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想：這個世界之所以會這麼忙碌、躁動、絢麗、卻庸俗，首先就是要怪罪多巴胺；但反過來說，也是多巴胺，讓我們的文明跳躍前進，讓這個世界處處有驚奇，永遠有新的發現和樂趣！

回到個人，當今大腦科學的進步，促成很多身、心、靈統合的研究，這是以前很難想像的事，人類可以用科學方法由內而外去探究自己的思考、情緒、意識、甚至是靈魂！然後，再由外而內從文化、社群等角度去觀察和驗證。

植基於此，這本研究多巴胺科普書觸及的層面，就是很典型的好書，一方面探究腦科學的生理部分，分析運作原理和影響；另一方面，針對外在世界的影響，列舉多巴胺的各種樣貌；就像書本的副標題所描述的：帶來墮落與貪婪、同時激發創意和衝動的賀爾蒙，如何支配人類的情緒、行為及命運。

一.「低頭向下」與「抬頭向上」的兩個世界

作者的開頭就用愛情來描繪多巴胺：為什麼感情穩定下來，不久後卻又有滿足不了的渴望？因為大腦中有兩個世界，我們個體身旁的叫「周圍區域」，也就是低頭向下、垂手可得的區域；個體以外的叫「外界區域」，亦即是抬頭向上、渴望滿足的區域。

就演化來說，外界的東西即使很近，但拿不到可能就永遠也拿不到！愛情穩定下來是已得到的，快樂會很快消退；接著更多的多巴胺，會為了那些得不到的目標、更多愛情的渴望而產生。所以，很麻煩，一旦得到的，多巴胺就轉移目標了！

二.什麼是多巴胺：比快樂更強大的進化力量

多巴胺是在1957年發現，在我們大腦中只有0.0005%（兩百萬分之一）的細胞會生產多巴胺，又稱「快樂因子」，活化多巴胺細胞的腦迴路叫「犒賞迴路」。

就像科學家從猴子跟老鼠的實驗告訴我們：為什麼愛情會褪色？「啟動多巴胺細胞的可能不是愉悅，而是驚喜，也就是機率與預期。」，愛情褪色是因為沒有驚喜，沒有興奮感，現實沒有比我們預期的好，興奮就無法維持很久。「改變的不是早餐的味道，而是你的期待」。(p.21)

而且，一旦有多巴胺，就會有魅惑(glamour)的魔咒，「我們一旦看到那些能夠刺激多巴胺分泌的東西，就會陷入魅惑，對當下現實的感知就會失準。」，於是，得不到的永遠最美！「天上的飛機、好萊塢的明星以及遙遠的山，都是因為距離而顯得迷人。唯有摸不到的東西方能完美，魅惑的魔力讓我們相信謊言。」人要進化於地球上繼續宰制，就是要：永遠不滿足！

三.活在當下，真愛才能長存

「多巴胺其實並不是［快樂分子］，而是［期望分子］，要真正享受當下，要從未來進入現在，我們大腦就必須習慣多巴胺的離開，轉而跟血清素、催產素、腦內啡，以及一系列的內源性大麻素好好相處，這些分子就是很多人可能都聽過的［當下分子］，多巴胺讓期待變得刺激，而當下分子則讓我們享受手中擁有的體驗與快樂。」(p.35)

所以作者也說，初期的愛情都是激情，一般來說只能維持一年到一年半，然後在那之後，要能夠繼續有愛的相處，靠的是：伴侶之愛(companionate love)，這種愛情聚焦的是當下，此時此刻的感受，也就是［當下分子］，柴米油鹽、食衣住行、吃飯睡覺掃地的長期關係。

四.我是「發燒友」，但誰不發燒呢？

很多人都說：想要的永遠多於需要。身為音響發燒友，對於音響器材和軟體，總有無限的渴望，總覺得器材更新、花錢下去是必要的，原因不在需求，在大腦內的呼喚，發燒了啦！

這當然也是多巴胺的影響，你敢確定你沒有這種問題？想要的名車、鏡頭、腳踏車、包包......，外人來看就是物慾橫流而已，多巴胺慾望迴路，本來的用意是為了促進人類的繁殖，讓我們獲取食物，但，大腦就是常常不聽使喚！

「當我們看上一件商品，腦中的多巴胺系統就會啟動，讓我們感到興奮。當商品一旦落入我們手中，它就從抬頭仰望的外界區域，進入低頭俯視的週圍區域。」(p.56)

五.為了多巴胺的藥物濫用

欲望迴路無法滿足時，藥物是捷徑，也是魔鬼。

「藥物能給予的多巴胺勝過其他一切，快克古柯鹼帶來的快感遠生過生命中的所有珍惜經歷。所以從患者的角度來看，把買毒品的錢拿去繳房租，根本荒謬透頂。成癮患者的行為，從多巴胺的角度來看，其實完全理性」(p.62)

藥物濫用和容易成癮，在於它繞過了你的預測，沒有驚訝，立即滿足，直接讓多巴胺爆量：升天；而且更麻煩的是，這種藥物渴望，會變得無窮無盡，終至六親不認、沒有人性。

以「快克」來說，因為它是煙霧狀，吸收上和打針差不多，釋放多巴胺越快越爽，甲基安非他命（冰毒）也是煙霧狀；相較之下，喝酒一開始釋放多巴胺最多，但後面喝醉、喝到掛，則是多餘。吸毒的致命吸引力由此可見。

「藥物成癮，與性格軟弱或意志力薄弱都毫無關係，只不過是慾望迴路被刺激過頭時所陷入的疾病。戳多巴胺戳得太用力，戳得太久，它就會暴走，一旦它掌控的你，要扳回一成就難了」(p.75)

六.多巴胺對抗多巴胺

「跟多巴胺控制迴路有關的部分是額葉，它是最晚演化出來的，所以有時候又稱為［新皮質］。多巴胺控制迴路讓人類與眾不同，它賦予我們想像力，讓我們能夠制訂長期計畫，設想比欲望迴路更遙遠的未來。」(p.89)

所以想要克服毒癮，或是類似的：電玩成癮、色情影片成癮、性愛成癮......，需要有一個可以替代、想要發展的多巴胺方向，讓人不斷投入的熱情，加上一群一起拉拔的人，才有阻斷成癮的可能。

以電玩成癮來說，電玩設計上比賭場拉霸複雜很多，電玩設計師利用技巧，埋入一層又一層的驚奇和獎賞，不斷刺激多巴胺，讓玩家無法自拔；這在生活中要找到類似的路徑根本不可能！能長期投入興趣和熱情，產生類似宗教的狂熱，才有阻斷機會。

七.多巴胺的人際控制慾望

多巴胺不會只是想要滿足，它也會引導我們如何滿足，兩個迴路的運用：多巴胺欲望迴路帶來熱情、動機和慾望；多巴胺控制迴路則設定目標、想好策略、獲取資源。但，很多時候容易過頭！

「如果某個人深信自己會成功，附近的人都會下意識發現，並因此讓路給他。這些人在多巴胺的影響下，表達出強大的自我效能感，讓我們自動服從。大腦會演化成這樣，其實相當明智：如果你的勝率很低，那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打。所以如果對手放出的訊號表示他很可能獲勝，我們最好避其鋒芒。很多靈長類動物都有這種行為反應......」(p.106)

這種由多巴胺主導的人際關係，叫「主導關係」（agentic relationship）；相對的，由催產素、血管加壓素、腦內啡、內源性大麻素主導的叫「親和關係」（affiliative relationship）。多巴胺強勢主導的關係，往往就會忽略、壓抑當下的親和關係，而帶來權力的關係，和問題。

八.ADHD容易肥胖和吸毒的背後原因

我們知道患有 ADHD的孩子，他們很難集中注意力和記憶力，很難控制衝動、愛插話、搶東西，以至於難以有好成績，也不容易交到朋友，最後從環境中取得較少的資源，連課外去運動、唱歌和跳舞時間也較少。

這樣容易走上不健康歪路的ADHD孩子，造成他們容易嗑藥、過早從事性行為，或者暴飲暴食，尤其是那些高鹽高油高糖的「快樂食物」可以立即滿足；所以，ADHD兒童肥胖率是一般人的四倍，成人更高達七倍！

容易走向違法、偏差、甚至極端的滿足手段，也就是多巴胺的促成！「多巴胺想要的是更多，而非更善良，對多巴胺而言，暴力和詐欺都是可用的工具」(p.124)

九.贏得勝利讓多巴胺上癮和扭曲

「進食、做愛和競爭，都是成功演化的關鍵，而在三者之中，競爭又是重中之重，因為只有贏家才能搶到食物和伴侶。所以在演化上，贏得勝利當然會刺激多巴胺分泌。」(p.126)

一般來說，我們活在當下，卻更多活在未來，當下分子的愉悅讓我們滿足現狀，但，期望分子更強勢：當我們把網球打過網子、在考試中得到高分，或被老闆稱讚，多巴胺帶來快感，我們期許更多快感，需要更多勝利，而多巴胺只會讓我們想要更多勝利。

所以為了勝利，當然要不擇手段！「所以贏家會作弊。這就跟上癮者會繼續吸毒一樣，獲勝的感覺很好，失去的感覺很糟。 他們都知道這種行為會毀掉人生，卻也都敗在多巴胺欲望迴路手下，欲望迴路不在乎你的人生，只會叫你爭取更多嗑藥快感，更多勝利冠冕。」(p.127)

「暴力可以讓你獲得優勢，但得在多巴胺控制迴路的冷靜計算之下，優勢才能化為成功。」(p.131)

十.多巴胺控制迴路戰勝正腎上腺素「戰或逃」的故事

人類不是野獸，只有「戰或逃」，我們更多時候會為了他人，會為了滿足目標而精心策劃和忍耐；所以，有多巴胺控制迴路的成熟，才能有效平衡腎上腺素的衝動和多巴胺慾望迴路的無限滿足。書本裡有一個很好譬喻的故事如下：

「我帶著一名船員，搭上那艘十幾公尺的船駛向大海，不久之後就遇到時速達五十六公里的風，和三公尺高的巨浪，我們倆都不擔心，畢竟這種海象見多了。

我掉轉舵輪準備掉頭，但轉到一半卻聽見巨響，船舵不受控制旋轉如飛。我突然感受到這輩子最深的恐懼。

我們在一片L型暗礁內，水面上的珊瑚明顯可見，海浪將我們愈推愈近，看到這個景象，我第一直覺是跳船，捨棄這艘船，穿上救生衣游出這片暗礁。但仔細 一想，這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跳船，最後要不是被海浪拋到礁石上，就是被捲進更遠的海中。恐懼從四面八方愈逼愈近，如果我落入它的掌控，就會無法思考。這一切都發生在十秒之內。

於是我開始想怎麼逃命。我用無線電發出求救訊號，然後跟夥伴開始手動拉帆、漸遠暗礁。然後我們想出一個方法，直接用腳控制船舵的方向，讓船駛回岸後，當我開始規畫、開始行動的時候，恐懼就消退，理性就回來了。

但上岸之後我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大哭，全身無可遏止。」(p.135)

十一.多巴胺帶來的創意與瘋狂

多巴胺是一刀兩刃，一方面活躍於追求刺激、點子無窮；另一方面，卻失控而產生精神疾病，書裡有幾個概念很有意思：

*醒目性（salience）：越醒目性的東西，越能刺激多巴胺分泌，這叫「醒目性迴路」，思覺失調症的治療，常會開抗精神病藥設法降低這種醒目性。

*低潛在抑制症（low latent inhibition）：思覺失調症患者的大腦會把原本應該熟悉並且忽視的尋常事物，當成值得注意的醒目事件，這種症狀叫低潛在抑制症，

會讓人用處理新刺激的方式，去對待已熟悉的刺激，以至於一片混亂。但，「輕微的低潛在抑制傾向在藝術創作中很常見。」(p.167)

*言語岔題：新的想法不斷冒出來，表達言詞跳來跳去的症狀。

*文字沙拉：更嚴重語言失控，語言表達變得支離破碎，讓人一頭霧水。

「從事創意思考的人，比如藝術家、詩人、科學家和數學家等人，有時也會和精神病患一 樣遇到想法不受控制的時刻。因為創意思考需要放下對世界既有的認知和詮釋，從全新的角度看待一切。換句話說，他們必須拆解心中原有的現實模型(model)。」(p.170)

打破模型，突破框架，正是所有創意工作所需要的，而且，越是頂尖的創意大師越需要！多數時候，這需要多巴胺，它讓我們同時想著現存的事物，還能想像未來的可能。於是，芝麻開門，寶藏挖掘出來！

「當我們在發揮創意時，都會變得有點像是得了思覺失調症。這時，我們不再抑制那些原本在現實世界中覺得不重要的細節」(p.180)

十二.凡人的創意泉源：夢

作者說：夢境是創意與瘋狂的交融，尤其對我們一般人來說，「絕大多數的人既非天才，也不是狂人，但我們都曾體驗過這兩者的感受，只不過是在夢裡。做夢跟抽象思考很像，都是以外在世界的經歷為素材，只不過夢境運用這些素材的方式，並不受現時中的法則約束。」

正如德國哲學家叔本華說的：「夢是短暫的瘋狂，瘋狂是長久的夢境。」，好好運用夢境，可以蒐集到很多創意素材或問題解方。書裡提到巴雷特博士在《睡眠委員會》(The Committee of Sleep) 一書中說的「孵夢」(dream incubation）方法：

「......為了解釋夢境如何幫人解決問題，她找了一群哈佛的大學生來進行實驗，她要學生們先寫出自己最困擾的問題，無論是個人生活、學業還是其他難以歸類的問題都可以。接著她告訴學生一種叫做［孵夢］的技術，可以讓人更容易夢到自己的問題，並在夢中解決問題，學生們需要在一週內不停記錄自己的夢境，或是直到問題解決為止，一週過後，這些問題和夢境紀錄會交由一個獨立小組討論，判斷夢境是否真的有助於解決問題。」(p.189)

十三.多巴胺讓你同時是科學家、藝術家、和王八蛋

書裡標題很有意思：「為什麼諾貝爾獎得主都喜歡畫畫？」，回顧過去科學史，的確很多厲害的科學家，同時也是音樂或繪畫的投入者：

「藝術和所謂的［硬科學］之間，比一般人想的還要相近，因為兩者都是多巴胺推動的產物，詩人組織文字歌詠無望的愛情，和物理學家思索公式描述激發態的電子，兩者並沒有那麼不同，這兩件事都需要超越感官的世界，看向更深遠、更根本的抽象概念......」(p.193)

所以書裡也精確地說：愛好藝術的美國國家科學院士比例是一般科學家的1.5倍；英國皇家學院成員的比例則是2倍，而諾貝爾獎得主則更是將近3倍。這也都是多巴胺的功勞！有功勞則必有苦勞！天才也因此很多王八蛋：

「大量多巴胺會壓抑人們對此處當下的知覺，因此天才的人際關係通常都很糟糕。我們需要關注此處當下，才能發揮同理心去理解他人內心的感受，而同理心又是社交互動中最重要的能力。」

所以，大量多巴胺讓愛因斯坦除了發現相對論，也讓他不停拈花惹草，這些所謂的天才，常常無法把心思放在此處當下的專注，不管是發明還是情愛。

「冰島有份研究在檢視的86000人的基因資料後發現，一個社會擁有愈多演員、舞者、音樂家、視覺藝術家和或作家，思覺失調和躁鬱症相關的基因也愈普遍。」(p.198)

十四.多巴胺的政治版圖

多巴胺的分泌，也決定了政治傾向上版圖：保守派v.s.進步派：高多巴胺的人通常有創意，喜歡追求新奇的事物，容易形成展望美好未來的進步派、自由派，矽谷的新創公司正是這類人的集中地，而那裡也是民主黨的大本營。

演藝圈也是高多巴胺的族群，美國好萊塢名流的離婚率是一般大眾的兩倍，而且在第一年新婚期間的離婚率更是比一般人高六倍；另外根據CNN報導：好萊塢捐給民主黨的政治獻金是8萬美金，捐給共和黨卻只有7萬6千美金；2012年大選期間，美國七大媒體公司捐給民主黨的金額是捐給共和黨的6倍。

學術圈也是另一個高多巴胺族群，本書作者開玩笑說，在學術界，保守派可能比共產主義者更罕見，根據紐約時報的投書，講英語的教授裡只有2%支持共和黨，自認為是馬克思主義者的社會科學家則多達18%。

十五.低多巴胺的保守派就不好嗎？

書裡也提到極端自由派的確有比較高的平均智商，根據實驗，他們在負責偵錯的腦區(包括掌管預 期、注意力、動機的腦區)比較活化；相較下，保守派則沒有；很明顯的，自由派更能夠快速啟動神經迴路，做出隨機應變。

「D4（多巴胺受體）基因的其中一個型態叫做7R，擁有這個等位基因的人傾向於追求新鮮感，難以忍受千篇一律的事物，總是在追求新奇或罕見的經驗。他們往往較為衝動、熱衷探索、善變、 容易興奮、急躁、奢侈浪費，如果沒有這種等位基因，人們就比較不會追求新鮮感，個性也會比較內省、呆板、忠誠、溫和、節約少欲。」(p.218)

很欣賞作者從慈善活動與政策來分析保守派和自由派，也就是我們所謂的低多巴胺和高多巴胺。保守派雖然欠缺多巴胺帶來的酷炫才華，但他們更能面對當下，他們更有同理心，更願意參與慈善活動，也更容易建立長期、單一對象的關係。

高多巴胺者也許很會運用政策手段，有效將福利資源分配給窮人，但除了效率之外，慈善更需要彈性，更強調面對面，更關注個人的需求，這正是重視當下的低多巴胺者擅長之處！

十六.多巴胺的操弄過頭了

從愛情、科學、藝術、到政治，我們看到高多巴胺的強勢和操控，是福也是禍，以媒體來說，我們需要大量娛樂媒體來煽動和滿足多巴胺，而網路新聞和社群所追求的快速新奇，即使是討論嚴肅的國家大事，也儘量娛樂化，這不就是：多巴胺慾望迴路？

同樣的，我們對知識、資訊的追求也越來越速食，只想滿足多巴胺的欲望迴路，又快又聳動就好，哪需要深度？「當速食新聞成為新聞業界的主流，就代表每篇文章都得比速食還要速食，才能保持競爭力。這樣的循環是沒有止境的，競爭到最後，就連文字也會失去意義。」(p.230)

這跟賭徒「回饋機制」一模一樣，「多巴胺在賭輸的消退程度，比賭贏時的活躍程度大多了。而既然多巴胺迴路的活動可以反映個人的主觀感受，我們就可以知道對人類來說，失去的影響遠比獲得的影響來得大。」(p.232)

害怕失去，規避損失，不正是我們人類的天性？因為我們的「杏仁核」，失去，會立即引起恐懼和焦慮，而且重點來了：保守派比自由派更害怕損失！這也是作者花了一些篇章，介紹如何讓自由派變保守派的政治操控伎倆，也見證了多巴胺的調節真的要很審慎。

十七.多巴胺的過猶不及，那怎麼辦？

很喜歡作者所說的「故事的力量」：保守派可能對想像中的移民充滿敵意，但只要實際和這群人交往，就會不有自主同理對方而傾向自由派一點，而接納他們，接觸帶來改變；同樣的，接觸，對於要對同性戀有所接納，也同樣有很大的效果。

以政治運動來說也是如此，革命、改革、創造時代，可能需要自由派的高多巴胺，但治國、太平盛世、持盈保泰，就需要保守派的低多巴胺：

「由於政府本質上就是多巴胺的產物，自由派當然會比重視此處當下的保守派更熱衷政治。五百個自由派走在街上，就能興起一場激情的抗爭；換成五百個保守派，頂多就只會來一趟熱鬧的遊行而已。」(p.246)

不過，現實的情況是：政治就是需要改變，這是一般人民、選民想要看到的，而改變就是多巴胺掌管的領域，尤其是當悲劇發生時，大家更會要求要多做點什麼。

「基本上每個會參與政治的人都是高多巴胺者，否則他們根本不會當選」(p.248)

十八.從冒險基因的優勢到適者生存

多巴胺幫助人類祖先走出非洲，多巴胺愈高，走得愈遠，冒險基因居功厥偉，D4是多巴胺受體，因基因編碼的細小差異，又有不同的等位基因，其中7R等位基因即是所謂的冒險基因，「全世界每五個人裡就有一個擁有7R等位基因」。(p.254)

面對新環境、新工作、新城市，都會讓高多巴胺者感到興奮，並充滿精力，尤其具有7R等位基因，更能展開新局，這在史前時代，會讓他們更容易適應劇烈的改變，贏得生殖競爭，而將高多巴胺及冒險基因傳承下去。

但有優點就優缺點，高多巴胺者或是冒險基因者，他們並不擅常長期社交關係，無論一個人有多強壯、厲害，也很難和一群合作無間的人競爭，人類的進化，越來越需要的是合作和友愛，高多巴胺反而成了阻礙。

十九.躁鬱症：多巴胺過剩的啟發

全世界約有2%的人患有雙極性情緒障礙，尤其是舞蹈、戲劇、音樂和寫作等創意領域，其離婚機率更高了25%；我們所知道聰明的大腦，反而比較容易得到多巴胺相關的精神疾病。

「這些了不起的大腦就像是超級跑車一樣，雖然表現超凡絕倫，但也非常容易壞掉。多巴胺能增強智力和創意，讓人更賣力工作，但也容易讓人做出異常舉止」(p.263)

嚴格來說，躁鬱症，不是有沒有的病的問題，而是一個由左到右的光譜，在靠右端的「高昂型性格」，就不算是病，他們總有用不完的體力，多才多藝，興趣廣泛，不拘小節，勇於冒險，睡得很少，充滿熱情，喜歡嘗試新的飲食和愛情，樂於探索各種生意的機會，甚至宗教、愛情也是。

和高多巴胺一樣，熱情容易散去，但也容易創造成就，這在某些文化或環境中特別明顯，譬如以美國為例：美國幾乎是移民及移民後裔組成的國家，很典型的，美國躁鬱症的比例也是全世界最高：4.4%；相較下，日本則是反例，該國幾乎沒有移民，所以躁鬱症比例僅有0.7%。

也因此，美國是發明家、創業家和諾貝爾獎得主的搖籃：美國的諾貝爾獎人數全世界第一，新創企業有52%是由移民所創辦，一流科技公司的專利申請也多數是移民，這和西歐成為對比。而美國的依賴宗教、軍事也甚為明顯。

二十.危機與轉機

作者在書本後段也提到多巴胺極致之下，伴隨尖端科技的發展，會帶來人類的種種危機：AI、機器人的逆襲、生育率一直降低、享樂的躺平族，甚至到最後地球會毀滅。

就如同多巴胺的運作機制，最重要的是：和諧，設法讓多巴胺的慾望和當下取得平衡，作者建議幾個好的做法可以採用：

1.精通技能：精通一項技能，譬如鋼琴，必須花費大量的時間、努力與心力，還必須走出舒適圈，這個過程可以提升個人內在控制感，接納並相信自己，而非任由命運、機遇或他人擺佈。

2.欣賞現實生活：「關注現實，也就是專心完成此刻實際進行的任務，才能拓寬腦中處理資訊的通道。當我們專注在此處當下，身體就能蒐集到更多更廣的情報。」譬如旅遊能帶來新奇感和幸福感。

3.走出戶外休息一下：大自然會同時刺激慾望迴路和控制迴路，譬如建築加入屋頂花園，會讓當下分子刺激多巴胺。

4.切勿一心多用：活在注意力迅速轉換下很難有當下的感覺，唯有專心在當下，心情才容易愉悅。

5.創造活動：創造活動可以融合當下分子和多巴胺，木工、編織、繪畫、裝潢和縫紉，需要動手做，烹飪、園藝、體育。

6.力量就在我們手中：以建築工為例，建築工是幸福的，追求薪資漲，工作環境的友誼有歸屬感。

註：圖片錄自博客來網路書店。

#阿得的讀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