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她總是沒有安全感，需要愛的感覺，愛了，卻又感到空虛，因為沒有錢。錢是頂重要的東西，父母大半輩子為了錢爭吵，很小的時候，她就了解到，柴米油鹽醬醋茶，真能把人的感情磿得薄了，那時，就告訴自己，絕對絕對，她要有一個衣食無憂的未來。直到，十八歲那年，她遇見了閔凱和立生，成為備受學長們疼愛的小學妹。

閔凱是没落的政治世家的獨子。他的父親曾經風光一時，現在只是個空瞉子，不僅沒有錢，負債也不少，儘管如此，因著對過往風光的緬懷，出手還是闊綽得很，一天到晚家中的賓客還是絡繹不絕。閔凱多少也沾染上這種習氣，十分長袖善舞地，有好人緣也懂得利用好人緣，大家都相信將來他會有成就的。

悅恩幾乎對他一見鍾情。大學迎新舞會的那天，閔凱和立生正一同走過來，她遠遠地便注意到他，充滿了無以名之的雀躍和驚慌，脖頸後頭不由自主地微顫。舞會上有那麼多人，即使知道自己好看，仍有許多不確定拉扯著她。那人有挺直的鼻樑大大的眼，整臉是一整個深邃和張狂。他背脊挺直昂頭走向她，也或許是走向別的地方。她垂著眼，眼光悄悄挪到他處去了，仍然和同學談笑著，剛才千百個念頭和動心，全收進心裡，連眼神都不顯。

閔凱和立生在她面前停下來，跟她打招呼：「嗨。」

她這才抬眼，也回了聲：「嗨。」她感到有些侷促，只好淺淺地笑了一下。他們自我介紹，原來是經濟系四年級的學長。悅恩是外文系的。

閔凱向悅恩訂好了下次出遊的時間。他要請幾個相熟的學弟學妹一同吃飯，順便向悅恩幾個新生介紹新的環境。她安心了，原來是這樣，她還太年輕，沒有太多與男性接觸的經驗，那麼多人出去，也好隱藏內心的羞赧與侷促；又有點失望，她原來希望他只約她一個人出去的。

立生在旁邊沒有搭腔，悅恩幾乎忘了他的存在。他只是靜靜地觀察著他們談話，偶爾別過頭去，近乎漠然。

直到談話結束，他們離開了好一陣子之後，悅恩才發現，手心不知何時就緊捏著，整個手心滿滿是汗，並且微微發著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