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六日(今年)那天,哈扉耳驚覺來到奧菲立團體滿一年了! 之前伊老姐久不久問哈小妹:「妳何時回妳的團體?」她的記憶沒錯,過去哈小妹來來去去,一年兩三次,在奧菲立團體服務大約二至三週,然後回巴黎。只是哈小妹跟她同一團體這檔事還進不去她的腦裡。並非她要趕哈小妹走!這回哈小妹主動跟伊老姐說:「今天,就是今天,我來到團體滿一年喔 !」「啊!滿一年了!?恭喜!」「嗯!除非省長要調派我,我不會請求換團體。」「那好、那好!」
伊老姐去年曾因腦中風跌倒兩次,讓人覺得她活不久,而且整個人變得很遲鈍,哈小妹去年這時換到這團體,伊老姐常成昏睡狀態,但還是有清醒的時刻,當她醒時,哈小妹為她戴上耳機,跟她分享錄音筆裡的避靜材料,或聖歌。約兩週後,她脫離昏睡狀態,可以坐在輪椅上參與活動。瑪利大姐驚嘆:「妳顯奇蹟耶!我以為她會永遠在半死狀態。」
伊老姐逐漸恢復,但因為腦傷影響身體的平衡功能,必須在攙扶下才能走一小段路。有些事記不住,沒辦法獨力完成拼字遊戲,以前她曾陪珍老姐玩拼字遊戲。不過她的閱讀能力不錯、也能唱歌,只是咬字含糊,在早上的文康活動中,哈小妹會請她、索老姐、德老姐輪流唸歌詞,急驚風性格的伊老姐不喜歡慢慢唸,也不喜歡重複,對哈小妹的提醒,她倒是記起來,不耐煩地說:「慢慢唸,咬字清楚!意識自己在唸什麼。」然後呼嚕呼嚕地唸著歌詞。「其實,唸歌詞的同時,視線跟著文字移動,唸出來才知道正確與否,每個人自己會察覺到錯誤、並更正。這對大腦都是一個良性的刺激,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要花時間慢慢地、並準確地做到。妳如果希望可以跟人溝通,別人懂妳說的話,那就要耐下心來練習,不然會像吉歐,妳記得嗎?沒人懂她的話。」伊老姐總算懂得我所解釋的。事實上,她放慢速度就可以做得到。當然,哈小妹得更有耐性。包括她不服哈小妹的要求時的反應:當起法文老師,糾正哈小妹,「當妳用“應該”後面要加原型動詞」,「啊啊啊 !妳說什麼?再說一遍。妳用錯動詞、用錯定冠詞」……等等。瑪利大姐說:「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正確拼寫,很挫折,也一下子很難接受。糾正妳的法文讓她有優越感。」哈小妹逐漸可以理解,不會對她發火了。
後來,因為慢郎中性格的莫老姐和伊老姐的急驚風成太懸殊對比,伊老姐受不了等待,而對莫老姐而言又太快,反應不來,造成極大的張力,加上週一至週五下午都有社會遊戲,早上的文康小組解散,只跟莫老姐進行一對一的活動。
八月下旬一連幾天的豔陽天,一天早上,莫老姐非常疲累,哈小妹讓她休息。看著這麼溫暖的陽光,想到伊老姐自己不能自己出門散步,哈小妹問她想不想曬曬太陽,伊老姐一聽曬太陽高興極了,哈小妹便推著她到房外,在外院兜一圈,然後停在一個不會被陽光刺眼的地方,待個半小時,在那半小時裡,伊老姐竟然對我說:「妳的法文挺好,進步很多!」喔?…,希望是因為她開心,而不是她的失智症程度加重了。等伊老姐覺得滿足了,我們回屋子裡,她滿口謝謝,我跟她說:「我很樂意陪妳曬太陽,剛好今天情況很適合。只可惜,大門外是快車道,我們不能去得更遠,看看鄉村農田景色。我陪莫妮克散步時,她都會想到妳和其他不能自己走出去散步的姐妹。因此今天我看到太陽想到妳。尤其妳的房間比較暗,太陽都被黎巴嫩香伯遮住了。」
為生病、疲累的長姐們服務是磨練,磨練耐心,同時是學習,學習以友愛的心陪她們面對她們的失落、無能。她們需要我,我也需要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