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生有約，所以【穿梭時空三十年找真愛】
(謹以本連載著作獻給一位正在尋求真愛的天使)

有詩為證：
【隔花窺月無多影　帶花看月別樣姿
多少花前月下客　年年和月醉花枝】

愛之旅

民國六十三年九月的馬祖南竿，天氣晴朗，秋風送爽，窗外就是藍天碧海，這已讓人興奮不已，更何況還有成蔭的樹林，比起狗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北竿駐地，簡直就是天上人間。

王瑞安中尉滿意地看了看鋪好的床單和疊好的棉被後，坐回書桌前，點起根煙暢快地吸了起來。現在的他感到輕鬆自在，畢竟能到南竿梅石接受五天的精英集訓，緊接著又可以回台灣休第一次假，完全脫離連長任務，是他踏上戰地的第一次。

『同學，歡迎來到南竿，』

門口傳來的話語將思緒拉回了現實。

『哇，主捷，你怎麼知道我來受訓？』

王瑞安不可置信地看向站在門口的好同學。

軍校生在校時雖然覺得人多，一畢業分發到四十多萬人的部隊中，才發現就跟即溶奶粉一樣，即使在同一個單位中見面都不容易，更何況不同單位，不同兵種，又在外島，能見到面都要有緣。呂主捷和王瑞安一起進陸軍官校預備班，在軍校共同生活七年，麻吉得很。

『中尉連長受訓的只有幾個，你又是我們這一期唯一一個，整個南竿同學都等你來。』

『少蓋。』

王瑞安邊說邊拉開另一張椅子讓同學坐下。

『其實我們營上支援作業，造名冊時看到了你的名字，就通知同學，準備晚上聚一聚打打牙祭。』

沒錯，在外島，步兵都在第一線守點，只有通信兵在第二線，所以支援勤務都由他們出任。

『現在？』

王瑞安問的是呂主捷的職務。

『還是排長，那像你，坐火箭一樣，只當了兩個星期排長，八個月副連長就當連長了。』

『哇，我的經歷你都會背了。』

王瑞安得意多於謙虛回道。

『你簡直就像麻布中的錐子一樣，冒頭冒得太快了吧。』

呂主捷照著軍校的規矩用力捶向王瑞安前胸，王瑞安也挺胸接受一捶，兩人相視大笑。

『晚餐，少吃點，同學在山隴為你接風。』

『不必了吧，今天是單號，老共有砲擊。』

 『沒關係，更何況你是從沒有水沒有電的北竿來的。

帶你看一看日光燈，免得要當愛迪生自己發明，才知道電燈的可愛。

我去通知同學，另外辦些事，你先休息。』

新兵怕砲，老兵怕機槍，剛到馬祖第一次接受砲擊時，當真給霹靂砲聲嚇住了，久了就習慣，畢竟國共雙方打的都是文宣空包彈，打到人的機會太少了。

是單號，陣地都在五點半關閉，整個山隴冷冷清清，但不同於往日，由於精英集訓將分散在各島的每一個軍種軍校同學聚到了這兒。

於是，或依軍種，或依軍校，或依期別，更因大家平時生活條件就苦，利用這機會分別聚餐。一時之間軍官群集，整個山隴人聲鼎沸。

十多個同學從六點到八點，道長說短加上老酒喝了幾十壺，達到賓主盡歡地步，因為都還不是主官，沒車，於是第一線和遠距離的同學開始輪番用呂望捷的通信查線車往陣地送，只剩下王瑞安和呂主捷兩人留連在山隴夜市。

『走，到冰果室坐坐。來山隴不看「山隴之花」會後悔。』

呂主捷拉著王瑞安往另一條巷子走。王瑞安倒是不置可否，不過將近十個月只活在蠟燭和煤油燈下，沒見過燈光，能在一片光明中倘佯，那種滋味就讓人不捨，水果和冰更是讓人垂涎的誘惑，至於見不見所謂的「山隴之花」倒在其次。

冰果室中坐了將近七成的人，而且都是學長和大學長，這倒有些不自在，他們兩個中尉是最小的官。

『到別家去，反正都是吃冰。』

王瑞安拍了一下呂主捷的手臂說。

『就這家，眼睛還可以吃冰淇淋。』

呂主捷堅持。

『我馬上就回台灣休假了。』

王瑞安說，台灣女生可以看到很多很多，畢竟都是學長的場合少去為妙。

就在這時，從冰果室內竟傳出了一個命令。

『王瑞安，進來！』

哇，敢直呼姓名的一定是大學長，王瑞安馬上就從聲音判斷出是誰，像給抓到作弊的小學生一樣，硬著頭皮和呂主捷一起走進到給叫聲喊住談天，向他行注目禮的學長陣營中。

『副參謀長好。』

王瑞安向內裏的一位上校正正式式地行了一個舉手禮，呂主捷一看傻了眼，竟是防衛部副參謀長，旁邊坐的是他師裏的參謀長和旅長，一桌的上校。

『你來南竿幹什麼？』

副參謀長笑問。

『報告，受訓。』

王瑞安規矩地回答。

『他就是那個司令官贊不絕口的王連長。』

副參謀長這一講，室內終於有了訝異聲和瞭解聲。

在外島，能去的地方不多，休假時在冰果室或是飯店有了不成文的作法，軍官都會往店裏的最裏桌坐，小官又會讓大官，可別以為這是禮貌，說穿了不值錢，只因為開店的就是靠官兵休假才有生意，如果一個大官坐在店門口，就沒人敢進去了。

『這位是南竿師的參謀長，』

副參謀長為王瑞安一一介紹在座的上校。王瑞安也一一地舉手敬禮並報出職稱姓名：

『職是北竿師步一營第二連中尉連長王瑞安。』

南竿師參謀長卻在回禮後站起來伸出手，王瑞安趕快也伸手輕握，於是每一個長官也都站起握手。呂主捷本就是他們師裏的通信排長，由臂章上就知，所以就不必握手了。

這一下店裏都靜了下來，那有長官站起來向部屬伸手要握手的，其他桌上的軍官都直看著這種奇事。

『拖個椅子過來坐下，吃什麼？』

副參謀長問了一句，緊接著就向櫃台說：

『先給他們兩個人來些水果，北竿比較少水果。』

王瑞安在回頭端椅子時，向呂主捷伸了伸舌頭，呂主捷正面對著長官不能有表示，櫃檯裏卻傳出了輕盈的笑聲，王瑞安這才發現，陰錯陽差，他竟然是向著兩位小姐伸舌頭；

先是一愣，接著臉一紅，趕緊轉身放椅子，這個舉動引起其他桌子長官很多的笑聲。

笑聲真的有傳染力，除了主桌那些長官不明就裏，其他桌的學長都看到了王瑞安向櫃檯女生伸舌頭這幕，更看到他紅到耳根子的糗態，好多學長都開懷地大笑。

『王瑞安會臉紅，天下奇聞！』

有人大聲笑說，王瑞安知道是師裏一位一同受訓的老營長在調侃他。這下子主桌的長官也發現他紅到耳跟的臉。

『怎麼回事？酒喝多了，臉紅成這樣？』

副參謀長問道。

『報告，是，是，是酒喝多了。』

王瑞安結巴地趕快接口，迅速就位。

『喔，』

南竿師參謀長看了看櫃台正在笑的兩位小姐，意味深長地說：

『我看是，紅鸞星動了。』

這一下，大家都瞭解了。王瑞安只好用傻笑來掩飾心中的悸動。

沒錯，王瑞安在聽到悅耳笑聲看向櫃檯那一瞬間，立刻給那張吹彈可破的臉蛋懾住了魂，從沒想過清秀的臉龐會帶給他這麼大的震撼，而且他能分辨出兩個同樣悅耳的笑聲中那一個屬於這個深烙在心中的臉龐。

『這小子可真行，』

副參謀長有意為王瑞安解圍：

『司令官五月初到北竿，正逢海水低潮，船只能停在外海，大小艇都沒法搶灘，他竟然有辦法讓司令官上岸。』

這個事實每一個軍官都知道，因為司令部當成革命戰法行文各單位要求比照研究，而且馬祖日報也刊登；副參謀長接著說：

『為什麼司令官那麼欣賞他，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當他在海水中扶著用汽油筒綁著的抬板，就像一葦渡江般由百多公尺海中走向灘頭時，坐在椅子上的司令官除了問他畢業期別外，還問他從那兒學會這種作法，他說是由【海軍戰略論】上學到的。』

講到這兒，副參謀長停了下來，幾個上校不相信地看向王瑞安，這本書是到參謀大學才會學的，也就是說，最快王瑞安也要七八年後才會看。

『你們不相信吧，我也不相信。

司令官沒再問，只是在視導完北竿要回來時，忽然要師長帶司令官到王瑞安的連部。』

又停了下來，每個人都瞭解這是司令官考核幹部的方法。

『一進到他的連部可嚇壞了裏面所有的小兵兵，司令官二話不說就直接進到連長房間；他的房間小的可憐，一張單人床，一個小書桌，一張椅子，桌上蠟燭檯有五隻蠟燭，還有一本打開的武俠小說；整個房間站上三個人都嫌擠，我們進去了司令官，師長，主任和我四個人。』

大家都看向王瑞安，也都知道他看武俠小說一定沒給處罰，只是不知道事件的發展。副參謀長繼續說而且還比手劃腳來加重語氣：

『司令官拿起武俠小說，氣得正想摔，卻停在半空中。』

這一段故事王瑞安都不知道。

『然後，司令官竟然捧到眼前看了起來，我從封面看到書名，是【天龍八部】。

接著，司令官竟然不怒反笑，當時我們幾個都以為司令官真的生氣了。

結果，完全不是那回事，你們猜，司令官是真的笑，為什麼？』

大家都跟丈二和尚一般，摸不著頭腦，連王瑞安也不知道原因。副參謀長很滿意他造成的懸疑性。

『「這小連長，看武俠小說竟還寫眉批！」

這是司令官說的話，可不是我說的，後面的也是司令官唸的，我只記得大意：

【寓變於緩，雖慢實快】就是要我們做事情考慮周延以後再全力進行，剛開始時像是很慢，但一開始做就快得很，正是所謂火到豬頭爛。就像副行政院長 　蔣先生推動十大建設一樣。』

大家都直搖頭，王瑞安不好意思低了一下頭。

『這時，司令官也跟大家一樣搖著頭並將武俠小說輕輕放回書桌，

走出寢室，就是小小的只能坐七八個人的中山室，這時副連長到了，師長引薦給司令官。

司令官問，連長的書在那兒？

副連長也愣了一下，以為是連隊書箱，回報都在輔導長那兒。

司令官說，連長的書，

副連長恍然大悟，指著正對面；仔細一瞧，靠牆處果然有兩個用炮彈箱做成各一公尺見方的書櫃，用黑布遮著防塵。

侍從官過去掀開了黑布，

乖乖，都是戰史書籍，你們想得到的都有，想不到的更多，

司令官隨手抽出一本，翻開來看了看就遞給師長，再抽出一本，翻看後交給主任，第三本給了我，

給我的那本是【隆美爾戰時文件】，幾乎每一頁都有眉批，我看了看買書的日期，竟然是民國六十年，』副參謀長轉向王瑞安說：

『你還沒畢業吧。』

『我在官校二年級。』王瑞安回答。

『司令官看了看大家，將手上的書交給侍從官往回走，大家也將書放在桌上追了出來，上了車往港口去。』

　　 故事講完了？還沒，

『一回到南竿，我馬上要參謀找【海軍戰略論】，

王瑞安，你可知道你害死多少人？

那天晚上防衛部高級長官每個人都想辦法要看這本書，更要找出你說的案例在那裏，怕司令官早餐會報會問。』

『呵呵，』

王瑞安笑著回答道：

『怪不得那一陣子沒有人督導，我常講要找事情給兵做，否則兵會找事情給我做，原來對長官也適用。』

大家都笑了，這時兩位小姐用托盤端著兩個大水果拚盤走了過來，王瑞安自動站了起來，側身準備接水果，正好又跟小姐正面對著。

小姐許是忙了一晚，細小的汗珠密密地泌在直挺的鼻尖，在燈光照射之下閃閃動人，面頰也是紅撲撲地如上了胭脂，水汪汪的大眼正仰視著王瑞安。

再一次給電到，王瑞安的心中給勾起了一首歌，時間停在那兒。

『我來就好。』

眼簾垂了下來，細長的睫毛映入眼內，喃喃細語挑動心扉。

王瑞安這才發現又失態了，靦腆且笨手笨腳地將水果盤端上桌。

『謝謝。』

也是輕言輕語，頭一昂，美麗的眼看向王瑞安。

『好了沒，也不知道放一個紅包喲。』

站在後面另一位小姐清脆的吐出了俏皮話。

一桌人都笑了，前面小姐正準備扭身走人，王瑞安接著說的話，得到了他生平第一個白眼。

『喔，這家店要先收錢，而且要用紅包裝錢？』

話講得非常正經，可是引起的卻是哄堂大笑，小姐鼓起了嘴想說話，看到王瑞安一臉無辜委屈樣，瞅了他一眼，一跺腳真的走人了，笑聲更大。

後面小姐笑呵呵地將托盤遞向尷尬的王瑞安，王瑞安兩手拿起拚盤時，忽然發現不對，右手改接托盤，左手端盤上桌。這個舉動沒人注意，只有小姐以訝異的眼神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放好拚盤，王瑞安並沒將托盤還給小姐，反過身準備走向櫃台。

『給我就好。』

小姐語氣堅定地向王瑞安說。

『不要緊，我拿，我正想出去買一包煙。』

王瑞安回答。

盯著他看的眼神非常嚴肅，王瑞安也毫不迴避地看著她。良久，小姐說話：

『我習慣了。』

『我不知道，我知道了就不行。』

王瑞安說。

好像聽到一聲嘆息，小姐不再堅持，轉身走向櫃檯，王瑞安向長官報告要買煙，就跟著離席，經過櫃檯時，將端盤放到檯面，出去買了一包煙才回來。

『你不知道放紅包的意思？』

王瑞安就座後副參謀長盯著他問。

『報告，不知道，有典故嗎？』

王瑞安問。

『相親時，女方端茶，男方中意就放個大紅包。』

哇咧，王瑞安立刻問：

『能不能夠更正，重來一次？』

『去，去，又不是基本教練，那有更正重來的。』

副參謀長揮揮手笑說：

『不過，剛剛我們說的話她們都聽見了，否則切水果那要那麼久，要不要我作媒呀？』

王瑞安這回可尷尬得不知怎麼回答了。還好師參謀長解了圍。

『時候不早了，快晚點名了，我們回營，你們兩個年輕人留在這兒。』

說完幾個人就離開，原在外桌的人早就離席回營了；反正當學弟的有好處，就是學長會付錢，而大官跟本不用付錢，侍從軍官早就先付了。

這下可好了，長官前腳剛出門，後面那位小姐就走過來興師問罪，面對著呂主捷，就當沒王瑞安這個人。

***

***

***

『我們平日對你不差，為什麼不進來坐，還要長官叫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進來。』

『李芝，妳要講道理呀，我不是拉我同學進來了嗎？』

『才不是，是給副參謀長叫進來的。』

『一樣啦，反正進來了，我沒蓋妳吧，他是我的麻吉。』呂主捷將事情推向王瑞安。

『我叫王瑞安，第一次到南竿。一起坐著聊吧。』

王瑞安站起來手扶兩張椅子示意。

『你不是老實人，』李芝看著王瑞安說：

『我們還以為你是老實人呢，不像呂主捷那麼壞壞，原來你是在長官面前裝的。』

『那兒的話，從頭到尾我都在聽訓呢。』

王瑞安站著說。

『才怪，拉開兩張椅子幹什麼？我現在只有一個人，壞心眼。』

給看穿了手腳，王瑞安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了啦，叫趙明月一起過來，我正式介紹給妳們認識。』

呂主捷轉向櫃檯說：

『趙小姐，我正式介紹我的好朋友給你們認識。妳去帶她出來啦。』
後面一句又是向李芝講的。

『人家不想和我們認識，否則怎不去請人家出來。』

李芝激著王瑞安。

『我沒有準備好紅包。』

王瑞安小聲地回了李芝一句，捉狹地貶著眼。

『無賴，賴皮。』

李芝也假裝氣呼呼地說。

『才不是，』

王瑞安回道：

『我是橡皮，有彈性喔。』

『答嚕列！』

李芝呦回一句馬祖話，不知其意，該不是好話（不要臉之意）。

『儘量罵，聽不懂，不痛。』

王瑞安挺了挺胸昂起下額說。然後他直接走向櫃檯，衝著趙小姐說出了第一句話。

『妳朋友已經罰我站了那麼久，氣可以消了吧？我沒關係，李芝可累了呢。』

『我那有生氣？』

久久，趙明月看著王瑞安回答。

『我怕妳會生氣呀，來，我們一起吃妳削的水果。』

『我把門關上，太晚了，光線會露出去。』

在外島，晚上就要燈火管制，九點以後要關店門；

趙明月說著走出櫃檯。王瑞安跟著到前門將門帶上鎖死，並看著趙明月將窗簾拉上後，兩人回到桌前，待兩位美女就座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說正經的，你為什麼要對我好？』

李芝盯著呂主捷看了看，問王瑞安。

『如果，呂主捷早跟我介紹過兩位的話，我就不會讓妳忙。』

王瑞安看看正瞧著他的趙明月，然後對李芝講。

『你是可憐我還是同情我？』

李芝緊盯著話題不放。

『都不是，我只會佩服妳的毅力，戰地兒女受到戰火的摧殘就值得尊敬。』

『你很細心，也會讓人窩心。』良久，李芝點頭說道。

『說到這，我倒真的要抽煙了，呵呵，抽煙的人有思想，喝酒的人有感情。』

王瑞安從口袋中拿出了煙取出一根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後，徐徐地吐出一個個煙圈。

『要抽煙還真多理由。』

趙明月說話了，輕輕地，像風鈴聲。

王瑞安看著趙明月，又吸了一口煙，再吐出煙圈，然後說道：

『有本書中這麼寫的

畫一個大圈圈，畫一個小圈圈，

大圈圈是我，小圈圈是妳，

讓兩個圈圈交疊，

我圈中有妳，妳圈中有我。』

濃濃的愛意像煙一樣，在空氣中擴散。趙明月的臉頰飛紅，默默地低下了頭。

『喂，你是男生耶，背我們女孩子的詩幹什麼？』

李芝想為趙明月解窘。

『我不是早就說過我的同學文武雙全，現在信了吧。』

呂主捷說話了，看來他們談的還真多。

『怪不得我的耳朵最近老是癢癢的，原來你們一起在說我壞話。』

王瑞安說。

『誰叫你出名，馬祖日報都登了你的消息，趙明月住北竿，和呂主捷談起你，他猛吹你的巧呢，原來是奸巧。』

李芝說。

『妳住北竿？』

王瑞安感到訝異，趙明月只是點點頭。

『我守北竿兩個港口，怎麼從沒見過妳？北竿那裏？』

王瑞安問。

『塘岐。』

趙明月簡短地回答。

『我們沒見過面？在港口？在市區？』

王瑞安像是自問。

『我有近視，眼前是一片霧，非必要不想戴眼鏡，而且都在南竿上班。』

趙明月答非所問。

『呵呵，煙裏尋她千百度，暮然回首，卻在燈火，，呵呵，我知道妳是誰了，

妳是真正的北竿之花，

北竿之花在南竿，

說的就是妳。』

『才不是。』

趙明月抬起頭來看著王瑞安，嘟起小嘴辯說。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王瑞安口中朗誦的詩詞停了下來，捻熄煙，眼睛深情地看著趙明月說道：

『不，詩詞不能代表我的心，我要說出第一次和妳眼神接觸時心中的悸動，當時我還不知妳是誰。

所以我對我說：

我可以不知道妳的名和姓，』

王瑞安停了下來，注視著趙明月，同時伸出雙手輕輕地握住趙明月放在桌上的小手繼續輕聲說道：

『我不能忘記妳，美麗的大眼睛。』

這雖是正流行的歌曲，聽在趙明月耳中另有一番意境，出於少女情竇初開的矜持，趙明月兩手輕輕地掙脫開，整個人自內心深處湧出難以言喻的感覺，感覺天在旋，地在轉。

事情的發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四個情竇初開的人一時之間都靜靜地咀嚼著愛情的甜密，夜出奇地靜，遠方海水拍岸濤聲都傳入耳；久久，王瑞安雖不願，基於戰地軍人身份，提出道別的說明：

『夜深了，我們一定要回營，明天晚上我會來。晚安，祝好夢。』

四個人幾乎同時站了起來，呂主捷在前，李芝隨後，王瑞安與趙明月併肩而行，王瑞安右手再次輕握著趙明月的左手，趙明月稍微掙扎了一下，也就讓王瑞安牽著手，

瞬間，汗水出現在兩個顫抖的手心裏，兩棵心已開始交溶。

門開處，夜風捲進了門內，

趙明月烏黑的長髮隨風而飄，掃過了王瑞安的耳際，

王瑞安鬆開握著的小手，將趙明月的頭髮撫平，然後將她的身子輕輕扳正擁進懷裏，下額輕觸著她的額頭，兩人都沒說話。

在回營區的路上，有一段很長的路程，兩個人完全沒話說，混雜的思緒在兩人心中起伏，呂主捷終於開口了：

『真想不到，不近女色的你，竟然是調情高手。』

『我談戀愛了。』

王瑞安慎重地回答。

有詩為證：

杯邀月影臨花醉　手弄花枝對月吟

明月易昏花易老　月中莫負賞花人

＊＊＊＊＊詩是唐伯虎的【花月詩】＊＊＊＊＊

【海軍戰略論】是改變世界歷史的二十本書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