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傭人十九歲,在我家工作也有一年多了,到現在還是整天跟我嘰嘰咕咕講末獅耶話,菲律賓方言之一, 真正的雞同鴨講傷腦筋。叫她講大家樂(菲律賓語),她竟然說:我只會講英文不懂大家樂。此言一出讓家裏的小兵們個個笑彎了腰。菲律賓的女傭都是來自邊遠的窮鄉,很少有機會能讀書,連她們自己的國語,也就是大家樂都不懂的講,更遑論講英文。 應該說她不是女傭而是個只慣於被支使的人。工作了一段時間了,她還是不會自動去做家事,除了洗衣服,每天要提醒她去掃地、清理房間、洗廁所,一天不提醒她是一天不做。「你已三天沒洗廁所。」「噢!不是三天,是四天了。」這就是我們常常能聽到類似的互相對話。 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看電視和睡覺,白天我們家裡幾乎是唱空城計,所以她變成大佬了,自由自在為所欲為唯我獨尊,客廳裡的電視屬於她的,但每次在樓上打掃房間,她都會打開電視看,我再三警告她不可,她總否認反而奇怪我怎知?其實是晚上我關電視前的電台和第二天的不同。 有次我去大雅台回程時買了一些椰子,第二天她向我報告:「我切了七粒椰子但破了兩個(椰子切破了汁就浪費掉了)。」「哇!一粒十四塊菲幣,你就這樣浪費掉?」她說:「不!十三塊。」「好!即使是十三塊你也不該浪費。」。「才浪費兩粒,我們鄉下不用錢的。」 放假時,家裏的小兵們沒上學,連續幾天她天天睡到要人去叫醒她,大約七點多吧。想想算了,反正沒上學也沒有太多事要做,就讓她去懶睡吧!省得跟她勞命傷氣。 隔天我故意較晚起,等我打開房門時,猛然見到她就站在我房門外,手上拿著掃把在等我開門好進來打掃,更對著我得意地笑着(意思是我今天比你早起),然後用很響亮的聲音跟我道「早安」。對著她那純真無邪的笑,讓我真是無可奈何又哭笑不得的也跟著微笑。 有次回家看她什麼也沒做,連早餐用完的碗筷也還没洗,就問她:「你到底想做什麼?」她說:「我要做公主。」她並不覺得說這話有什麼大言不慚還自鳴得意。 晚上如果拿一杯水上房間給我,看到我已靠在床上看書,會向我道聲「晚安」然後把門輕輕帶上。 有天周末我去超市,拿車時看到車的右後方被刮花。「唉喲!那個不會開車的冒失鬼,停車場那麼寬大竟然把我好好的車給刮花,真是豈有此理。」一路開車一路不爽,回家問她:「早晨洗車時有看到被刮花嗎?」她說沒有。 等會兒她又跑來對我說:「你千萬千萬不要生氣,我才告訴你,其實是早上户主倒車時把你的車刮花的。」看到她那天真又誠惶誠恐的樣子,著實又好笑又好氣。她總說謊,我曾對她說:「人每說一次謊,死後就會被割一次舌頭。」可能是這句話起作用,所以她才跑來說實話。 小兵們全體一致抗議要辭掉這個傭人,我其實也不知為何到現在還讓她繼續做下去,雖然她很被動的去做家事,但她的善良純真還是可取的。我常常跟她講道理,但她無所謂,無論怎麼說她,只要給她電視看和睡懶覺,即使是不吃飯也可。 有天她竟跟我說:「我結婚時,你一定要做我的誼母,我會免費送你車票,讓你去我們鄉下。」 「想要我做你的誼母,你先把你現在的工作做好再說吧!」
2008年的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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