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生有約,所以【穿梭時空三十年找真愛】
(謹以本連載著作獻給一位正在尋求真愛的天使) 追 夢
第一次感覺有東西在心中蠕動; 第一次,對女生有所期待; 也是第一次,覺得時間過得好慢又好快。 剛開始,王瑞安也為自己不由自主的魯莽行為嚇了一跳,完全是一種自發的動作,這種自然而然的感情流露讓他深深自責。
從第一次軍校舞會後,他幾乎不再參加,剛開始在低年級時,就以自動出公差來躲,昇成高年生之後更明正言順地不參加,久了,同學都不再催他參加學校的或邀他回家出席家庭舞會,因此他從不會跳舞,那兩三個小時就是他專心看書的時刻。
驚為天人在他的心路歷程中存在過.那是軍校一年級寒假他一個人走橫貫公路時遇上的。
隔著公路局車廂擁擠的站立人群,他看到了穿著鵝黃色大衣一樣給擠在走道上的女人; 從台中到埔里的車程中,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心裏幻想著她每一個舉動的原因,想像出千百種可以和她談話的理由。
顛簸的旅程帶來了結果;密閉的空間空氣污濁,嘔吐的氣味引起了更多的連鎖,看到她原本紅潤的臉色因暈車而蒼白,口唇也因牙齒咬合而滲出血絲,連高舉久握扶把的手都在抖擻; 他的心一再猶豫,會不會唐突?會不會給別人訕笑?最後,他下了決心,撥開人牆走了過去,一手扶著扶把,另一手就攬住了她的肩膀: 『扶著我的身子,快到了。』 突來的舉動讓她嚇住,或許是車上實在太擠,更可能她真的挺不下去了,在初來的掙扎後,她高舉的手終於掛在他握住扶把的臂彎,整個身子也不支地靠在他身上。 在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中,他已像挾著小雞的老鷹一樣,為了防止她不斷下滑的身子倒下,原先扶在肩膀上的手移到了她的右腋下,死命地提著他,她整個人怕倒下去也下意識地環抱著他,兩個人的體重完全靠一隻手支撐著,王瑞安的手麻得發痛。 或許是軍校生的制服,也可能大家都自顧不暇,更可能看多了城市中到埔里玩的年輕人舉動,沒有人提出質疑,他倆就像明正言順的情旅一般互相依偎扶持著。 等車子到了埔里,也是他扶她下車,扶她去盥洗,扶她並陪她坐在候車室,用萬金油為她搓揉太陽穴,買熱魚丸湯服侍她喝。 她只是靜靜地用點頭或是搖頭接受他一切的安排,看著他打開背包拿衛生紙,沾水為她擦反胃而溢於嘴角和大衣上的穢物;看著他一切的動作,連餵食也是由他動手。 瓜子臉上慢慢回復了神彩,眼神也透出了生氣,她又回復到了仙子的風彩;第一次,她伸出手指了指他大衣臂上年級識別章。 『官校一年級。大學。』 王瑞安簡短的回答。 很多人不知道官校就是大學;他知道在這一段時間,她早就由領肩上知道他是陸軍官校學生了。 站起來,她整理了一下裙子,拉了拉大衣衣口,接過王瑞安也站起來遞給她的大提包: 『謝謝。』 只有兩個字,然後她就轉身走向出口,王瑞安有些悵然,注視著離去的背影。 出其不意地,她的手提包從手上滑落掉在地上,王瑞安怕她有所閃失,快步向前,她卻轉了身,衝近,用手環住了王瑞安的腰,將頭埋進了他的胸膛飲泣。 不知所措的王瑞安從震驚中恢復後,下意識地用雙手攬住她的頭,輕撫著她的秀髮。 久久,她輕推,他也放下了雙手,她抬頭仰望著她,小小的嘴唇呢喃著,像想訴說什麼又說不出聲;帶淚的眼眸更是明麗動人,隱然間卻似有一絲絲不捨的迷茫。 王瑞安右手食指按上她的嘴唇: 『什麼都不用說,這是我該做的事。』 像受到了鼓勵,更像下了決心,潔白的貝齒輕啟: 『北一女高二,住埔里,』 接著的話是: 『相逢是首歌。再見。』 退後一步,她伸出手搖了搖,他也伸出手揮了揮,生命中三個小時的交錯完結了。 或許就是那種交錯的美讓他不想認識別的女生,他一直沉醉在那種等待的思緒中。 有時會想,為什麼不到她的學校去找她, 有時又認為她應該以讀書為重; 更多的時候會想,不能再見面是什麼原因, 為什麼不要他送她回家?只因為埔里是民風閉塞的山城? 還是自己沒有提出建議? 慢慢地,時間讓她幻化成由小徑上合歡山時在霧中看到的那朵長在山壁上的黃花,當時曾想順手攀折.又停了下來, 與其折花自賞,何不讓花自由自在的與天地為一更讓世人賞心悅目。 原來少年維特的煩惱就在於不知如何化憧憬成行動,更不知道花開堪折直需折的世理。 見到趙明月,蟄伏在內心快五年的單相思給挑了起來,言情小說中的情節,他原不相信,卻真的發生了。 往日情景早經時光的沉積而定型,幻化成最美好的神韻;撫摸趙明月頭髮的舉動原來是沉在心靈深處動作的自然流露。 雖然,身在前線; 雖然,身為最累的低層軍事主官; 雖然,自已的駐地在一水之隔的北竿; 王瑞安不想再次失去心中的夢,所以想盡全力追夢。 ****************************** ****************************** 集訓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不必擔心自己連隊上的事務,晚上沒課的時間自己可以運用。 再次到冰果室已是第二天晚上五點下課後,王瑞安這才知道自己有多少的敵人, 好像全南竿自認夠格的年輕軍官、士官、和士兵,都輪番擠在冰果室想一睹芳澤或是攀談,簡直比共匪還多,而且還都是面對面打硬仗。 『要不要公差?』 呂主捷擠到櫃檯邊直接問李芝。 『不要!』 看到他們進來馬上轉頭洗杯盤的趙明月,頭也不回的搶說。 王瑞安這才發現還有個中年婦人坐在櫃檯裏幫忙結帳,現在正看著他。 場面有點僵,同樣站在櫃檯邊的人都看向他們兩個軍官。 『不好啦,』 李芝看著王瑞安再用眼神看向四周的官兵,然後小聲說: 『你們晚點再來,去別的地方走走,等你們。』 王瑞安看到店中客人真多,自己的存在會影響她們的作業,不捨地看了一下趙明月的背影,兩個人轉身走出,這時後面卻傳來聲音: 『等你們!』 一個男人的聲音,接著是許多笑聲。 王瑞安猛然轉身看誰講話糗他們倆,原來圍在櫃檯邊的是一群軍中流氓──海龍蛙兵,有一個身體粗壯,靠在櫃檯的上尉(軍階在帽子上)正歪頭斜眼瞄著他們,旁邊的海龍士官兵都在笑。 呂主捷不想鬧事,拉了拉王瑞安,王瑞安沒說話,向他們點點頭,回身走向店外。 『沒種。』 又是一句話。 王瑞安再次轉身,眼中發出了怒火,先掃瞄櫃檯邊那一堆人,然後停在上尉臉上說: 『長官,約束你的部屬。』 『外地人,這是我的地盤,誰說話就找誰。』 上尉站直了身子說,他比王瑞安高大,看了一眼王瑞安屬於北竿的臂章說。 『講地盤?對老共講吧。』 『囂張!對我們排長無理!』 一個海龍蛙兵衝了上來,伸手抓向王瑞安領口,準備給王瑞安一個難看; 王瑞安眉都不皺的讓他的手擒住自己的衣領。 事情鬧開了,店內其他軍人不講話等好戲,店外也開始出現看熱鬧的人潮。 趙明月停止動作,轉頭看向王瑞安,眼神透著驚慌,小嘴微張欲言。 李芝看多了海龍蛙兵欺壓別人的場面,也想息事寧人,趕緊用手搖了搖上尉還放在櫃檯的手說: 『他們是趙明月的朋友。』 這句話可像火上加油,醋勁充上了腦門,有人大聲說: 『憑他也配!滾出去!』 看到趙明月焦慮的眼神,王瑞安對他點點頭回了個安心的眼神,再看看李芝還一直搖著上尉的手臂,眼睛更是焦急,王瑞安也對她搖了搖頭,然後看向上尉慢慢地說: 『我有一個給關了六年的小兵教過我一句名言,要不要聽?』 『說!』 上尉有恃無恐地說,畢竟海龍就是護身符,打架只要贏就沒事,連憲兵都怕他們三分,更何況身邊還有一堆兵兵。 『我的兵兵說,』 王瑞安先看了看抓住他衣領的士官,然後對著上尉繼續說: 『流氓大不是拳頭大。』 錯就錯在已抓住王瑞安領口的士官,畢竟是士官,要聽長官的話才能打軍官,他回頭等指示,準備給王瑞安一個過肩摔好在女生前面露臉。 看到上尉點頭示意的兩個人,一個是士官,一個是王瑞安,馬上就出現了行動。 『哇!』 『呀!』 『喔!』 『 』 『哇!』的是店內看到事情變化的所有人哄聲,很大聲。 『呀!』的是上尉身邊的蛙人,不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在他們班長身上。 『喔!』的是面對上尉半跪的士官,因為痛苦而發出的聲音。 『 』則是趙明月和李芝驚得用手掩口和張口的訝異。 王瑞安在上尉點頭的時間,右手快速扣上抓住他衣領的手,向外一扳,左手也同時提起在右手上一加勁向下一壓,接著右手鬆手,手指微屈快如蛇信一樣點向面向上仰的士官喉結又適時停了下來收手; 士官抓在衣領上的手馬上痛得想鬆脫卻不可得,不但如此,身體還不得不順著給扭住的手臂面對上尉並跪到地面,否則手腕子至少馬上就會脫臼。 除了還在沖碗盤的水聲,全場靜靜地,王瑞安這瞬間的一手功夫鎮住了所有的人。 上尉看向王瑞安,這才發現呂主捷竟然是站在王瑞安後面,而且是面向外警戒,好像早就知道結果一樣,只防著別人偷襲王瑞安。 停了一陣子,王瑞安,左手向前一推,士官倒在地上,然後他向上尉說: 『對不起,我是為了保命。 如果你是學長,原諒我沒見過你, 如果不是,那麼,我們過完招了, 可以結束這場鬧劇了吧。』 聲音不大,但字字擲地有聲。 上尉發現,在他眼中的王瑞安,已經不再是身材或是階級比他矮一截的中尉,能讓已搶了先機的士官轉眼跪在地上的擒拿手絕不是僥倖,他更知道王瑞安並沒痛下殺手。 其他的蛙人想衝上去討回面子,上尉還沒出言制止,王瑞安的話讓他們停了下來: 『想打群架?那我到你們隊上打,別在這兒丟了你們的臉; 不打不相識或是以武會友不是更好,皆大歡喜。』 話就像綿裏針,軟中帶硬。 上尉回味著王瑞安的話;原來他是官校正期生,真打起來,以後日子難過。 軍中誰都怕官校正期生,除了正期官校生是軍中刻意培養的領導幹部外,而且不論學長學弟都很團結;因此以後光他的學長來督導找碴,就會給隊上長官帶來無限後患,長官的責難更會讓自己會吃不完,皮皮挫。 其次,在街上打架要是贏了沒什稀奇,蛙人每天就在練打架,萬一又輸了呢?以後可沒面子上街。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個更大的疑問無解,是他看花了眼還是真的曾經發生過那件事他一點沒把握,王瑞安的右手到底有沒有打向士官的喉結? 『長官,以後歡迎常來捧場。』 王瑞安就當店是自己的一樣,走向上尉,伸出了右手說: 『我和我的女朋友們歡迎你和同志常來。』 聽了這話,上尉發現,一直緊抓著他右手手臂的那隻小手鬆開了,雖然這隻小手就算用盡全力也擋不住他的蠻力,代表的意思則不言可喻,是向著王瑞安的。 這場爭女人的戰爭他知道自己成了輸家,握手之際,心中還想不通的是, 這個北竿中尉從那兒冒出來的,馬上成了她們的男朋友, 而他的武功不像軍中教的拳術或擒拿。 『走,我們去喝一杯,別讓我的女朋友不好做事。』 王瑞安用力握手之際不忘釘上女朋友這個釘子,拉著上尉離開現場,解了所有蛙人的窘境。 * * * 有詩為證: 隔花窺月無多影 帶花看月別樣姿
多少花前月下客 年年和月醉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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