫂和眾人走向杏花峪。
　　她突然看到那邊山坡上有人在向她招手，呼喊。原來是她爹付老財和付海山等壹夥兒人。她朝他們走去。
　　近了，近了。她看到了付海山臉上激動的淚花。她滿臉紅光，心底湧起壹股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