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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14 22:00:07瀏覽662|回應0|推薦8 | |
圖◎Writers 《頭髮花開了》 正在離題的風景 夢見自己在畫畫。 從機場降落,緊接連著的是一條狹長的公路。前往市區的方向有一排白色的建築物。而我回家。 回家。 畫紙上一個長翅膀的男人,那是我。穿過魚市場之後,抵達海洋。然後我笑了。『好久不見了。』O打電話給我。唔。是啊。然後我醒來。啊,天亮了。
夢見自己在飛翔。
夢見在南方的自己,和第一次愛戀上的男子重逢。那裡是新加坡。白色的教堂、大型演奏用的鋼琴,而我正在琴架前,彈奏一段寫滿綿羊和星星的曲子。 窗前貼滿了用紙剪裁成的向日葵,一如我書桌前那幾朵的樣式。我小心翼翼把他們撕下,重新塗抹防潮的接著劑,並且添上幾枚發黃的葉子。它們蓬鬆地像是漸漸老去的夏季。 因為,秋天了。 我掀開窗簾,交換室內外的氣流。注意力卻擱在門上的地圖。上面畫滿深且不一的紅色線條,註記我每一次的旅行軌跡。 高雄。台南。嘉義。新竹。台北。花蓮。台東。 繞了一圈,我終究還是,回到南方。或許北回歸線對我而言是難度極高的跨越。然而那些記憶卻是散裝的,日記所承載的部分過於斷代而且微量,而未書寫的部分已經老舊無法從記憶中清楚讀取。 就好像,關於每一封寄往給你的信件,封口一後,從此沉默並且永恆絕版。 我原本以為,透過複習之後,便可以把那些變成熟悉的。在城市的位置,來來往往的座標,或許在這裡,某些方面有了最拿手的部分。例如說,一眼便能辨識彼此是否為同道中人的直覺。或者在那些熙嚷的瓜果魚肉裡,短暫而精準的找到價廉而新鮮的晚餐素材。或者,習慣在工作和休憩之處的通勤往返,輕巧避過 但是,在我不知不覺的時候,那些我賴以維生的生活步調變得模糊起來。就像是遙遠的異鄉。而那些歡愉、悲傷、救贖和全滅,以極度美麗的姿勢上演歷史,跨度現在和未來。唯一和錄影帶不同的是,這些無法迴轉、暫停、加快,或者是慢動作。是絕無僅有的一次表演。 就好像,生死學裡有一派這樣的說法:「活者的這齣戲,就是邁向死亡結局的劇碼。」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時覺得很像極簡主義畫作的那種流派,空白的紙頁示偌大的宇宙,而畫面上唯一如米豆大的小黑點,叫做地球。 如此當然的解釋方法。 然而透過閱讀「死亡」的過程,才知道悲傷之外,是大量的生離死別。通篇瀰漫的是簡潔而理所當然的……例如持續進行的時間,而週遭的風景正在不斷地遷移與離題。 我想起拜倫的詩句,「我不能接受你的美麗逐漸凋殘。」但是在他不斷前置後設的書寫裡,那些犀利的批判終究成了荒塚作古的幾張紙頁,待在冷僻的架下,直到被翻閱,發覺。 那麼,你想過要翻閱什麼嗎。關於悲傷的部分,隨時都可以檢索到超量的記載。就像是永遠一樣。或者說,我意外發覺,永遠的保存方法,是悲傷。 是了,說起閱讀到舞鶴的「悲傷」,猶如一次誤入歧途的著魔。沒有繁花盛開、清風和煦,也沒有激烈狂暴的抵抗。只有一種貼近於絕望邊緣的原始寂寞,視線以滑移的姿態從近處到遠方。當外表被冷漠的現實凍傷,而內裡,卻在即興一場足以自我焚毀的燃燒。 而我,是不是在太年輕的時代,把青春搞的如此苦不堪言了?
就好像,在異地的窗口,書寫熟悉的城市與人事物,相同的瑪格麗特、櫻桃醬麵包、大斜曬的陽光和鳥聲,居然讓自己幸福的以為「親愛的,我回來了。」然而轉過頭去,把白天裡恣意播放的月光正在以溫柔的方式離題、升空。隨著牆沿的走勢,從門縫舔了出去。 二十二歲之後,我還算是個男孩子嗎?在記事本的末尾,我寫下這樣的句子問自己。 我迴身,伸手接下那薄如蟬翼的一段空氣。取出機車的鑰匙,出發、抵達。從海邊到市中心,一條不近不遠的距離。細數經過的店面、船家,像是小規模的飛翔。 然後「月光」漸漸就捻熄了。曝曬在日光下,緩緩煙消瓦解,像一首安靜的歌。 非常。溫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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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