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指嫂
 
張光國
 
第叁節

　　
　　王慶明關上屋門，打開電視和VCD，放入平時藏於暗處的黃碟，壹邊瞧著那淫穢不堪的畫面，壹邊擺弄自家的老二。但那家夥卻仍是無動於衷。他猶如墜入了十八層地獄，憤怒、恐懼、絕望的情緒紛至踏來。想當年，王慶明也算是壹表人材的小夥兒，卻到了二十六七仍搞不上對象。因為他爹是地主，在文化大革命那年頭，階級鬥爭搞得很烈，誰想把閨女嫁給地主的兒子，跟著挨批挨鬥遭人唾罵？最後他爹狠了狠心，幾乎把養家糊口的糧食全拿出來，又扒出埋在地裏的小瓷罐子，摸出僅剩的四塊銀元，送給付老財作彩禮，才把他的閨女討過來，做了兒媳婦。開始王慶明還跟人家壹板壹眼地過日子，後來社會形勢好了，他外出學了人醫這碼子手藝，開了個小診所，和形形色色的女的打交道多了，眼界大開，就看不上家裏的醜婆娘了，放膽壹試，嘗到了甜頭，便樂此不疲了。這次他老婆竟痛下殺手，毀了他的命根子，豈不叫他痛不欲生？他關上VCD和電視，跳將起來，把家裏的鍋碗瓢盆砸了個凈光。
　　此時他在縣城讀高中的二閨女香麗因過星期天回家了，瞧著壹地爛攤子，放聲大哭，逼著他非把她娘找回來不可。他也想狠狠地收拾收拾那婆娘，就怒氣沖沖地出去了。可是找遍了每家每戶和水井、旱窖、水庫、懸崖深溝卻渺無人影。他壹跺腳，去了他丈人家。
　　付老財正在吃中午飯，壹聽女兒被打跑了，怎不生氣？他壹欠屁股，抓起腚底下的小板凳，壹下子砸在王慶明的頭上，王慶明頭上壹下子起了壹個拳頭大的血疙瘩。“找回俺閨女來！找不回來，要了妳的狗命！”付老財怒吼道。鄰院付老財的大兒子和小兒子聽到動靜，抄起家夥沖進來，站在付老財身旁，把王慶明轟了出去。
　　王慶明從他丈人家奔出來，走到大街旁的笨槐樹底下，蹲下身來，想抽支煙，掏出煙盒壹瞧，空空如也，氣得他壹下子將煙盒扔到陰溝裏，直罵道：“他娘的！”他走到街中心的小賣鋪買了盒“大雞”煙，打開抽出壹支叼在嘴裏，正要點火，卻聽到裏間裏壹個女人嘻嘻笑道：“今兒個付海山發了哪根神經？壹大早從東頭小鋪壹直問到這裏要買小白扣子……”王慶明的腦袋“嗡——”地脹了起來，拔腿跑出小賣鋪，壹甩手將氣體打火機摔到路旁的石頭上，那東西就“嘭——”的壹聲爆炸了。
　　王慶明闖進付海山家的時候，付海山和九指嫂剛吃完中午飯，倆人正在壹邊喝茶，壹邊津津有味地看電視劇。平時玩弄人家的女人他不乎她們男人或家人的感受，今天王慶明壹下子嘗到了自家老婆與野漢子混在壹起的滋味兒。“付海山，en（音，妳的的意思）娘的混蛋球！”王慶明竄進屋裏，飛起壹腳，直踢付海山的太陽穴。付海山壹弓腰，退後壹步，順手抓住他飛起的右腳腕壹拉，把他摔倒在地上。王慶明摸起茶幾子上的大茶杯子壹下子砸在付海山的腦袋上，又撲上來，兩人扭打在壹起。
　　九指嫂在壹旁壹時手足無措，最後她嚷了起來：“別打了，俺跟妳回去就是！”二人都松開了手。王慶明翻過身站了起來，壹把抓住九指嫂的手飛也似地向外奔去。付海山瞧著倆人的背影，呆呆地出神，壹道鮮血混合著茶葉末子從他的額頭上慢慢地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