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布在我房間吸大麻的事情,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沒有跟任何
人提過,畢竟知道我在加頓村待了七個月之久的台灣人中,沒有
人對這個日本搞笑藝人有印象。總是那傢伙只待了三天,想留個
床位搬過的痕跡都沒有,誰會知道那幾天曾經有人去留。
說是搞笑藝人,其實也只是他的行為舉止很滑稽,但光是這
點,我已經感覺到日後的生活應該不會沉悶才是,但卻也沒料到
,他竟也有抽大麻的習慣。說「竟也」,其實也只是因為大麻這
不屬於我世界裡的墮落聖物,會在我居住的屋子裡出現,但實際
上,我對它卻沒有半點的好惡,就像歐巴馬向阿拉伯世界示好一
樣。
其實在他搬來的第一天下午,就已經開始試探我的接受度。
在他跟我聊天認識彼此的過程裡,夾七雜八的把大麻話題不斷的
丟入對話中,我就已經猜到這個搞笑藝人背後的不單純情況。我
不太在意這樣的意圖,只覺得這是從我孩童時期被糖果順利哄騙
以來,所遇過最不高明的攻擊技巧。我心裡暗自發笑。
果不其然,剛結束晚餐沒多久,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那位,
由巴布帶回來的身材火辣日本女孩,便和他一搭一唱的演了起來
。坐在靠近門旁的巴布,躡手躡腳的離開沙發,然後偷偷摸摸的
把門關上,再將門簾緊閉。這是我一直從晚餐開始留心到現在的
動作裡,最讓我感到一團迷霧的。這裡是澳洲,又不是中國大陸
,住在我斜對面的韓國人早把大麻煙當成森林裡的芬多精在吸了
,你這搞笑藝人又何必和你的情人偷偷的享受呢?
關好門後,眼前這個穿著清涼的女孩,熟練的剪起大麻草來
,然後翹著小指嫵媚的將大麻碎屑捲入煙紙中,沒多久,一根大
麻菸就在我的面前成形。在這過程裡,巴布則是在一旁一邊跟我
聊天,一邊不安分的摟著由美律動著。或許這不安分是我多想的
,對於這兩個習於搖頭晃腦的日本人而言,這應該是一種「安分
」的正常舉動──安於當下的本分。
當由美捲好第一隻時,她將它放下,然後站起身來,背對著
巴布跨坐在他的身上,繼續捲著第二隻墮落的聖物。他們兩不約
而同的看了看我,但眼神卻是有極大的差異。被坐的是一隻狼的
飢渴眼神,坐人的則是一眼狐狸的妖媚,他們就好像愚蠢的天使
摟著嫵媚的惡魔一樣,堪稱墮落但是卻也經典。巴布以為我會感
到很訝異並且羨慕,於是得意的對我說道:
「你也知道,我是有女友的,但她人在東京。當你一個人在
澳洲寂寞的時候,總是需要有朋友來娛樂一下。」
他用那日式英文把「娛樂」一詞刻意拉長音,突然之間,我
明白他拉緊門簾的用意了。他們想來個「暗房作業」。我觀察到
第二隻菸草已經即將成形,便裝作優雅的起身,從床旁的櫃子裡
拿出典藏的威士忌來,然後對這對乾柴烈火從容的說道:
「不用包我的,我今天想喝酒,這樣大家也可以一起開心。」
巴布愣了幾秒,然後困惑的問著我:「你不喜歡嗎?」
他以為他和由美的前置作業已經讓我也躍躍欲試,但他失敗了。
「我喜歡喝酒,那樣的high感不比大麻差,要不,我們來比看看
誰high?」我把問題丟回去。
「哈哈,好,但我有由美,可會比你high喔!」
這傻小子被我誘騙成功,很開心的對我說出這樣的話。我也
感到愉悅,畢竟對於大麻,我壓根不想嘗試。但我始終注意著由
美,我發覺到她才是個狠角色。由美始終不經意的開合著她的雙
腿,讓那短裙裡的隱私若隱若現,然後眼神也不時的和你四目相
望,那就古詩裡鞦韆佳人與你相視而笑的景況,瞳孔透著惹火且
不斷誘人的柔媚。我開始告訴自己,她不像被她壓著的那個男人
好哄。
「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享受?」由美挑明著講。「抽完大麻做愛
很舒服。我還沒試過跟台灣人呢!」
終於,這女子也失敗了。她的老練眼神讓我感到退卻。她不
知道女生所有的眼神種類裡,讓我最為厭惡的就是這種──高傲
且過於成熟的那種。本來我不知道如何接話,但是被坐著的那隻
狼的急躁舉動卻幫了我。由美做愛的話一說出口,巴布將她摟的
更緊了,眼神並透露出些許的不安。這成了我進攻的點。
「呵呵,比起大麻,性對我而言更有吸引力,但對於一個已
經喝醉的人來說,睡覺是唯一的興趣。」我突然對於我那喝一小
杯啤酒臉就會紅的體質,感到無比慶幸。並非是性我對於而言,
能夠冠冕堂皇的說我不被挑逗,但對於眼下這個情形來說,再怎
樣都覺得歡愉之後會有不斷的麻煩。為了避免麻煩,用臉紅來裝
醉去詐騙兩個吞雲吐霧的傢伙來說,怎樣看都是好事一樁。儘管
,我不認為由美會相信我的鬼話。
於是,他們一邊享受的大麻帶給他們的快感,我也一邊喝著
我的走路黑牌,看著一場輔導級電影上演。我始終沒有把菸草塞
進我嘴唇裡。過沒多久,那隻狼把狐狸帶回了他的窩,而僅隔著
一層薄鐵皮,躺在另一張床上,是裝醉的我。我心裡開始期盼老
天能盡快把這個惱人的傢伙趕走,畢竟我相信不會有男人希望那
樣的呻吟聲,天天困擾著原本應該有的澳洲美夢。
第三天,他們就離開了。
後來輾轉聽由美的室友說,本來由美是不打算離開的,但巴
布知道留她下來會發生什麼情況,儘管他們本來就不是情侶,不
過總是少了個夜晚可以「娛樂」的情人,因此也就使出了由美這
個女生會心動的招數──money,a lot of money,而這可人的女
孩也就雀躍的跟著離開了。
為什麼由美的室友會透過一些日本朋友找到我呢?因為由美
留了張紙條給我,並且要她那同樣嬌媚的室友跟我說,她爸媽在
布里斯本郊區有留一棟房子給她住,她玩夠了就會回去的。在紙
條上面,留著由美在布里斯本市區的住址和電話號碼。最後還寫
有一行字體俏皮的句子:
「come,if you want!」
二零零九年六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